张白渔一直坐到了晚上,夜幕降临,当他正准备再次尝试运行一个周天之时,突然山体开始晃动起来,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不停的撞击山体。
大半个村子都建在山间一块平地上,而银杏树所在的位置,却是一处峭壁,距离万丈深渊不过数十步远。
村子里,本来已经准备睡觉的村民们纷纷被震醒,从未发生过的震动使他们都陷入恐慌之中。
村长李老怪紧急将大家都召集在一处安全的空地,村民们密密麻麻的围在一起,虽然山体还在震荡,但目前看起来他们是安全的。
因为震动,从更高的山上掉下大大小小的石头,房屋多数都已经被破坏了,还好大家撤离的早,不然被这些巨石砸中难免死伤。
土运村几位族长聚在一起,张家张全,苏家苏和,林家林将,王家王大和李家族长兼村长的李老怪,他们一脸茫然的等待着,现在到底什么情况还不知道。
张白渔本准备先跑回村里,因为在这里随时都有坠落的危险,但此时,他隐隐好像听到在百丈悬崖之下有人的呼喊声。
强烈的好奇心改变了了他的想法,他走到崖边,小心翼翼的向崖下望去。
趁着月光,他看到一个黑色人影踏空而立,一下一下的撞击着山体,像是书中怒撞不周山的大神共工,整个山间的震颤皆缘由此。
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巍巍高山何止千丈,岂是人力可相及,如今竟能有人凭一己之力而撼动,这究竟是什么人?
张白渔心中若翻江倒海久久不能平静之时,身下的山石因为撞击猛然脱落,那一瞬间他才想起自己的处境,不过为时已晚,张白渔随着山石一块向深渊坠落。
“要死了吗?还挺不甘心的。”他喃喃道。
他闭上眼睛静静等待死亡的到来,身体被呼啸的山风撕的有些痛,在半空中,他记忆中的文字疯狂转动,无数先贤的文章飞快显现,遗憾的是竟没有一处典籍记载坠崖的经历。
未知的死亡,人死之后究竟会怎样?也许他很快就知道了。自己究竟会不会死?如果不幸死了,又是怎么死呢?撞到山石上摔成肉泥?挂到树枝上,被树枝洞穿身体,而且可能不会马上死,残破的身体应该会不停的流着血,一滴一滴的直到失去意识?他更担心的是会疼吗?他不怕死但很怕疼。
死亡并没有来临,他发现自己被什么东西缓缓拖住,他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被一个人捏着衣领,像小鸡一般提在半空中。
“我真的没死?”他想。暗暗庆幸自己运气太好,劫后余生,忍不住长呼了一口气。
他想大笑一声,但眼下可不是笑的时候,自己现在还像个小鸡一般被人提在手上呢。
那古怪人物说话了,他讲道:“你走运了!”
话还没说完,张白渔清楚的看到,这奇怪的人双眼中的混沌无光慢慢变成血红,面部也开始扭曲,看起来他十分痛苦。
随之,怪人愤怒的爆喝一声,长啸声响彻山涧,震耳欲聋,就连回音也久久不能散去。
而被他提在手上的张白渔整个脑子嗡嗡作响,他觉得自己的神魂都被震碎了,但很快剧烈的疼痛就让他清醒过来。
怪人睁着血红的双眼瞪着张白渔,也不说话,只是捏着张白渔的衣领一把向峭壁甩去。
“嘭!”
张白渔整个人都被摔进峭壁中,像一个“大”字形卡在山体之中。
这怪人应该是还不想让他死,不然张白渔肯定已经被摔成肉泥了,而不是整个人被镶嵌在峭壁上,他可不觉得自己赢弱的身体比山崖硬。
虽是没死,但情况也好不了多少,可能怪人也没有想到张白渔身体那么弱,他感觉浑身都麻木着,又感觉身体像是被撕裂一般,他能感觉到血液的流动,甚至是血液经过穴道的肿胀感和疼痛感,从来都没这么清楚过自己的身体。
一定流了很多血,他想。
意识逐渐变得模糊,恍惚间,他看到怪人又开始疯狂撞击山体并怒吼着。
这次他被卡在山中,怪人每撞击一次山体他都能清楚的感受到。
”嘭!“
”嘭!“
”嘭!“一下一下都像撞击在他身上一般。
怪人时而愤怒,时而嚎哭,时而狂笑,他似乎疯了!
“朱重八!你不过如此,你号称天命秘术的洪武体在我面前根本就不够看的,命中注定你被我克制你拿什么赢!”
“不,不要去,不,停下来……”
“刘基,你逆天改命夺我气运,致我六十万大军命丧鄱阳湖,你不得好死!”
“气运!气运!什么狗屁气运!我也是呈天命之身,我也有一身的气运,我陈友谅不服!我陈友谅不服!”
“可叹天命永固,这天下已经是你姓朱的了,不过,我还要送给你份厚礼。”
“哈哈哈哈哈!”
……
张白渔意识越来越弱,渐渐已经听不清怪人的话了,后来他模糊的感觉到怪人又安静下来了。
怪人的一只大手按在张白渔额头上,他明明已经睁不开眼睛了,却依然能看到灿烂的金光在涌进自己的身体。
龙吟声阵阵,一股凉凉的能量从额头蔓延全身,愉悦极了。
凭着这一阵子能量,张白渔回光返照似的睁开了双眼,这次他清晰的看到怪人的脸。
在满是皱纹的脸上,长着一个非常突出的大鼻子,显得非常突兀,其眉毛松塌,双眼如同混沌模糊不清,毫无强者气概,而且,他的额头竟然还有一定的倾斜幅度,毫无美感,赫然一副疯老头模样。
怪人此时又恢复了平静,“小子,便宜你了,但你也要知道,天下没有空来的好事,福祸总相依。”
“你现在所拥有的可是姓朱的第一……”迟钝了一下他嗤笑一声又道:“应该是第二头疼的事情吧,第一应该是他们自己叔侄之间的问题。”
“哈哈哈哈……”似乎想起了往事,想起了故人,他狂笑起来。
“还有关于我,你最好一个字不要对外人提起,不然后果自负。”
平静时候的疯老头或者说陈友谅,话语极具威严。
“你叫什么名字?”陈友谅问。
张白渔刚想说话,一口逆血猛然汇聚于喉,随后又吐出于口,他只得深呼一口气,先稳定一下自己的身体。
“张白渔。”
“好,张白渔。”陈友谅像是肯定了什么事情,然后一把将他从峭壁中抓出,双脚踏着山涧,几步便上了悬崖,然后将他一把丢到银杏树下。
“小子,等我处理完这里的事,我们还会再见面的,!说完他便离开了。
张白渔躺在树边,强撑着疼痛从嘴角咧出一个笑容。
“真是有趣的经历呢!”他想。
慢慢的一股困意袭来,在意识消失前他还在想着怪人陈友谅,想着已经把江山改姓的朱重八,他完全不能理解,这是书中没有的,并且先生曾告诉他,外面虽然在打仗,江山岌岌可危,但坐江山的明明姓赵,这数百年,外界到底……
与此同时,皇宫大内连发数十条密诏,招几位尚在京城的王爷紧急入宫。
京城各个王府也乱成一锅粥,传诏的人还未来,王爷们就已经穿好朝服准备进宫面圣,而密诏的到来也多少验证了他们心中的猜测。
第二天土运村,张州委立于安全的平地上,他的亲长朋友们都在侃侃而谈这件事的起因,有说是山神打呼噜的,因为有人听到了一阵阵嚎叫。
有说是山鬼与山妖打架而撞到了山上,现在已经打完了。
而张州委却无心与他们胡扯,他一直在人群中寻找苏慕寒,想要确保她是否平安。
在他找到苏慕寒后双眼便一直留在她身上,直到震动停止,他看到苏慕寒独自溜了出来,便也舍了众人跟了上去。
他跟到苏慕寒身后,用力喊住她:“喂,你去哪?现在还不知道是否安全了你最好别乱跑。”
苏慕寒回眸,清丽的脸庞上带着些慌张,她说道:“我找了许久也没有看到先生,我担心他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张州委听到心仪的女孩在关心另一个男人,顿时心中多了些醋意,他直白的说:“苏慕寒,你天天左一个先生,右一个先生的,你是不是喜欢他。”
苏慕寒也不过是十五岁的小女孩,一时被戳中少女心思,竟不知该如何回答,脸上藏不住的羞涩红润似乎替她做了回答,可是张州委没有看到。
她回道:“关你什么事,先生教我读书识字,便是为人师,学生关心先生不应该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虽然觉得苏慕寒的话有些牵强,但张州委应该是相信了,他漏出一脸贱笑说道:“那他也是我的先生,我也需要关心他,我跟你一块去找他。”
苏慕寒没有不让他跟随的理由,况且如果先生真的出了什么事,有个男人在也好帮忙出力,便同意让他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