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包车里的静安手里拿着份报纸,油墨尚未干着急翻页不免在手上留下印记。此时偌大的北平还在休息中,少有的几个车夫正在蘸着咸菜吃着面疙瘩。正巧见着静安要出门,一个车夫匆匆吃完,拉着车到石狮子边问道:“小姐是否要外出?”惹得周边的车夫忍不住埋汰他,刚开工就遇到一个好活计。
要去的地方不算偏远,就在城西郊外一处古旧房产,相传很久没人住了兴许会被征用了作议事堂。叮嘱车夫巷子门口就行,静安继续读着那份刚印出来的报纸,皱了皱眉心上又是一紧。
“原来你说的那小子,早就升官发财了,还成了张之来府上的红人?”
昨晚小酒馆里的几个醉汉也看了报纸,对着匆匆走来的静安笑了笑,只是笑意未达眼底,倒有几分探究的意味。
除了醉汉,小酒馆里的掌柜,李大爷也在,大伙儿聚在老宅子的后院。若不是亲眼所见,没人会相信一向冷情的亲王巷子会这么热闹,尤其是相传闹鬼的老宅。
静安放下手里紧紧攥着的手提袋,正欲寻问李大爷昨晚的情况。
一句“不好”,后门处尚未来得及传来放哨的提醒。
一群警察持着警棍从后门处涌入,大伙四散开来,这下鬼宅当真不鬼了。挨了两棍子的静安狼狈不堪,头发也散开不少,幸得在李大爷的掩护下没暴露身份。有两个醉汉不慎进了局子,出来后也神志不清,皮外伤也添了不少。逃脱后静安没敢再回家,径直回了学堂赶着下课去储物间换了衣物。慌乱中蹭着了嘴角,这会儿也肿了起来。看着厕所大面镜子中鼻青脸肿的模样,静安有些懊悔怎么如此莽撞行事,一边又在想哪里出了差池。
莫非是….他?
“张之来门下能有好人?”自己早该清楚的。不说肖宇轩近年来总是行事隐蔽让人捉摸不清,就连日前他被警察追捕也从未没向静安透露半分。
人总是在变的。
待到下学静安回到家中,罕见的爹爹娘亲齐坐在餐桌上,面前的饮食未动半分,还是小丫头刚端上去的模样。
“安安,你这是犯了家法!”
柳三公子寻常温润随和的声音,此刻变得格外严肃。一向迷糊的娘亲似乎也知道了什么,匆忙间竟忘了抹上口脂。静安了然没再开口,等着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一分一秒地过去,待双方都冷静下来,已然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其间一分未动的饭菜也撤了席,换了杯热茶奉上。没再抵抗的静安,掩了神垂着头向着爹爹走去。
待领了罚,已是疲惫不堪、伤上加伤的静安还未撑到潇雨轩,就倒在了地上。依稀间听到了肖宇轩的声音?大概,是幻觉吧,他怎会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