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煜深深看了周身弥漫着低沉气息的达奚君,眯了眯眼。
郑煜似没发现达奚君的异样,仍一脸兴奋道:“我不是学着你那样一副拽得二五八万地大步往前走嘛!那姑娘在后面紧紧跟着一声也不吭。”
“她穿着那——么长的高跟鞋。”郑煜比划了一下大概十多公分的长度,又比了个特别小的手势,“那底还这么小!天知道她怎么走的,一路还得小跑跟上我,我看着都替她心惊肉跳!我走的时候那姑娘眼里包着泪水,真是让人心疼,要掉不掉的。盟主大人,我说这么半天,你倒是给个表示啊你!咱这半天唱着独角戏很尴尬啊!”
达奚君审查了一遍宜居星重建方案的可行性,准许了方案的实施。
达奚君将显示器关掉,手支着头,认真道:“首先……”
郑煜正身。
达奚君继续道:“别乱用形容词,你刚才对那个女人的描述皆是古纪元能惑世的女子之容,你觉得,她,有那资本?郑煜,你是对那个人的容貌有什么误解,还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她能惑世,也得他能接受才行。
抱歉,丑拒。
那个什么东盟皇女他瞧不上眼半点,不及他的悠悠一分美丽。
郑煜翻了个白眼:“你不能因着自个儿长得祸国殃民就瞧不起人呐!人姑娘我看着挺水灵的,哪没那资本了!”
达奚君手中拿着一个纯黑的半脸面具,细细的纹理诡谲幽异。
但凡是个生物,他觉着就是没他的悠悠好看!
脑海中的倩影浅笑,恍如昨日。他的心阵阵抽痛,不,都空了何谈痛。
斯人已逝,他不过是个未亡人。
达奚君自嘲一笑,压下疯涌而至的哀恸。
“你若欢喜她,自己要她去,”达奚君赏郑煜一个眼刀子,“还有别乱用词。”
祸国殃民?他一个大老爷们儿能用这词儿形容?
“好好好!不用就不用!你可答应了,那姑娘是给我了的!”郑煜喜形于色,高兴得起身便要走,“不行,我得换身衣服,用我这帅炸苍穹的俊脸去俘获人姑娘的芳心。”
“嗯,先把我发给你的文件审一下吧。”
“得嘞!诶?你说啥?”郑煜正心潮澎湃,哪能理清达奚君在说什么,顺口接下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签订了不平等条约。
手腕上腕表的红灯不时闪烁,提醒着郑煜有大波文件向他来袭。
郑煜:“……”心如死灰。
达奚君轻笑,扫了他一眼,起身便要出去:“都说了,让你别被美色迷了心智。”
郑煜想揪起达奚君的衣领一阵狂摇怒吼,他妈的他是被美色迷了心智么!他是为了谁!
“当心东盟皇女,别被她单纯的外表骗了。”言罢,达奚君走了出去。
门合上,郑煜欲哭无泪看了看腕表上收到的成堆文件,内心都不能用悲伤逆流成河形容了都!
——
“谢谢,放那就可以了,剩下的我自己来。”叶子衿对随后而来为她带行李的人柔柔一笑,“真是麻烦你们了。”
“皇女不必客气,东西不多,并不耗力。”为首的侍从道。
确实不多,一个私生女,临时推上花轿,能有多少东西?
大多都是东盟盟主怕中盟认为他不够重视此次合作而恼怒,临时砸的值钱玩意。
叶子衿嗤笑,当真认为旁人不知叶青青不过是个棋子。
就这样,某人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毕竟,那是个一向自认天之骄女的人。
大多东西空值钱于叶子衿无太大实用价值,她也便在来时路上专卖或打发给侍从了。
所以现在这五箱,是真没什么东西,不过是她的必需品和些许有点儿用处的东西,更遑论其中有三箱都是莹莹果。
叶子衿将一个盒子予这群侍从:“辛苦你们了。”她浅笑,“我没什么可以感谢你们的,这是我手做的手链,有些粗糙,还请你们收下。”
他们都是盟主府的人,她一个东盟的外来人,纵是抱着未来国母之身份亦是不好送他们什么贵重的东西,不然受人怀疑贿赂她百口莫辩。
只是辛苦她操劳做了一夜的手链了。
“多谢皇女。”为首之人接过盒子,也不打开具体是什么,也不怕叶子衿在盒子上下药,不卑不亢,“我等便先下去了。”
“嗯,谢谢啦!”叶子衿眉眼弯弯。
待众人退去后,叶子衿站在自己的箱子前,鼓了鼓脸,认命自己将自己的箱子推到自己房间内,把自己的衣物等东西一一摆放好。
摆放好后,又将这整个房子收拾到大致满意的程度后,发自内心感叹自己当真贤惠。
叶子衿找了套衣服走进了浴室,一边泡澡一边在脑袋里吐槽:“十三爷,不是咱说,我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难的任务。”
十三保持沉默。
叶子衿道:“这么大个盟主府,男主他老人家住中央,我呢?
“离他最远的地方,这么大一栋房子,连根毛都没有,男主他老人家是得多不待见我啊!
“我现在能干嘛?只能感谢达奚君虽不派一个侍从于我但还没有毫无人性到给我一间不经修整的房间给我!境遇悲惨到自寻安慰的境地简直凄凄惨惨戚戚!这就是炮灰的命运么!”
十三道:“有自知之明。”
叶子衿:“去你丫的。”
叶子衿简单清洗一下,起身穿好衣服,让房间配置的机器人小I帮她打理头发。
叶子衿现在镜子前,头发干后她便自己梳理整齐。
镜中人虚幻到不真实,这是她在这个世界的第三具身体,也是最像她本人的身体。
无论是与生俱来的红色眼尾,还是有五六分神似的面庞,还是这近乎与她本人相似的娇弱体质,她都快怀疑这便是她本人的身体。
叶子衿清洗换下的衣物,这些事她更喜欢亲力亲为,哪怕从二十一世纪到这个新纪年已经很久了。
待洗完衣物,叶子衿着一身宽松的黑色长衣走出浴室。
叶子衿一头倒在大床上,裹着被子滚了几圈,最后盖好被子,在柔软舒适的枕头上蹭了蹭,餍足道:“好舒服啊!”
说完便整个人连同头也蒙在被子里没了动弹,就像睡下了一般。
不一会,被子里传出低低的啜泣声。
叶子衿慢慢从被子了露出头来
从被子凸出的形状可看出她整个人蜷缩在一起。
头发凌乱四散,她微微耸动这,牙齿紧紧咬住自己的一条白皙手臂不让自己发出声来,眼眶里的泪水止不住哗哗往下流,眼角显得越发红,像被侵染的油画。
她哭得隐忍,又极为崩溃,却在极力压抑自己。
——
达奚君将显示器扔在一旁,不耐地扯扯领带,心里说不出来的烦躁。
一旁的显示器仍放着全息投影,时不时传出声声呜咽,逼得他忍不住看向画面中那个连空无一人时哭都要压抑住自己的女孩。
毕竟不是中盟人,为了监视叶子衿,他在叶子衿所在的房子安装了监视器,无死角监控,当然,除了卫生间,却也安装了监听器。
如果连这也是装的,那他得好好审视一下东盟的意图了,不然如何在无人之时也要演戏。
达奚君眼睛暗了暗,看着叶子衿哭得越发妖艳的眼角,因着和记忆中的某人相似,他眉心皱得越发紧。
一个下午,达奚君都在看眼前的全息投影。
看到叶子衿哭得睡着,看到她醒后慌慌张张换下被眼泪打湿的枕头,清洗烘干放回床上。
达奚君不知为何长舒一口气,反应过来后将显示器关掉放在一旁。
低低咒骂了一声。
他真是闲得无聊,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