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们把我的衣服弄丢了?”
陆川越哭笑不得地站在洗衣房门口,看着其他人都欢欢喜喜地抱着干净的衣服走了,心里既尴尬又憋屈。他是为了洗衣服才办了张年卡,没想到刚用年卡洗了一次衣服,洗衣房就告诉他把衣服给丢了。
洗衣房的伙计也很郁闷:“大哥,你是不是在门派里得罪什么人了?没事儿谁偷衣服啊?”
陆川越心里苦啊,他能得罪什么人?无非就是尹秋风。可是尹秋风堂堂内门弟子,报仇也不至于用偷衣服这么掉价的手法啊。至于岳哥一行人,自从得知陆川越是尹秋风的仇人,这几天跟他亲得跟兄弟似的,更不可能去偷衣服了。
洗衣房的伙计向四周瞟了几眼,等到人走的差不多了,才鬼鬼祟祟地靠近陆川越提醒道:“兄弟,像尹秋风这种人,还是少去得罪的好。”
陆川越一愣,嘴角抽了抽:“不至于吧,堂堂天才弟子尹秋风,会特意来偷我的衣服?”
“尹秋风是不会,但是别人会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尹秋风在内门的人气,想找他搭关系的人有的是,那些女修士更是一见着尹秋风就迷得不行。反正你得罪了尹秋风,他那帮跟班不知道要怎么整你呢。”
陆川越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谢过了洗衣房的伙计,一个人往回走。自从尹秋风在公开场合向他宣战后,外门里就没几个人愿意接近他了。只有岳哥几个在之前就已经把尹秋风得罪透的人还肯跟他交谈,甚至已经把陆川越这个尹秋风的头号敌人当成了恶霸小团体的老大。
陆川越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本想老老实实做个好人,踏踏实实地修炼,把自己以前的恶名都洗了,做一个新生的陆川越。可是这个世界偏不如他所愿,没有一个人相信他能改邪归正,也没有一个人将他的善行看在眼里。好像陆川越以前是个恶霸,以后就会一直是个恶霸。
“别想了,想这些有什么用。说到底还是我太天真,以为自己多做点好事就能当个好人了。”陆川越穿着自己剩下的唯一一件衣服,心想以后再也不敢把衣服交给洗衣房了,然后一个人踢踢踏踏地走向武斗场。
此时正是晚饭时间,武斗场上一个人也没有。陆川越站在武斗场边缘,回想着以前在这里跑圈的日子。那个时候大家还是其乐融融、不分彼此的,没想到一个变故就让一切都化为了泡影。
“哎,修炼修炼!”陆川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腿盘在一起,闭上双眼开始打坐。凝神期之后是为运气期,在这个阶段,修士便可以清晰地感知到体内的真气,并可以逐渐掌握真气的流动方向。陆川越所要做的,加强自己对体内真气的掌控,控制真气在体内的流向,为日后对真气的使用打下坚实的基础。
而就在陆传风全神贯注地操控着体内的真气时,有一个人注意到了他。
在打坐期间,修士对外界的感知是十分薄弱的,基本上可以说是毫无防备,所以一般修士在打坐时都会谨慎选择修炼的场所,或是让他人保护自己不受伤害。不过陆川越有陆传风这尊大神在,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陆川越打坐期间,陆传风就负责感知外界的状况,必要时就控制陆川越的身体逃走。
不过陆川越没想到的是,陆传风的感知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就在来人走到离陆川越不足一步的距离时,陆川越便突然出声道:“阁下找陆某何事?”
“你身上有鬼气。”
陆川越一惊,睁开眼,正好看到一袭青云纹样的白袍,一抬头,一个面色冷峻的年轻人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顾清河见陆川越不出声,便又说了一遍:“你身上有鬼气,你到底是谁?”
不可能,他一个炼气期大圆满,感知居然如此敏锐?一直注意着事态发展的陆传风内心诧异,不过陆川越倒是依旧淡定自若:“清河师兄不记得了吗?一年前在陆家镇,我们还有过一面之缘。”
顾清河表情未变,右手却已经搭在了剑柄上:“那个时候你虽然品行不端,但身上并无鬼气。你真的是陆川越吗?还是说,在这一年中,被别的什么东西夺舍了?”
陆川越笑了笑:“既然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为什么还要问我?就算我说自己没被夺舍,依旧是陆川越,你会信吗?”
这几天来,陆川越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对青云门弟子的行为十分介意的。如果陆川越还是以前那个恶少也就罢了,但现在的陆川越品行端正,从未动过一丝邪念,尽管如此,却依旧被同门恶言相向,孤立排挤,这不禁让陆川越倍感沮丧。
陆川越感到心寒。在他的印象中,青云门一直是一个亲切和睦、互帮互助的大家庭,虽然不至于对岳哥那群人也宽容以待,但也不至于善恶不分。有很多次,陆传风都忍不住想出手教训那些污蔑陆川越的弟子,但陆川越却还像没事人一样无视了这些不善意的举动,因为他在内心还是抱有一丝希望,希望有人能对他善意相待。
但是现实,却屡屡让他失望。
所以此刻面对顾清河,陆川越几乎是以平生最讥讽的语气问出了这句话:“你会相信我吗?”
但是顾清河的反应出乎了陆川越的意料。这个青云门的弟子标杆,既没有马上否决,也没有果断认同,居然就这么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僵立了一个钟头,然后才纠结地回答道:“我不知道。”
这听上去是一个很蠢的回答——你相不相信一个人,居然连你自己都不知道?
可是顾清河的确是得出了这么一个答案。他认真地想了一个钟头,最后却因为得不出结果而出言说“我不知道”,着实打乱了陆川越的思绪。
“我感觉到你身上有鬼气,所以才下意识地想要出剑。但如果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沾染上了鬼气,我如果出剑了就是误伤。”顾清河紧紧抓住了剑柄道,“青云门门规规定,不允许同门弟子私斗。”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门规没有规定,那你这一剑就捅出去了是吗?
陆川越盯着顾清河看了很久,最终幽幽地叹了口气:“罢了。我跟你斗什么气。你信也好,不信也好,陆某自认问心无愧。”
老实说,面对这个胖揍了自己两次的顾清河,陆川越还是有些发怵的。但今晚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也许是一直积压在心底的怒气终于超过了极限,爆发了,这才让陆川越有勇气与顾清河对峙。“还有事吗?”
顾清河似乎还在纠结信不信的问题。但思考再三,他还是决定放过陆川越。不过顾清河还是有些疑惑:“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武斗场打坐?”
陆川越尴尬地笑了两声:“一个人……比较清静。”
顾清河虽然不解,但也没有多问。修炼之中难免会遇到一些坎坷,这种时候一个人静一静也是有好处的。顾清河显然以为陆川越是在修炼中遇到了问题,临走前还好心地提醒了一句:“如果修炼之中遇到什么问题,可以去询问楚长老,她就住在外门弟子宿舍区的旁边,那个石屋旁边。”
楚长老?陆川越仔细一想,是想起宿舍区不远处有一间石屋,里面住了个看门的老大妈,天天用瘆人的眼光看着路过的年轻弟子。
顾清河怕他不当回事,又强调了一遍:“楚长老是青云门掌门的师父,现在从长老的位置上退了下来,每天管理着外门弟子的生活起居。谈修炼问题,楚长老绝对是最适合的人选。”
陆川越双眼一亮: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隐藏boss,类似于扫地僧的存在?怪不得青云门外门的老师教书都跟放羊似的,原来是有这么一尊大神隐藏在这儿呐!这叫什么?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看来他陆川越逆袭的时刻到了!
……
看着陆川越蹦蹦跳跳远去的身影,顾清河稍稍松了一口气。
本来,顾清河是故意挑着外门弟子吃饭的时间来到武斗场的,结果没想到却还是遇到了陆川越。此刻人一走,他立刻就感到轻松了许多。
对于陆川越身上的鬼气,其实顾清河并不十分担心。因为在入门试炼时,林德尊者就对陆川越进行了探查。顾清河认为,如果连尊者都认为没什么问题,那陆川越应该就是没问题。之所以质问陆川越,只是因为顾清河在打烂了内门弟子食堂后被尊者赶到武斗场罚跑比较心虚,这才有了两人之间的对峙。
不过顾清河并不知道,林德尊者探查陆川越时,陆传风做了点手脚,这次才让林德尊者没有察觉到鬼气。而面对顾清河时,陆传风根本就没想到顾清河能有如此敏锐的感知,所以就没有施加屏障,隔断鬼气。
而此事过后,顾清河也没有告知林德尊者关于陆川越身上的鬼气的事情。而就是因为顾清河今晚的这一次放过,才导致了几年后青云门一场悲剧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