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季节的五点钟,天空将会不紧不慢的盖上一层属于夜的披风。看似的唯美宁静将会在那一刻降临。
那一刻,是下午的两点多钟。和往常一样的下午两点,细数着过往的点滴、期盼着未来能给与的种种答案。
在一个湖边,湖水仿佛被吹动了一个季度,一个拥有着特殊能量的季度。
安小蛮坐在了那个湖边,一个本来有着六只乌龟的大鱼缸静静地陪在她身边,不过现在鱼缸里只有四只乌龟了。她已经往湖里扔了两只乌龟了,而且每扔一次,都感觉是一种脱离,而不是人们所谓的善心,放生那些可爱的生命。
……
阳光的绚烂也只是距离而已,如果太阳离地球很近,地球上的生命也许会逐渐化为灰烬,海洋的蒸发就像哭够了的眼睛,不再有泪水的活力。微笑,是给予世界的绚烂,属于自己的也只是逐渐化为的灰烬。
天空中,好像莫名的出现了一条很长的白色云彩,那是喷气式飞机拖着长长的尾巴证明了自己的力量。一方面在消耗,一方面还在骄傲。
……
安小蛮抬起头看着湖面,她把手继续伸向那个鱼缸,也许准备继续扔乌龟。她没有看向那个鱼缸,只是用手大致感觉着鱼缸的位置,不过她触摸到的却不是鱼缸,而是一个瓶子。
倒也不是惊讶,安小蛮转过头看向鱼缸的位置,鱼缸不见了,而是变成了一瓶可乐安静的躺在地面。
这时,一个人端着安小蛮的鱼缸,缓缓地在安小蛮的旁边蹲了下来。
那个人是陈远信。
陈远信坐到她旁边说:“你大老远的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安小蛮说:“休息天呗。”
陈远信看了看鱼缸说:“这鱼缸家里带来的吧!干嘛把小乌龟都扔掉。”
安小蛮抱膝坐着,把头安静的贴着膝盖,没说任何话。看着远方的微风肆虐着大树上的枯枝,无奈的感受也只是围绕在自然界的伤害和心间的波动。
……
在不久前,安小蛮在家乡去见了一个人,她高中的班主任,一个比她大六岁的男人。张老师。
当初张老师接手那个班级的时候,刚刚二十四岁。一个懵懂的年纪,一场错失的感觉蔓延着。
安小蛮在高二的时候喜欢上了她的班主任。
那次回学校,所有的想象都是期盼着能够见到他,见到那个让自己的每天都感觉有意义的人。
她买了一张贺卡、她预测了和他说那些话的时候将面临的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她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说自己都能够接受。
她就这样,怀着一颗不安分的心回到了那里。
但是,她好像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他。随着时间的推移,所有都可能变得和过去不一样,就算他依然还是单身,不过他的追求就不一样了。
为何要变,一天一天给人的感觉除了衰老以外,还真的会有心智上的成熟吗?
安小蛮将双手背在身后面对着他,因为身后藏着那张贺卡。
所有的话语仿佛全都被噎在了喉咙,只成为了纪念。
他只是留下了一个转身离开的背影,那张贺卡安静的躺在了垃圾桶开始了永世的长眠。
……
炙热的太阳渐渐冷却,留下了一段带着温度的幻想。
安小蛮又往湖里扔了一只小乌龟。
……
一种缠绵着感情的悲剧,两个人经过路上的人群里、坐在朋友的聚会客厅里、就算是列车上挥手的时刻。所有的人都会认为那是一对、那种感觉超过了暧昧的本身,带着感情的年轮。
但是,那些只是人们以为。
……
沉默的坐了很久以后,陈远信说:“你上次不是问方一龙说沙镇在哪里吗?”
安小蛮转过头看着陈远信,考虑了几秒以后说:“算了吧!方一龙说那边不是只有个废弃的火车站吗?”
陈远信问:“那你见过吗?”
安小蛮摇了摇头说:“算了吧!而且也太远了。”
陈远信说:“去哪儿,无所谓,只要够远,就可以了。一起去吧!我还没去过呢!”
……
就这样,临近星期六的傍晚,有一份支离破碎的感觉,随着风、随着速度,暂时离开原先的氛围,抱着一种幻想。
还总以为,远方有一个奇迹。
……
那个所谓的沙镇其实原名并不叫沙镇,只是因为很久之前,风沙渐渐光顾这个城镇,原先的居民不断地撤离,留下了一座荒城。所以取名沙镇。
其实陈远信之前去过那个地方,那个时候是一场摄影计划,他和搭档方一龙一起过去的。
全程一共八百多公里。
陈远信和安小蛮首先在超市里买了一些食物以后就出发了。四点钟刚刚过去十分钟。好像无所谓了距离,忘记了时间。
安小蛮关了车门说:“谢谢你。”
陈远信说:“没事,我早就想去了。你系上保险带。”
……
车子开始行驶了,离开原先的地方,在称为夕阳前的光辉下,非常的漂亮。那个时候的太阳给人的感觉就是永远不会消失在地平线。
那是一种属于自由和匆忙的光,肆意的挥洒汗水和希望,如果未来是可以期盼的,此刻的渺小倒也无所谓。
年轻,也许要说走就走。
安小蛮转过身看了看后座上的鱼缸,鱼缸里只剩下了两只乌龟了。
安小蛮把头垂了下来,陈远信打开了车载音响的一个播放列表。
在音乐的环境下,心的节奏也就慢了下来。
陈远信说:“你说乌龟的记忆有几秒?”
安小蛮说:“不知道。”
陈远信说:“我也没听过,我只听过鱼的记忆有七秒。现在鱼缸里只有两只乌龟了,但愿它们只有七秒的记忆吧!”
安小蛮听后把头靠在了后背上。
……
为什么选择养乌龟?而且一养就是养了六个?
在当初安小蛮离开学校那一刻,她又回到了张老师办公室的窗前,想再去看到一些所谓的光芒、幻想一些心里能够安稳的感受。后来她看到张老师在窗口的一个鱼缸里放了一些东西进去,鱼缸里就是三只乌龟。
其次,六。在安小蛮读高中的时候,她是十六号。也许六这个数字也是关系到曾近的岁月。
……
夕阳的余晖洒在地面上,路灯渐渐一盏一盏的亮起、夜生活也慢慢的开始了,出现了很多摊位。
陈远信的汽车开上了高速,速度慢慢的提升了上来。
夕阳的余晖铺满了高速。
陈远信更换了一个播放列表,在那个播放列表里,音乐不再是那种缠绵的情歌,而是带着一些节奏感的轻音乐,仿佛就是此刻的车速。
安小蛮松了一口气,一层浅浅的微笑拂过脸庞,她坐直了一点。
安小蛮问:“还有多少路呀?”
“将近七百公里吧!”
安小蛮说:“别开了吧!八百公里蛮累的。”
陈远信花一两秒看了看安小蛮说:“你脚边的柜子推开,里边有矿泉水,给小爷拧开一瓶,我渴了。”
安小蛮拧开了一瓶矿泉水递给了陈远信,陈远信接过喝了口说:“既然决定了远方,就别再犹豫有多远的路。现在走在高架上的是心,不是人。你去的那个地方,不是一个废弃的火车站,是一个有你梦想的地方。至于究竟是什么梦想,也只能你自己去感受了。”
安小蛮垂下了脑袋。整个感觉仿佛要冷场。突然,陈远信说:“再说了,高架上,不能倒着开或者反着开。”
她会懂,她一定懂。因为,她,看陈远信的时候眼睛泛红。
……
夜的黑,笼罩了城市的天空。
车子已经从高速上下来穿梭在了郊区的公路上。郊区的公路相对于城市里的公路,稍微的窄了一点,车辆也相对少了一些。
道路的两旁都是树,冬季的降临,树叶也放弃了炫耀的挣扎,坠落了地面。
两边还有空旷的田野,已经过了收获的季节,田地里只剩下黑色的荒土。
突然,安小蛮惊醒过来,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噩梦。车子还在开着,路上蛮空旷的,但是车速也没那么快。
车上的音乐在安小蛮醒来前已经转换了一种形式,不喧闹,而是显得很特别的安静,甚至于没有了声音的那种调子。
音乐的形式不只是因为安小蛮睡着了,而是因为切歌的那个人,也许心里还有一个人,还没有死心吧。
安小蛮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说“你停车休息一会儿吧!”
“地图显示还有两公里左右有个休息区,去那儿上个厕所买点吃的吧!”
其实去一个远方并不能化解自己的遭遇,但是那些回来的人却总能开朗起来,因为注意点的转移让伤痕不怎么再疼。
陈远信从厕所里出来的时候,看到安小蛮站在车边端着鱼缸。
陈远信走到她旁边站着,安小蛮说:“在我们出发前,我多么希望我能够永远不回去,告别所有的人。但是我现在发现你、龙等等一系列在公司里的好朋友,都是我离不开的朋友。我该珍惜的是我手里拥有着的东西。”
“东西?我们是东西。”
安小蛮捶了陈远信一拳说:“你别打断我。我想说既然只剩下两只小乌龟了,就让它们一起离开我们住着的城市好了,替我离开好了。”
就这样,陈远信陪着安小蛮来到了一个小河边,两只小乌龟被捧到了水里游走,仿佛它们都有着自己原先的方向,并没有太多的依依不舍。
安小蛮自言自语的说:“带着梦想、带着圆满,替我好好地美好着吧!”
说完,安小蛮把鱼缸狠狠地砸在了水泥块上。
仿佛粉碎。
……
临近半夜十二点左右,车子上的音乐仍然像安小蛮醒来时的那样,不紧不慢,被调节的声音很小。两个人谈着话,也不是打发时间、也没有暧昧的因素、也不存在着普通聊天的节奏,只是两颗心同时都停留在了某一个音阶上而已。
……
终于,凌晨三点多钟到了那个车站。
一个被荒废的火车站,废弃的铁轨上长满了杂草、有几节荒废的车厢停在那边。
陈远信被安小蛮扶下车以后,他微微的推开安小蛮,走到一片空地上,然后站在空地上狠狠地吼了一下。
一旁的安小蛮并没有惊讶起来,她抱着双肩看着陈远信。
其实,一种感觉也许是有小宇宙的,能影响周围的人。
……
在站台一侧有一排荒废这的椅子,陈远信和安小蛮坐在了上面,陈远信把头靠在安小蛮的肩上沉沉的睡着,开了八百多公里的车,没有停下来过片刻,就是累的不行了。
也许一场梦以后的明天,一切都会开朗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