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知,青云门有个好赌的云中弟子叫柳烟。柳烟并非百赌百中,但其战果却一定是盈大于亏。能做到这点,不仅是因为柳烟看得准、算得准,还因为他掌握着柳家巨大的情报网。
柳家并非名门世家,甚至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家族”。柳家更多只是一个代号,一个巨大的团体的称号。柳家家主,即这个团体的首领,宣告说,只要你将自己的姓氏改成“柳”,就算是成为了柳家人,柳家所有的资源和情报将会对你开放,但相对的,你需要回报给柳家相同价值的东西。如果你只取不给,就会遭到柳家人永无止境的追杀。
换句话来形容,成为柳家人,其实相当于一次形式多样的“贷款”。
柳烟是柳家人,柳云逍自然也是柳家人。柳家的情报网会随着柳家人自身价值的提升而提高对他的开放度,也就是说,你能提供给柳家的利益越多,你所拥有的“获得柳家资源”的权限就越高,所能得到的情报也越多。
柳烟利用情报网大赚了一笔,成为了青云门首屈一指的富人。而柳云逍作为逍遥门首席弟子,他的身份地位以及实力都高于柳烟,但从未有人见过他依靠情报网去做什么事情。但这只是表面上的。实际上呢?
柳云逍的眼光比柳烟更高,他暗地里与槐安门的钟良联手,两人经常用某种见不得光的方式去搜罗江湖上的神器。柳家的情报网也在此派上了用场。先前鬼牌在薛子豪手里时,柳云逍没有动手,是因为顾及金家的势力。鬼牌一转手,柳云逍就立刻盯上了陆川越一行人。
从情报上来看,陆川越修仙前是个十足的纨绔,且作恶多端,修仙后也没能摆脱恶名,还背上了叛徒的名号,被逐出青云门。可不知为何,后来青云门又撤除了对陆川越的处分,还将其收入了内门。这件事蹊跷的很,但柳云逍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陆川越可没有什么大家族做靠山,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柳云逍必须尽快拿下鬼牌。
三十六张鬼牌,就是三十六只厉鬼。只要使用得当,在战斗中绝对是逆天的存在。
“不过,你说他没心,偷起来无聊是什么意思?”柳云逍突然想到,“我倒是第一次听说还有让你偷起来无聊的人。”
钟良看着台上面无表情地打倒一个又一个对手的陆川越,摇了摇头叹道:“没什么意思,无聊就是无聊。”
……
柳家的情报网,陆川越是知道的。有路恒的支持,他相当于是握着攻略打游戏,不仅身藏外挂,还是上帝视角。这样虽然走得很顺,却也少了许多乐趣。
陆川越确实很无聊。他当不成好人也不算个坏人,死不了但也称不上真正地活着。现在他只盼着大比快点结束,这样他又完成了一项任务。
所以当钟良踏上台子上时,他根本不会想到对方不是来打架,而是来偷东西的。
“你有没有觉得,有时候自己很迷茫,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每天过得浑浑噩噩,内心麻木,有时候甚至想一死了之?”
陆川越纳闷地看着钟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这些话。
钟良的右手缓缓握住刀柄,继续说道:“这种想法,我有过。”
“我觉得生活真是无聊透顶。可惜我又没有改变的力量和勇气。”
“这个世界很精彩,但似乎都与我无关。”
钟良缓缓抽出了短刀,目光停留在了反光的刀刃上。
“当我不再适应这个世界了的时候,我该怎么办呢?改变自己吗?”
陆川越的目光也停留在钟良反光的刀刃上。他从光的倒影中看到了自己茫然的脸。
“我思考了足足一个月,最终得出了结论。”
钟良左手在刀刃上一抹,手中突然出现了一副牌,一副陆川越十分眼熟的牌。黑色的牌面,诡异的花纹,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鬼牌?!”
所有的修士全都震惊地望着钟良手中的三十六张牌,包括让他去偷牌的柳云逍和被偷的陆川越。
来无影,去无踪,采撷珍宝只用两袖清风。这就是槐安门第一神偷,钟良。三言两语之间,陆川越包囊里的鬼牌就已经被夹在了他的指尖。
钟良将手里的牌一收,似笑非笑地看着陆川越说:“我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
“要我改变自己,不如让我去改变全世界。”
钟良说完这句话,就从台上凭空消失了。
与此同时,台下的柳云逍也紧跟着消失了。
陆川越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台上,眨了眨眼睛,歪了歪头,然后忽然间,扭头看向了路恒。
路恒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
因为此时的陆川越,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
“钟良!”柳云逍一巴掌拍在了钟良的背上,怒气冲冲地吼道,“你搞什么?!这么大张旗鼓地宣扬鬼牌的存在,你我不就变成众矢之的了吗?!”
钟良甩手将鬼牌扔给了柳云逍,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说:“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柳云逍一把揪住了钟良的衣领,怒道,“一直以来我们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行动着,就是为了避免成为众矢之的!你现在把我潜心积攒的一切都给毁了,把底牌给废了!”
“柳云逍!”钟良突然大声喊了一句,把柳云逍吓了一跳。
“柳云逍,你我都不会驱鬼驭鬼,你这是在走邪道。”
“你别忘了,我是逍遥门人,这世上没有我不会用的术法。”柳云逍紧紧攥着手中的鬼牌,淡淡地说到,“再说,如果你认定我不能使用鬼牌,你又为什么要接我这一单?”
“不是因为你说钱翻十倍吗?”“……”
“而且,我说你驾驭不了鬼牌还有一个原因——这鬼牌认主。”
柳云逍不屑地一笑:“你就是怕了。我不信,区区一个陆川越能驾驭鬼牌,我堂堂逍遥门首席弟子却驾驭不了?”
“不好意思……你还真驾驭不了。”
柳云逍一惊,猛地转身后跳了三步。
“柳家的情报网也许会说,我是陆家唯一后人,有仙根,却品行恶劣,难成大事。”
一只白燕扑棱棱地从天而降,落在一只肉乎乎的手背上。陆川越静静地站在两人面前,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柳云逍手中的鬼牌。
“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浑浑噩噩度过一世感觉也没什么不好。但是刚刚钟良兄的那番话点燃了我心中残余的灰烬,本该长眠于过去的激情一下子死灰复燃了。”
“我给你一次机会,柳云逍。把鬼牌还给我。”
“休想!”柳云逍想将鬼牌收进包囊,但却发现鬼牌无法被收入乾坤袋。
“好吧。那么也许你下次回柳家的时候可以在情报网上加上一条——”
“别惹一个带着白燕的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