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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8章 趁火打劫

李世民拉着长孙无垢的手,轻声说着话。虽说长孙无垢闭着眼睛,暂时还没有醒过来,却是不妨碍李世民说话。他不断的说着话,丝毫不觉疲惫,不知不觉间,房中已经点亮了油灯,一盏盏油灯燃烧着,火光摇曳,透出昏黄的光芒。

忽然,李世民察觉长孙无垢的手动了动。李世民脸上露出狂喜神情,他再度喊观音婢,一脸关切的神情。片刻后长孙无垢睁开眼,看到了神情急切的李世民。

长孙无垢道:“陛下!”

李世民道:“观音婢,你可算醒来了,吓死朕了。”

他的手死死抓着长孙无垢。

生怕长孙无垢消失似的。

长孙无垢嫣然一笑,她宽慰道:“让陛下担心,是臣妾的过错。”

李世民摇了摇头,内心却更是惊慌,因为眼下长孙无垢醒过来后,脸色渐渐红润,甚至于眼神也渐渐多了光芒,明显有回光返照的迹象,不像是身体恢复的样子。

如果没有御医的话,李世民看到长孙无垢的样子,肯定会欢欣雀跃。恰恰是长孙无垢的样子,使得李世民心如刀绞,眼眶不自觉便已经是湿润,脸上多了悲恸的神色。

长孙无垢拉着李世民的手,勉强笑道:“陛下,不必悲伤。臣妾的身子,臣妾是知道的。臣妾能追随陛下到如今,已经心满意足。”

李世民摇头道:“观音婢,你没事儿的,一定会恢复过来。观音婢,朕已经询问了御医,你的病情可以医治。这一次的情况,是你自己隐瞒了病情,如果早些说,就不至于如此。这一次,没问题的。”

长孙无垢嫣然一笑,只是这一笑容映入李世民的眼中,反倒更使得李世民心如刀绞,那眼中的泪水再也止不住。

滴答!滴答!

泪水划过面颊,滴落在长孙无垢的手背上。

长孙无垢抬起手,擦拭掉李世民的泪水,宽慰道:“妾身自从嫁给陛下后,即便陛下遭遇万千苦难,也不曾哭泣过。也就因为父皇,陛下心中悲伤。除此外,陛下坚强无比。陛下,您不必悲伤。这人啊,都有一死,妾身不过是提前了一些,没什么的。”

李世民的内心更是快要崩溃。

更是悲恸。

他舍不得长孙无垢,更不希望长孙无垢死去。

长孙无垢继续道:“陛下,妾身十三岁时,便嫁给您,时至今日,已经二十余年。这二十余年,臣妾得陛下的宠爱,膝下儿女齐全,生了三子四女,备受荣宠。妾身年幼时,有父亲的照拂,后来父亲病逝,妾身和兄长寄人篱下,到嫁给陛下后,得陛下的宠爱照拂,臣妾再不飘零,有了依靠。臣妾这一辈子,能遇到陛下,是臣妾的福气。臣妾有一相知相爱之人,享受无上的荣光,得到无尽的尊崇,臣妾值了。”

李世民更是哽咽,说道:“观音婢,你的病能治好的,千万不要放弃。如果连你自己,都已经是放弃,那就难以坚持。”

长孙无垢笑道:“陛下,我会坚持的。”

只是说到此处,长孙无垢脸上的神色,却渐渐有了变化,由红润转为苍白,再不复先前的光彩。长孙无垢看向李世民,眼神有些晦暗,继续道:“陛下,照顾好孩子们。”

李世民点了点头。

他内心无比的心痛。

长孙无垢这个时候,身体已经快撑不住,说话时都开始喘气,呼吸更是急促。她一把抓住了李世民的手,最后道:“陛下,照顾好自己,照顾好……”

话说到这里,长孙无垢的气息一下就低了下去,手松开啪嗒一声落下。

再无半点的气息。

脸上神情,已经是木然,再也没有一丝的色彩,甚至于眼神也已经是彻底成了灰色。这一刻的长孙无垢,再无半点气息,眼睛也已经闭上。

“观音婢,你怎么就舍得舍了朕啊!”

李世民呢喃了一声。

他低下头,看着已经死去的长孙无垢,泪水止不住的流淌了下来。

父亲死了!

妻子死了!

如今的李世民,身边已经接连走了最亲的人。这一刻的李世民,再也无法稳住心神,他内心气血翻腾下,一口血就喷出。

这一刻的李世民,心中更是疼痛。

身体很是难受。

李世民好一会儿后,才稍稍恢复过来,他就这么怔怔的看着躺在床榻上的长孙无垢,良久良久后,才回过神来,开口道:“来人!”

命令下达,便有内侍进入,躬身而立。

李世民道:“皇后薨了。”

内侍身体一颤,立刻转身去通知,紧跟着,李承乾、李泰以及其余皇子、公主尽皆进入宫殿中,跪在了地上,就为看长孙无垢最后一眼。不多时,自有宫中负责礼仪的人进入,安排人替长孙无垢洗漱更衣,重新穿戴衣衫。一切就绪,长孙无垢被送入棺椁内,然后便开始布置灵堂。

李世民是大唐的皇帝,不需要一直出现在灵堂。然而李世民却一直在灵堂中守灵,不吃不喝,尤其李世民脸上的神情枯槁,整个人很是颓废。

李渊死了,李世民痛心。

长孙无忌死了,李世民也痛心。

但这些,都不曾打击到李世民,可是长孙无垢的死去,使得李世民的内心,彻底被撕裂,整个人无比的难受,他的脑子里面,全都是长孙无垢的音容笑貌,是长孙无忌温婉如玉的样子。

这些记忆,不可遏止的出来。

萦绕在脑中。

久久无法散去。

李世民本人,也是沉浸在这样的情绪中,怎么都无法拔出来。第一天如此,第二天依旧如此,尤其李世民本身,更是在连续两天不吃不喝中,整个人更是颓废疲倦。

这时候,魏征却是进入灵堂中,他见到了李世民,直接撩起衣袍跪下来,沉声道:“陛下,臣虽说在此时提及政务,很不合时宜。但是,臣不得不提。因为眼下的大唐,本就是风雨飘摇,需要陛下坐镇,请陛下收起悲伤的情绪,处理政务。皇后娘娘的丧事,自有礼部负责安排。而眼下,陛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李世民却是根本不搭理魏征,他整个人极度的颓废,一颗心都是沉到了谷底,已经是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难以自拔。

魏征见状,脸上的神情更是肃然,他再度道:“陛下,国祚艰难,眼下大唐需要陛下。恳请陛下,能够以大局为重。换做平常时候,臣也就不多言了,不做这个让人厌恶的人。可此时此刻,臣必须要劝谏,请陛下以大局为重。”

李世民仍是不搭理。

魏征心中,顿时急了起来,因为眼下急需李世民,如果没有李世民主持大局,大唐会非常的混乱,局面会非常的糟糕。

“踏!踏!”

就在此时,却是又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却是房玄龄进入。

房玄龄看向了魏征,见魏征摇了摇头,他就知道李世民肯定是听不进劝说。房玄龄心下叹息一声,要说李世民这个皇帝,的确是挺凄惨的。

可惜,皇帝不能悲伤。

皇帝没有这个权利。

房玄龄躬身向李世民行了一礼,沉声道:“陛下,大唐和吐蕃边境传来了消息,吐蕃进犯,v边境告急,请陛下速速主持大局。”

原本一直沉浸在悲伤中的李世民,骤然清醒过来,脸上也露出急切的神情。

吐蕃来袭。

这是趁火打劫,对大唐极为不利。

李世民原本是沉浸在悲伤中不可自拔,自己也不愿意醒过来。如今,李世民知道他必须要处理政务了,因为他躲不过去。

李世民站起身,身体有些摇晃,毕竟两天米粒未进,身子有些如若,他稳住了身体,吩咐道:“走吧!”

房玄龄、魏征松了口气,便跟着李世民一起,径直往大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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