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驮罗国,位于戒日王朝的最北端,早些年时健驮罗国也是一个大国。但随着笈多王朝的分列,各国异军突起,各自掠夺地盘,健驮罗国被蚕食了许多。
也就是如今的国主跋陀罗主政后,才改善局面,好歹又夺回一些疆土,使得如今的健驮罗国,东西有千余里疆土,南北有八百余里,也算是不弱了。
国主跋陀罗,年纪和戒日王相差不多,都已经是四十开外的年龄。不过他虽说是戒日王同一时代的人,但他的光彩却彻底被戒日王掩盖。因为戒日王扫荡天竺北方各国,所有国家都纷纷归附戒日王,而跋陀罗率领的健驮罗国也不例外。
即便如此,跋陀罗也不曾自暴自弃。
一直在发展实力。
所以如今的健驮罗国实力并不弱,只不过这一不弱,也就仅仅相比较于其余戒日王朝的邦国而言,他远远无法抗衡戒日王。同样的道理,跋陀罗认为自己的兵力,恐怕难以抗衡自疏勒国一路往西,然后出铁门关,南下抵达戒日王朝的边境,且往健驮罗国来的杜启大军。
恰是如此,跋陀罗早早已经安排了人南下去通知戒日王,恳请戒日王发兵北上驰援,以便于抵挡杜启的大军。
国都内,王城中。
跋陀罗端坐在主位,下面是健驮罗过的一众官员。此刻这些个官员,都显得有些躁动。原因很简单,杜启的大军南下往健驮罗国杀来。
健驮罗国距离西域并不远,和西突厥人打过交道,知道西突厥人的厉害。厉害的西突厥人,却是被杜启轻而易举覆灭了,可见杜启的实力。
基于这一前提,健驮罗国的百姓,都惧怕杜启的大军。
不过更多的消息,跋陀罗也不知。
毕竟要派人潜入夏国,也不是一件哦容易的事情。
跋陀罗环顾众人,看到一个个躁动不安的样子,甚至于那流露于脸上的担忧,却是摇头。如果靠麾下的这些人抵挡杜启的夏国大军,怕是困难。他目光一转,落在坐在首位的心腹提婆那多身上。
提婆那多是跋陀罗的谋士。
负责出谋划策。
跋陀罗眼中有一抹期待,道:“提婆那多先生,杜启的大军即将兵临我国。你说说,我们应该怎么抵挡?”
提婆那多郑重道:“国主,如今的局势下,只能看戒日王如何安排。如果戒日王的兵力,早日抵达健驮罗国,那么和戒日王的兵力一起进攻杜启,我们有取得胜利的机会。”
“可是如果戒日王的兵力迟迟不抵达,我们要抵挡杜启的大军,那就不容易。而且此前国主考虑到我们兵力不能分散,把国内北方区域的兵力,全部都已经撤退回来,意图借助城池防守,等戒日王的抵达。”
“事到如今,戒日王的大军都不曾抵达。”
“而杜启一方面的大军,却是南下长驱直入,大军直扑国都来。一旦杜启的大军抵达国都,对我们也是有极大威胁的。”
提婆那多道:“情况很不利。”
跋陀罗道:“意思是我们眼下,只能全力镇守,等戒日王的援军。可假如戒日王暂时不发兵来,我们如何应对呢?”
提婆那多说道:“戒日王如果迟迟不发兵,就是很简单的道理,戒日王希望我们和杜启的大军拼杀,一方面消耗我们的兵力,另一方面则是消耗杜启的兵力。等我们两败俱伤后,亦或是等削弱了杜启后,再来攻打杜启。”
跋陀罗道:“戒日王这厮,一贯的狡诈。也就是战场在我们的国内,否则,本王早就撤离这一区域,不去管杜启的事情。”
提婆那多道:“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如今我们无论如何,只能死守国都。先和杜启打一仗,看看杜启的实力。”
跋陀罗看着其余官员,问道:“诸位,你们意下如何?”
所有人似乎在这一刻,才有了精神,这些人回过神来后都忙不迭的点头,一个个持赞同的意见,都认为只能是先镇守,然后再掂量一下杜启的分量。
“报!”
就在此时,一名士兵飞也似的跑进来。
士兵禀报道:“国主,曲女城有最新的消息送回。”
跋陀罗道:“呈递上来。”
士兵立刻递上书信。
这是跋陀罗安插在曲女城的哨探打探到的消息,如今飞马送回来。跋陀罗快速的拆开书信查看,只是他看完后,脸色却是冷下来。他看向提婆那多,沉声道:“曲女城方面,已有消息传回了。戒日王虽说在整顿士兵备战,实际上一直都不曾发兵北上。真是被先生料准,戒日王这个老狐狸,是准备看我们和杜启争斗,意图渔翁得利。”
提婆那多沉声道:“国主,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这一次最先遭到攻打的,就是我们健驮罗国。事实上,我们作为戒日王朝最北面的邦国,早些年不曾隶属于戒日王朝。只不过考虑到过属于戒日王朝,对我们有些好处,所以顺势归顺。”
顿了顿,提婆那多继续道:“在这一前提下,戒日王有些意图也是正常的。如果戒日王真的是毫无私心,直接率军北上,恐怕就轮到咱们担心了。如今虽说局势艰难,情况也有些不妙,但臣认为却也可以承受。我们先抵挡一阵,再来考虑其他的事情。”
跋陀罗道:“先生言之有理。”
如今的局势下,即便跋陀罗这个老狐狸老政治家,如今也没有其他的解决办法。所以在当下只能是先死守,再考虑其他。
跋陀罗道:“提婆那多,你负责安排防守事情。我健驮罗国的兵力,全都调动起来。如今所有的武器、物资,都运作起来,不要有什么顾虑,不要有什么留手。如果我们无法挡住杜启,那么健驮罗国就会被灭掉。”
“臣遵命!”
提婆那多立刻应下。
跋陀罗又看向其余人道:“所有人员,都全力配合提婆那多做事。但凡有违背的,杀无赦。这一战,全力以赴。”
众人齐齐称是。
在所有人都应下后,跋陀罗摆了摆手,所有人都离去。跋陀罗一个人坐在大殿中,内心却是不安稳,总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他沉默了许久后,吩咐道:“来人!”
一名内侍进入,躬身行礼。
跋陀罗吩咐道:“去,通知参贤大法师来一趟。”
“是!”
内侍立刻去通知。
参贤法师,是健驮罗国内的僧人,信奉大乘佛教,佛法颇为精深,尤其得到跋陀罗的信任。跋陀罗信佛,而且更相信鬼神之说,所以到如今,他必须要请参贤大法师占卜一番,确定这一战的未来走向。
不多时,一个五十开外的僧人进入,他身披袈裟,拄着一根拐杖,缓步走来。
此人是参贤大法师。
他已经颇为苍老,是健驮罗国的寺庙僧人。因为精通佛法,且能替人占卜,所以最终被跋陀罗请到了宫中来修佛,也有利于跋陀罗随时请教。
“国主!”
参贤大法师站定后,略微欠身行礼。
跋陀罗当即请参贤大法师落座,快速说了杜启率领大军南下往健驮罗来的情况,也说了戒日王方面的反应,最后道:“大法师,如今的情况不甚明朗。故而本王,恳请大法师能够替我占卜一番,以便于能在迷雾中看清局势,不至于不知所措。”
参贤大法师闻言,浑浊的眸子中,掠过了一道精芒。
旋即,便恢复平静。
参贤大法师虽说在宫中礼佛,实际上他的消息却并不闭塞,也知道外界的消息。杜启南下往健驮罗国来的消息,参贤大法师也是知悉的。并且杜启的大军战斗力如何,兵力有多少,参贤大法师都清楚。
他作为健驮罗国佛门的代言人,有佛门的情报体系,以便于他做出应对。
参贤大法师说道:“国主询问,贫僧自当占卜一番。”
说着话时,他取出了一面龟壳,把龟壳搁在了火盆上炙烤,等待龟壳上的纹路显现。这一占卜的方法,实际上和本地一些占卜方法不同。问题是跋陀罗在参贤大法师这里占卜的,往往更为准确,所以他最终便对参贤大法师的占卜很是信任。
参贤大法师等龟壳烧红后,便仔细的观察一番,口中更是念念有词。
好半响后,参贤大法师停下。
跋陀罗连忙就询问道:“大法师,请况如何?”
参贤大法师说道:“国主,此战大凶啊!稍有不慎,便有覆灭之兆。这龟壳上所显露出来的讯息,是大凶之兆。”
跋陀罗咕咚咽下一口唾沫,面颊抽了抽,再度道:“大法师,难道就没有扭转的办法,就没有改变的方法了吗?亦或者,就是死路一条。”
参贤大法师道:“国主,倒也未必。凡事总有一线生机,贫僧看到的卦象中,于无尽危机中,却有一条生路,而且这一生路辉煌壮阔。只是这一条生路,是把握在国主的手中。国主接下来要做的,您便是一切随心,跟着你自己的想法走,切勿受人影响,便足矣!”
跋陀罗闻言心中踏实下来,看向参贤大法师道:“有了大法师的一番话,我就安心了。至少接下来,我不必再担心安全。”
参贤大法师道:“国主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总之,一切小心。”
“本王明白。”
跋陀罗的脸上多了一抹笑容。
因为在当下,他觉得有了一线生机,他和杜启开战也就有了底气。不过参贤大法师的话,跋陀罗也是铭记在心的,他不会忘记参贤大法师的提点。
参贤大法师离开后,跋陀罗心病去除,也开始处理政务。毕竟如今戒日王暂时不出兵,那么跋陀罗就只能是一切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