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福生正色道:“其实我奉命出使吐蕃,原本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你只需要安排人通知朗日松赞,然后再让我通过,事情也就简单了。”
“到时候我和朗日松赞如何谈判,谈判的结果怎么样,那都是我和朗日松赞的事情,和你没有半点的关系。”
“可这一次,你出手了。你不仅出手,还落败了。”
“如果你赢了,拿下了我,你就是吐蕃的英雄,给吐蕃挣了脸面。偏偏你输了,还沦为了俘虏。在这一情况下,消息传遍吐蕃,你就是吐蕃的耻辱,使得朗日松赞陷入被动。”
易福生说道:“当然如果仅仅是这样的事情,其实你也没有什么的,对吧。”
金巴布道:“当然,我的所作所为也是为了吐蕃。”
易福生颔首道:“可惜,我抵达吐蕃国都后,会和朗日松赞谈判。一旦我和朗日松赞谈判时,那就让朗日松赞给予补偿,要赔偿我王遭到昆弥攻打的损失。”
“在这一前提下,朗日松赞是要吃大亏的。你可以说朗日松赞不同意,但问题是,大唐军队屯兵边境后,朗日松赞原本可以顺利过渡权势给儿子松赞干布的,但有大唐的干预,吐蕃必然动荡,难以再顺利实现权力的更迭。”
“朗日松赞这个父亲,为了儿子能顺利的掌握权势,为了吐蕃赞普大位的顺利传承,只能是咬牙忍着接受条件。”
易福生谈笑风生,继续道:“试想一下,朗日松赞吃了这样的大亏,焉能不愤怒,焉能不屈辱。当然以朗日松赞的雄才大略,肯定不会处置你的。”
“毕竟你也是为了吐蕃。”
“可等到他的儿子松赞干布继位时,为安抚民心,为鼓荡民意,以及转移百姓的注意力,甚至于借助和大唐的仇恨拉拢百姓,如果我是松赞干布,肯定会杀了你金巴布祭旗。”
“借此机会,宣告整个吐蕃,会报仇雪恨,要反攻大唐夺回失去的一切,洗刷遭到的耻辱。这样做,既彰显了松赞干布的魄力,也凝聚了军心民意。”
易福生道:“金巴布,你认为呢?”
这是易福生的忽悠。
甭管占不占理,先忽悠了金巴布再说,要让金巴布感到恐惧。
金巴布脸上的神情,一变再变。
他听着易福生的话,虽说他清楚这是对方的蛊惑,问题是,金巴布本身有自己的想法。在朗日松赞吃了大亏后,肯定迁怒于人。
即便朗日松赞留着他,松赞干布也可能会杀了他祭旗的,以便于整顿民心民意。
说到底,这就是个发泄的途径而已,让松赞干布发泄,让吐蕃上下臣民发泄,让万千的百姓发泄,让他来背锅扛责任。
事情就这么简单。
易福生看到金巴布的神情,笑了笑,又说道:“金巴布,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我说话的不是胡言乱语。可惜啊,如果你不出手,一切也就没有这些事情。”
顿了顿,易福生又道:“反倒是你忠于吐蕃,选择了出手,却会成为吐蕃的罪人。因为是你没有阻拦,因为是你沦为了俘虏,导致朗日松赞掣肘不得不答应我的条件。”
金巴布咬牙道:“哪里是我的原因,我即便被俘虏,也不会让赞普受到掣肘。即便是赞普答应你的条件,那也是你们趁火打劫。”
易福生摇头道:“金巴布,你还真是单纯啊!吐蕃的赞普大位更迭,值此关键时候,不敢和大唐一战,只能委曲求全答应条件。”
“这样的理由,你认为朗日松赞,以及松赞干布,会公布出去吗?”
“不可能的。”
“一旦公布出去,所有吐蕃的百姓,都会认为王室无能,认为吐蕃赞普是自私自利的人。所以,吐蕃需要一个替罪羊,需要一个安抚百姓的理由。”
“你沦为了俘虏,吐蕃赞普爱民如子,不愿意你去死,所以答应了我们的条件。也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理由,就使得朗日松赞一方面,可以稳定的传承权势;另一方面,又可以安抚民心,确保百姓信任和支持。”
易福生说道:“换做是你,你会选择什么呢?”
金巴布终于明白了,内心不甘,咬牙道:“这样的事情,我可以揭露的。如果赞普真要杀我,我不会坐以待毙。我会公布这一消息的。”
易福生道:“你没有机会!”
顿了顿,易福生道:“等你抵达吐蕃国都,我和朗日松赞谈判结束,就会把你移交给朗日松赞。到时候,朗日松赞会把你关押起来。你想对外说话,那也不可能。更何况,你要揭露一切,等于和朗日松赞做对,更是找死。甚至你的家族,也会因此受影响。”
金巴布的神情,一变再变。
再也无法保持镇定。
再也无法冷静。
金巴布看向易福生,咬牙道:“易福生,你个该死的魔鬼,都是你,这都是你的谋划。你,真是太狠毒了。”
易福生道:“并非是我狠毒,而是你种的因。若非是你对我出手,实际上,我不会拿下你的,因为有了眼下的事情,我自然是要充分的利用起来。不利用起来,那都对不起这到手的机会,你说呢?”
扑通!
金巴布直接就瘫倒在地上。
已然是懵了。
更是被吓到了。
他不想死。
金巴布如今,不过是三十岁左右,一切才刚开始。如果是现在他死了,那么他奋斗了这么多年,一切就付诸流水。
尤其他家中还有妻儿,儿子如今才不过三四岁。如果他死了,他自己挣下来的家业,全部都要被夺走,因为一个寡妇守不住偌大的家业。
金巴布抬头看向易福生,眼中浮现出一丝的希冀,高呼道:“易先生,我求求你了,求求你高抬贵手放了我。我错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不该阻拦您的。求您,求您放了我吧。”
眼前的易福生,是他的希望。
他不愿意死。
易福生听着金巴布的话语,嘴角噙着一抹笑意。进入吐蕃,金巴布是易福生遇到的第一个人吐蕃大将,也是易福生要策反的第一人。
即便易福生知道,金巴布不可能真心实意,是被逼迫的,但易福生可不管这些,他只看最终的结果,能达成目的就可以。
易福生淡淡道:“凭什么,我凭什么要饶了你呢?这对我,根本没有半点的好处。”
金巴布道:“易先生,我给你一万贯钱,这是我所有的钱。除此外,你要什么,我都愿意给你,只求进易先生能放了我。”
在金巴布的内心,却是有小心思的。只要他离开了,就可以不管易福生,他允诺了什么事情,他说了什么事情,那都是无所谓的。
毕竟他不履行,易福生拿他也没有办法。
易福生淡淡道:“金巴布,你把我当傻子吧。可惜你的想法,根本就不可能成功,我不可能放了你的。”
“我,我,你,你……”
金巴布道:“易福生,你抓了我,到底要干什么?你要杀要剐,我听凭处置。你洋洋洒洒一番话,不杀我,单纯的羞辱我,也不至于吧。你,到底要什么?”
易福生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我要你归顺。”
金巴布道:“我归顺,我愿意归顺。易先生,你现在可以放了我吗?”
“当然不可能!”
易福生直接拒绝。
他看着瘫坐在地上的金巴布,道:“你嘴上说归顺,实际上对平西王没有半点的认可。我现在放了你,你转眼就可以和殿下为敌。金巴布,你不会认为,我会这么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