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家医馆,京城第一大医馆,距今也有个百余年的历史了。现任医馆的主人是一位年过五旬的老人,姓朴,名翚,人送外号妙手神医。
京城中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朴翚有妙手回春之能,上至皇亲国戚,下至平民百姓,只要是得了病的都喜欢来朴家医馆医治。说来也怪,朴家为皇家看病也有个三、四十个年头了,却一直没进入太医的行列中来,而朴家医馆的内堂却一直悬挂有先皇亲笔所题“妙手神医”四个大字。
朴翚膝下只有一儿,名伯文,今年二十有三,生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虽得老爹医术真传,却实在是不大喜欢,整日与那些贵公子哥儿们混在一起,吟诗作画,偶尔流连于风月之地,颇有处处留情之嫌。朴翚常常叹息伯文这孩子被自己给宠坏了,现在连老爹的话都不听了。这话也对,朴伯文是朴翚的独子,伯文的母亲去世的早,朴翚也没有再续,一颗心都扑在儿子身上,把这唯一的儿子当宝贝似的看,说不得动不得,打不得骂不得,现在儿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不听他的话了也实属正常。
早春时节,湖畔边的垂柳已经吐出了几分新绿,和煦的微风拂面而过,给人一种挠心的麻酥之感。
朴伯文手摇折扇坐在湖边的凉亭中,望着远方的美景,嘴角微微一抬,勾了一丝醉人的微笑,轻声叹道:“美,实在是美。”
伯文身边的人,轻哼了一声,斜着一双美目望着他,似有讽刺意味的笑道:“有良辰美景,却没有美人儿在身边,朴大少爷是不是觉得有些孤寂呀?”
“美人儿?”朴伯文哈哈大笑起来,站起身面对着身边的人,手中折扇轻轻一顶那人的下巴,戏谑道:“怎么没有美人儿?你不就是绝顶的美人儿么?若说这京城中的女子,哪有一个敢与你黄雨泽一绝高下的?”
坐在朴伯文身边之人,正是被当世人称为“貌比潘、宋”的大将军府的独子黄雨泽。黄雨泽生于将军府,本是应该上阵带兵打仗的,却天生长了一副沉鱼落雁之貌,害得大将军也不好让雨泽成天舞枪弄棍,不过雨泽倒是很享受这练武的生活,从小就梦想着有一天能带兵上战场或是成为一个游走江湖的侠士,这也让久经沙场的大将军稍稍有些安慰。
黄家与朴家世代交好,雨泽比伯文大一岁,当时黄雨泽刚刚出生,朴翚来到黄家祝贺,黄老将军也不客气,非要朴家生个姑娘,两家定个娃娃亲,没想到天不随人愿,这越是想生姑娘,生出来的就偏偏是个儿子。这娃娃亲定不成了,倒是也没有影响两家的友谊,自打朴伯文一出生,就和黄雨泽混在一起,这一混就是二十年。黄雨泽越长越漂亮,朴伯文越长越英俊,两人每日黏在一起,旁人看了倒也经常打趣他们说不如在一起算了。黄雨泽倒是没什么反应,朴伯文却是不乐意的很,常说自己没有断袖之癖,也不要把这大好的年纪浪费在一个男人身上,黄雨泽听了也不多说,只是乐得跟朵花儿似的。可是就在前不久,京城传闻金家公子黄雨泽果真有断袖之癖,只是与其相好的不是整天黏在黄雨泽屁股后面的朴伯文,而是一个叫郑天佑的男子,不过谁也没有见过二人在一起的样子,这是真是假就成了人们饭后的谈资。
黄雨泽一把打开朴伯文的扇子,说道:“朴伯文你少臭美了,本公子可瞧不上你。”
“是,是,是!黄家大公子能瞧上的只有郑天佑那臭小子,这魂儿都不知道被郑天佑勾到哪里去了,见天儿的张口闭口就是天佑怎么怎么样,天佑怎么怎么样,弄得自己越发像个姑娘了。”
“朴伯文,你一天不和我斗嘴,你是不是就浑身不舒服?”
“这话倒是说对了,咱斗嘴斗了二十年了,这一天不和你斗次嘴还真是浑身不舒服,哎…”朴伯文装模作样的摇摇头,一脸的沮丧,重新坐回到凉亭的长凳上,拉着雨泽的手,接着说,“你说你要是有一天和天佑离开京城了,我可是怎么办!痛苦呀,痛苦!”
黄雨泽一抽手,也是一脸的伤心,道:“你说朴叔叔怎么生了个你这么没正形儿的儿子呀!哎……”
朴伯文听罢,“啪”的一合扇子,正色道:“黄雨泽,我怎么觉得,我朴伯文在你心中就是流氓外加游手好闲的小混混儿?”
“呀,伯文生气了,别气别气,谁不知道你朴伯文的翩翩风度,偶尔在哥哥这里玩闹一下,也没有什么的,不是?”黄雨泽自知刚才那句话说的有些过火了,朴伯文也真是有些恼了,便忙解释道。先前说朴翚常叹道儿子如今大了不听话了,可是却不曾知道儿子不听话都是外表装出来的,其实父亲说的每一句话伯文都牢记于心。伯文看得到父亲的累,父亲的苦,长大后也为父亲分担了不少工作,无论自己喜欢与否。
朴伯文知道黄雨泽那是无心之说,便也就不在搭理这句话了,反而想起了另外一件事,说道:“雨泽,咱们一会儿去趟烟云阁吧!听说那里新来了位姑娘,不但曲子弹的好听,又画得一手好画,只是一直用纱蒙着面,从不以真面目示人,还真是想看看去呢!”
伯文刚说完,还没等雨泽说话,只听身后有人喊道:“伯文少爷,可算找到你了,可算找到你了。”只闻声,伯文就知道肯定是自己的小跟班朴非来了。朴非见到伯文和雨泽心中甚是高兴,自己整整找了半天也不见少爷的踪迹,这要是回去了肯定会被老爷骂得半死,好在在回府的路上看到了他们,便一阵快步疾行走了过来,气喘吁吁的向黄雨泽道了个好:“黄公子好。”
雨泽微微一笑。朴伯文问道:“小非,你找我做什么?”
朴非顺了顺气,说道:“少爷,老爷叫你回家吃饭。”
朴伯文看了看面无表情的黄雨泽,说道:“嗯,小非呀,你和我爹说我和雨泽哥在一起呢,叫他别担心,这饭就不回家吃了,让老爹先吃吧!”
朴非听完这话,心道:又要挨骂了…哎…不过这小少爷决定的事,谁能改的了呢?朴非也不再多说,只是让伯文路上小心点,晚上早点回去,免得又要听老爷的一番教育了,说完便离开了。
黄雨泽侧过脸,担忧的问道:“不回去吃饭真的可以么?朴叔叔一个人在家吃饭也怪无聊的。”
朴伯文摇摇头,说道:“没事,没事,咱们还是去咱们的云烟阁吧!”
“算了咱们不去云烟阁,我带你去一个比云烟阁更有趣的地方如何?”
“哦?什么地方?”
黄雨泽望着朴伯文,故作神秘的一笑,并不多言,只是起身离开了凉亭。朴伯文望着雨泽的背影不禁心头一喜,“唰”的打开了手中的折扇,随意的摇了几下,心中暗想少有能让雨泽如此神神秘秘的东西,想必这个地方应该是有趣的很了,随即跟上了雨泽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