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启内心，快速盘算。
如今突厥已经元气大伤，短时间内，颉利不可能调兵南下。尤其如今突厥境内，只有什钵苾还有精锐在，即便颉利在突厥有力量，可颉利的力量，已经是不够强，是无法覆灭什钵苾的。
给了什钵苾粮食，极可能使得什钵苾的力量更强。到时候，什钵苾会扫荡颉利，从而一统整个突厥。
这是杜启不愿意看到的。
杜启希望看到的突厥，是一个分裂的突厥。唯有如此，突厥忙于内乱，才不可能南下。所以从一点分析，杜启不可能给予粮食。
杜启一时间没说话。
什钵苾却是急了，他开口道：“杜启，我知道你有钱。你有足够的钱财，你要买粮食，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所以我恳切希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
杜启道：“这事情，不好办啊！”
什钵苾道：“怎么说？”
杜启道：“你需要的粮食，自然不是一星半点。如果是几千斤粮食，我倒是可以给你。问题是，可汗所需要的粮食，恐怕一张口就是几万石。”
“这么庞大的数量，我哪里能提供呢？所以这件事，需要面见陛下，请陛下给予粮食。什钵苾，我的建议是，你立刻觐见陛下，请陛下给予粮食。”
“当然，我可以给你一定的建议，如果你不付出任何的代价，就想得到粮食，肯定是不可能的。所以你需要给予等价的交换，你给予足够的羊群，可以换取粮食。”
说到这里，杜启又稍作停顿，道：“不过就算如此，我也认为，这事情不容易。因为大唐初定，也需要大批量的粮食。”
什钵苾闻言，心头叹息。
事情不好办！
事实上，他此前觐见李渊时，就已经提出来需要粮食。可最终，李渊却是否定了，没有给他粮食，毕竟大唐如今，到处都需要粮食。
所以，什钵苾才来找杜启。
更有甚者，其实什钵苾先前，已经在长安城内运作，他希望得到粮食，然后满载而归。问题是，他没有任何的收获，所以最终，才求到杜启的头上来。
没想到，又是吃闭门羹。
杜启心思转动，忽然道：“其实你要获得粮食，应该不是一个难事。”
什钵苾的心思顿时活泛起来，道：“怎么说？”
杜启正色道：“大唐方面，是允许互市的。所以你回到突厥境内后，可以调集人员，以羊群在边界互市的集市换取粮食。因为有大批量的商人，会前往做生意的。这些商人买卖粮食，便是容易的事情。”
什钵苾闻言叹息，他所想的是带着粮食回去，便等于是英雄凯旋而归。
可回去互市，那就太慢了。
没有这个效果。
什钵苾深吸口气，道：“罢了，既然杜公子也没有粮食，那就算了。”
杜启说道：“可汗，我还有一个建议。”
“说！”
什钵苾言简意赅的道。
杜启正色道：“你是突厥的小可汗，如今突厥遭到前所未有的重创。究其原因，这事情，到底是谁的错误呢？是颉利的错误，若非颉利撕毁盟约，不至于发生这样的事情。”
“你回去后，完全可以借此机会发难，拿下颉利。”
“我可以向你保证，你作为突厥的大可汗后，大唐愿意和突厥互不侵犯，甚至大唐愿意出售粮食，确保突厥能顺利度过寒冬。”
杜启道：“游说陛下的事，我来做。”
什钵苾眼眸眯了起来，咬牙道：“杜启，你小子好狠的心。”
杜启道：“可汗，这话怎么说？”
什钵苾沉声道：“你这么说，无非是蛊惑我，让我回去后兴兵攻打颉利，使得突厥内乱。这，才是你需要达到的目的吧。”
杜启有些意外。
什钵苾这个人，还真是不简单，毕竟是突厥的小可汗。
他的确需要突厥内乱。
甚至要让突厥进一步的削弱，所以蛊惑什钵苾回去灭掉颉利。颉利的实力并不弱，什钵苾要灭掉颉利，即便是取得了胜利，双方也是各有损失。
至少三五年之内，甚至是更长的时间，突厥方面都别想恢复实力。
这是大唐的机会。
杜启却是没有承认，道：“什钵苾，你怀疑我的用心，既然你不相信我。那么，我所提及的那就作罢。”
顿了顿，杜启道：“如果真的要促成突厥内乱，按理说，我应该扶持颉利，因为颉利的实力，遭到前所未有的重创，只有扶持颉利，他才会四处讨伐突厥各部，才能确保突厥内乱。”
什钵苾闻言，道：“杜启，颉利可不是那么脆弱的，他不需要人扶持。”
杜启正色道：“雁门关一战，颉利的兵力损失无数，他如今，可是最为脆弱的时候。突厥内部，不服从颉利的人，会一茬一茬冒出来的。”
“所以，颉利只会愈发脆弱。”
“尤其寒冬将至，对突厥也是考验，更会有无数人怨恨颉利。因为颉利的冒进，导致损失无数，所以才有如今的处境。”
杜启道：：“一切的一切，都是无数人怨恨颉利的。”
什钵苾闻言，心中琢磨着。
杜启所言有道理。
如今是颉利最为脆弱的时候，他或许可以取而代之。
什钵苾内心，其实有把颉利取而代之的心思。只是什钵苾认为，颉利还有后手，实力肯定是不弱，所以和颉利为敌，并非什么合适的时机。
经由杜启的一番分析，什钵苾认为，这的确是合适的良机。
必须现在出手。
如果时间晚了，等颉利恢复过来，到时候他就只能做一辈子的小可汗。更何况什钵苾的内心，对杨丽质还有一些想法。他的叔父们都尝到了这女人的味道，他作为始毕可汗的儿子，自是要继承优良的传统，希望能试一试。
什钵苾闻言道：“杜启，你能保证，我回去后大唐方面，愿意卖给我足够的粮食，让我能保证突厥儿郎过冬吗？”
“当然！”
杜启轻笑道：“这不是什么难事，毕竟这样的事情，没有人愿意阻止。更何况，突厥的羊皮、兽皮等，乃至于玛瑙、珍珠、玉石等，也是唐人喜欢的。即便没有官府，也有无数的商人，愿意购买这些的。而他们有充足的粮食，所以你的担心，完全是没必要的。”
什钵苾道：“那就好，那就好。”
什钵苾走了一趟大唐，和大唐结缔盟约，并且取得大唐的支持。因为他觐见李渊时，李渊曾保证，必要时候，大唐可以帮助什钵苾，愿意给予什钵苾帮助。
实际上，什钵苾不愿意。
一旦大唐出兵，到时候，对突厥必然有影响。
也会有人说他勾结唐人。
什钵苾要取得胜利，要取得突厥的大权。他的首要选择，必然是自己击败颉利，取得突厥的掌控权，这才是让人无法诟病的。
这是内斗，谁都不能说什么。
一旦什钵苾请大唐出兵，会有许多人，认为他是勾结外敌。这样的一个情况下，即便是什钵苾取得了胜利，也会有许多人不服气的。
什钵苾没有再逗留，道：“我这就准备启程离开了，返回突厥。”
杜启道：“可汗的确应该回去了，如果再拖延时间不回去，恐怕突厥境内的局势，还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到时候，你难以掌控。”
“告辞！”
什钵苾起身就离开。
杜启望着什钵苾离开的背影，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他很期待什钵苾回到草原上，最终会和颉利发生怎么样的冲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