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就像静候的一句晚安那么简单,再等,也等不到回复。在感情的世界里,世界的暗淡,全靠人的心去想象。也许称之为美好的,根本算不上感情,因为,终将会成为婚姻。
安小蛮将一些熟食放进冰箱,若有若无背景音乐的配合下,在卫生间的洗脸盆洗了一把脸,将手撑住洗脸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多少幻想那一刻的破灭,本来渺茫的希望,直到现在,根本看不到边缘。
安小蛮拍了拍自己的脸,微笑了一下,走出卫生间,静静地躺在沙发上,渐渐睡去。
沉浸在梦的那一刻的时候,门被打开了,陈远信带着一身的酒味走了进来,他愣愣地看着蜷缩在沙发上的安小蛮片刻,赶紧去房间里拿了一条毛毯盖在了她身上。轻微的动作没有让她醒过来,反而她的手抓住了毛毯,看似更安心了。
陈远信轻轻的叹了口气,起身去了卫生间,洗了一把脸以后,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微笑了一下后在浴缸的边缘坐了下来看着手机,手机屏幕上正在病床上仿佛睡得安稳的米嫣。
夜的黑色仿佛安抚着世界上每一个受伤人的心灵。失意的每一个人,落寞的每一个灵魂。
……
本来,是休息天。本来,还是陈远信的生日。
本来,那么多的现实奔来。
……
早上的时候,他和老爸通了电话,接了几个祝福的微信。
这些,用生活的语言来诠释的话,也许只有个代名词,称为生活的“只是”。那么简单、缥缈。生活的圆圈,也许本该无惊无喜。
可是,餐厅的桌子上,居然有一份早点,而且厨房里,居然有一个忙碌的身影。安小蛮带着围裙,洗着几颗青菜,煤气上,蒸着一条鱼。
空气,仿佛凝固在了那一刻,陈远信靠在墙壁上看着她。
仿佛一份欣喜、一份美好,接着又是一份惊讶、一份微笑。
“生日快乐。”
仿佛冲破黑暗以后的落寞,看到的就能是绚烂的五颜六色了。
“你怎么知道?”
安小蛮松了一口气,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桌子上有吃的,请吧!寿星。”
……
幸运的神灵,仿佛在那一刻降临,在这个世界上,披上了魔幻的幸福颜色。穿越迷幻森林的人,都该需要一个港湾去停靠。
梦的尽头,是醒来。沉醉在现实里的迷茫,是困住心的枷锁,梦乡,才是幸福的标本。一个人,真的太过可怜。
一个人的浪漫,喝醉酒,然后断片。一个人的寻找,喝醉酒,然后逛街。
不知道喝醉以后在找什么,但是仿佛有了希望铺开的道路。
……
陈远信直接在水龙头上接了杯水,在沙发上静静地坐下来,松开了一些领带,解开了衬衣上一颗纽扣,喝了一口水。
幽静的空气里,一个在睡着、一个在醒着。也许一个人的梦想暂时靠岸、一个人的想象还在四处漂泊。真羡慕单纯和天真,轻松地样子。
陈远信走到阳台边,轻轻地关上门,看着夜景吹着冷风。
一幕幕的相似,渐渐划过眼角,挣脱心中的往事,好难。
谁是过往的杀手?谁又是回忆的剑客?
生活,这样。
陈远信抬起头看着夜空,转过身的时候,发现安小蛮已经醒了,她正站在客厅里看着自己。
陈远信走进客厅说:“不好意思哈!回来晚了。”
“你怎么喝成这样?”
“我赶过去的时候,米嫣她已经喝醉。五六个人,后来直接跟着我,吵到了医院。”
“现在米嫣呢?”
“在医院里。小魏陪着呢!”
陈远信坐在了椅子上,身体前倾着,手肘撑在膝盖上,层层的黑夜中,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恐惧和自责,紧皱的双眉,仿佛过去真的是场噩梦那样。
“我真是搞不懂她怎么喝了这么多,而且我过去的时候,除了米嫣以外,都是。”
安小蛮点亮了客厅的吊灯,蹲在陈远信旁边说:“那你刚才怎么回来的。”
“方一龙送我的,车子还在医院停着。你明天去一趟医院替一下小魏吧!米嫣那边的工作室你就别去了,已经停下来了。”
突然,座机的电话响了。安小蛮接了电话以后,空气的气氛再次严肃起来,空气里透不过气的感觉,好像把所有的氧气都给窒息了,捏住了希望的喉咙。
安小蛮说:“我们去医院,圆圈出事了。”
……
深夜的空气多么无情,半夜的寒冷几分鬼魅。
街道仿佛突然空无一人,一个荒凉的城市。
计程车的后座上,陈远信突然狠狠地往自己的头上揍了几拳。
安小蛮说:“师傅,停一下车,我坐到后边去。”
“他们追到了医院以后,还拿着酒,如果我不顶下来,米嫣的工作室不仅要塌,还得有后期的违约金,违约金的话米嫣撑不下来。米嫣可能想一个人顶,喝成这样。怎么就他妈的开始糟蹋自己了呢!”
安小蛮扯了扯陈远信的衣服,仿佛生气的说:“你想什么呢?你冷静点。冷静点。”
……
所有的现象,仿佛都要比想象的糟糕。
那个老人,仿佛要比以前衰老了很多。
懒伯。
懒伯推着一张轮椅,上面圆圈安静的坐着,一条纱布围在了胸口,已经被血色浸透,魏雪跪在了懒伯前面不让她走,奔溃的哭泣击溃着内心最存弱的城墙。方一龙蹲在魏雪旁边安慰着。
安小蛮赶紧跑过去,要扶起魏雪,可是魏雪始终不站起来。
陈远信蹲在了圆圈前面,用手试探了一下圆圈额头上的温度。
懒伯坐到椅子上骂道:“死酒鬼。”
陈远信转过身面对着懒伯说:“懒伯,怎么了。”
懒伯睁着空洞的眼睛,对着空气自言自语的说:“佐,和爷爷回去了,爷爷给你煮馒头吃。”
突然,陈远信的衣角被扯了一下,圆圈好像还没醒过来,只是有着虚弱的意识,他仍然闭着眼睛,他说:“妈妈,妈妈。”
魏雪赶紧跑过去,抓住圆圈的手,不停的带着眼泪地说着妈妈在这儿。其实也只是一共三遍,不过,却感觉说了好多遍。
陈远信和方一龙立刻朝走廊的护士的前台那边跑过去。
圆圈继续说着,他说了一个故事,故事里有好多的人。
暗夜仿佛被点亮,如果黑夜能够被点亮,光泽一定会幸福所有的人。那一刻,所有的人,都会忘记心里的哀伤,不管是有意义的、没意义的,那一刻都会绚烂起来。
陈远信他们和医生医生一起跑了过来的时候,陈远信突然朝窗口跑过去,然后纵身一跃从窗口跳了下去,单手抓住窗口的边缘,另一只手紧紧地抓住懒伯的肩膀。
因为懒伯跳楼了。
一瞬间,窗口聚集了很多的人,有一个医生抓住了陈远信握住窗口的手,而懒伯却依旧在挣扎,陈远信的体力渐渐消耗,而且之前在地震的时候,他的手已经受过伤了。
方一龙看了看,也从窗口爬了出去抓住了懒伯。
仅仅两分钟,楼下的气垫已经准备好了,但是陈远信和方一龙还是没松手。
米嫣也从病房里走了出来,看着这一片苍茫,内心好像紧紧挣扎。
“信。”
陈远信抓住窗口的手突然松开了,一瞬间懒伯也掉了下去,方一龙看了看下面的气垫,也松开了手跳了下去。
虽然是有气垫的,但是懒伯结结实实的摔在了陈远信的身上。那副样子,就像被逼迫着去生存那样,可怜到了极点。
方一龙落定以后站起来跌跌撞撞的朝陈远信跑过去,迅速的推开懒伯确认陈远信的情况。
陈远信的手被扭伤了,非常的红肿。
“信,你怎么样?”
“没事,没事,我们上楼。”
……
病房里,圆圈接着氧气安静的躺着,魏雪哭红着双眼坐在了旁边。
悲凉的空气仿佛利剑一般刺透着每一个人的心,也许只是想迫切的给一个希望,不过,却让任何人失望了,生活的岔路,都是错误的开始。
陈远信捏住自己的鼻梁上下摇动着。
如果此刻的一切都是一场噩梦,那醒来的话,现实究竟该是怎么样的。
其实人的心态往往联系着未来的发展,痛苦且透明。
能想象一下用思念的苦线串接而成的珍珠,最终发黑。
老人用手搭在了魏雪的肩膀上说:“孩子,如果圆圈对你来说真的很重要的话,那以后就好好对他吧!”
陈远信站起来面对着老人说:“懒伯。”
懒伯摆了摆手,突然笑着对陈远信说:“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是在做梦,都好像是很美丽的。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有我的馒头店。”
陈远信朝懒伯走了几步说:“懒伯,其实你可以把你的店搬到这里来,我们可以。”
懒伯叹了口气说:“这是你们的生活,好好照顾他,别让他成为第二个我。”
说完,懒伯就走了出去,陈远信依旧待在原地,仿佛在思考着懒伯说的话。
生活中的关爱也就是这样,把一个人,变成第二个另外的那个人。
“我去送他。”方一龙轻轻地拍了拍陈远信的肩膀,健步跑了出去。
……
“我去看看米嫣,有事打我电话。”陈远信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对安小蛮说道。
安小蛮点了点头。
空荡的医院走廊,冷清的灯光。
住院部外边居然开始发冷。
这个时候,一切,都应该是安静的。
陈远信拿起手机,几次想拨通米嫣的电话,但是,只是多了个可是。是在害怕什么,或者担心什么。
米嫣的东西都还在病房里安静的等候、陈远信几乎奔跑遍了医院的每一个角落寻找。
在哪儿?
多想壮烈的嘶吼一句。如果生活中从没有相遇,是否就没有遗憾了,或者说那些遗憾就根本不痛不痒。
这是一个规模的很大的医院,拥有空中救援队的医院。
陈远信在空中救援队的飞行跑到那边找到了米嫣。
米嫣披着一件单薄的外套,站在隔栏外看着跑道上的一架架救援机,对于陈远信突然出现在旁边,她反而不惊讶和惊恐。
米嫣盯着跑道说:“你知道吗?我经历过一段失败的婚姻,所以,生活当中的点滴快乐,我都想去争取。”
“生活只是在不断地向前,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其实失去一段感情和失去一段婚姻是一样的。你没痛过吗?”
“今天你为什么要喝成这样,那些个王八蛋怎么想的,你不知道吗?”
可能是因为酒精,米嫣稍稍摇晃了一下,用手指比划着说:“圆圈是被那些人追过来以后,误伤的。他们现在已经被拘留起来了。圆圈的事,对不起。”
陈远信闭了闭眼睛,深呼吸了一下说:“走吧!回去休息吧!”
转身,离开。突然,米嫣又转过身,用手抓住栅栏,泪眼朦胧的看着飞行跑道,喃喃地说着一下话,对那个可能永远再也不可能回来的人说的话。
陈远信终于在过去了很久以后的时间里,再一次点燃一颗烟说:“他是以前飞行队的人吗?”
眼泪,在视线模糊的岁月里,越聚越多。
于是夜色下,走着两个人,伤痕累累,却还在所谓的坚持,那么勇敢,仿佛前途还是一片光明。
因为遗憾喝醉,因为喝醉的后果痛苦,因为痛苦而一切无法挽回。
那就只有走吧!走到世界末日,也就停下来了。这一生而已,只痛这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