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幻池内,涌动着的灵识翩翩起舞,与黑色的空间相互映照,似流星划过,又如群星闪耀,美不胜收,宛如一片星辰大海,让站在下方的徐浩啧啧称奇。
估摸着这场景如果拿去拍电影,应该就没特效什么事了吧!徐浩又转想到还有很多同道中人,不免有些激动。
“织梦,类似于画图,选中灵识,你的织梦笔下勾勒出的每一个场景,都会化作对方梦境的一部分,其实织梦的随意性很强,因为你是个新手,我暂时对你要求不多,先慢慢画吧,找到那种感觉。”
沉睡老人将徐浩领到迷幻池旁,便慢悠悠的坐在台阶上,麻溜的拿出烟杆,掏出烟叶,然后点火,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绝对是超级老手了,显得特别舒坦。
“等一等,每一个场景都需要画吗”
“没错”
“一样的行不”
“不行”
“那画这个太费精神了”
“所以找你来”
“我……”
瞬间心中窝了一团火,这老头果然是居心叵测。要知道徐浩虽然读书还勉强,但画图并不专业,一想到要画那么久,他感觉手都在颤抖。
“这次真的是上了贼船,要不是为了获得父母的消息,我才不跟你干。”
撇了撇嘴,徐浩颇为无奈的走向迷幻池。其实他也有自己的小算盘,如果能够得到父母的消息,累也就累点,如果不是,就good bye。
“就你吧。”
平复好思绪,徐浩凝视片刻,随意选中一个灵识,几乎就在他决定好的一念间,那个灵识蓝光大盛,而徐浩的脑海中也莫名的多了一些信息,仿佛他瞬间变读取了这个灵识的所有记忆,如他第一次见老爷子的场景。
姓名:刘婺华
年龄:48
籍贯:南河市
工作:快递收派员
……
“俗话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但行行都有自己的故事。冒尖的那几个为大多数人熟知,但仍有更多的人默默无闻。”
“这个刘婺华,老伴因病早早去世,而今上有老下有小。工作中虽然兢兢业业,但因为年龄大了,智能手机用不来,有时还搞错派件地址,连同事也嘲笑挖苦他。”
“人生不易啊,就给你织一个简单的喜梦吧。凭我微薄之力为你增添一分快乐。”
徐浩摇头叹息,任何行业都是互争雄长,优胜劣汰,那些逐渐脱离轨道,从中退下来的人,虽然曾经有过辉煌,但终究挡不住大势,沦为绿叶。即便如此,这些奉献了大半辈子的先行者,仍值得肯定与尊重。
手中的织梦笔快速的划过,印梦纸上渐渐有了一个长方形的轮廓,等徐浩再润色平添几笔,瞬间一张电话的图片大概形成了。也就是在这时,他突然听到手机响起的声音,徐浩有些诧异,他记得自己的手机根本带不进梦境,这老头的茅草屋似乎能够隔断了很多东西,只有他身上的穿着能够入梦。
“哪儿来的声音?咦,刚才画的图呢?”
正待徐浩满腹疑惑之时,他猛然发现印梦纸上的那个图案不见了,整洁的纸面没有任何痕迹,仿佛他刚才并没有在上面作画。“哦,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徐浩有种豁然开朗的错觉,之前对于梦境一知半解,没想到如幻灯片似的,是一张张图片汇聚起来的,这种情况跟现在的漫画很像,但好像要更智能一点,因为他只画了一个图案,老刘的手机就响了,这一切仿佛与他心灵相通。
“原来梦境是这样产生的”,老刘的梦中场景仿佛电视里的画面,此时如同被摁了暂停键,在等待徐浩的下一步动作,进行相应的衔接,徐浩也终于知道那些所谓的平梦乱梦之类的是怎么来的了,如果他重新画一个图,那么很有可能是一个乱梦;如果画得恐怖点,有可能就是惊梦或噩梦;但如果延续刚才的那张画,则有可能是欲梦或直梦等等。
“看来,这织梦也没有那么无趣嘛”,徐浩心中窃喜,刚才的那些不忿瞬间消散,不过他知道眼前的事还没有完成,赶紧拿起织梦笔。
“老刘,今天早点下班吧。我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红烧鱼。”
快递堆旁的刘婺华闻言一滞,他握着电话的手似乎都在颤抖,呆呆半晌没有吐出一个字。
“老伴。你..你又破费了,那个,我收拾一下,尽快回去啊。”
“就知道你心疼钱,这不,今天是特殊日子嘛。好了,我不多说了,还有两个菜要弄,你记得早点回来,记住了,别生日这天又收拾到十一二点。”
熟悉的声音,似轻风拂面,又如春雨绵绵,沁人心脾。听筒里早已响起了嘟嘟声,但老刘仍舍不得放下,常言道五十而知天命,他今年已48了,蹉跎岁月磨平了身上的所有棱角,为了这个家,再苦再累,他都一个人咬牙坚挺,而老伴的身影,已被他藏在心灵的最深处,每当他孤寂时,再翻出来默默思量。浑然间,两行浊泪涓涓而下。
“老伴,我好想你......”
“不错,初次织梦,就能激发梦主的情感,这已经超过了简单梦境的范畴。”
沉睡老人不知何时来到了徐浩身边,不停的夸赞,“你小子果真是有这方面的天赋,不逊色于你那个......”
“不逊色于谁?”
“呃。那个...不比上一个织梦人差。”
老人似乎知道是说漏了什么,嘿嘿一笑,因长年累月抽烟而形成的黑牙,慢慢咧着,看起来有些憨厚,但神态极其不自然。
“我说老头,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正在努力画画的徐浩猛一抬头,直盯着沉睡老人。
“没有没有,当然没有,你是我的织梦人,我怎么会骗你呢?我骗谁也不会骗你啊。对吧。”
老人赶紧摆手,一阵解释,但所谓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编故事,真是一个神棍,彻底的大忽悠,徐浩如此猜测。
算了,等我画完再问吧。
徐浩心中暗想,手中的织梦笔继续勾勒,第一次织梦,特别是对于老刘,他心中有着一丝酸楚,这不是对老刘的同情,倒像是一种体谅,不过徐浩从小都没有接触过爷爷奶奶,甚至外公外婆,仿佛他们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脑海里没有一点印象,怀揣着那份情愫,他现在只想好好把这个梦境织完。
心神不定之际,突然间一抹红色出现在印梦纸上,而后迅速扩散,化作一片血色,快速笼罩向徐浩之前画的图案。
血色弥漫,散发出一阵腥臭。
而老刘的灵识怪叫一声,如惊弓之鸟,快速龟缩到印梦纸的边沿,浑身不断颤栗,像是看到了什么特别恐怖的东西。
“这,这是什么?”
突然出现的情况令徐浩有些不知所措,太突兀了,他才画了几笔,就出现了这种情况。眼下那团红色如同鲜血般流动着,散发出幽冷的红光,摄人心魄。
“快闪开”
沉睡老人瞬间出现在徐浩身后,猛拍手中的烟杆,顿时,一大片烟灰倒出来,正好淋在那团红色之上。
嗤
如同火苗被浇灭,烟雾缭绕散发出一丝恶臭,像是臭鸡蛋被打裂的那种味道。而红色的血团似乎非常害怕这种烟灰,快速集中到一起,浓缩为一滴妖艳的血液,静静的悬在印梦纸上方。
徐浩倒吸一口冷气,这一切发生得太诡异了,他完全是猝不及防,如果不是老人出手,印梦纸已经被完全浸成了红色。此时那滴血液如有生命般不停的蠕动,似乎在与沉睡老人对峙。
“敢动我的人,就凭你这些虾兵蟹将,哼...”
老人虽然嘴上浑不在意,却一改之前的轻松姿态,敛容屏气,如临大敌,手中的烟杆也握紧了几分。
“桀桀桀...”
红色的血液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徐浩听得一脸茫然,但他诧异的是,这种比火星语还难懂的语言,老头似乎能够听懂,先是蹙眉而后勃然大怒,手中的烟杆瞬间变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滴血液连带着印梦纸给收进烟斗中。
“…诅咒…这一脉…五千年…”
如同一头被羁押的壮牛,那滴血液左冲右突,将烟斗给顶起大大小小的凸痕,想挣脱束缚,不过终究劳而无功,只能时不时发出断断续续的怒吼声。
“不管你有什么想法,越了界,就该我管,哼……”
这一刻的老人霸气凌然,也不担心对方逃脱出来,随后他左手拿着烟杆,右手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一根蓝色的羽毛。
这根羽毛通体散发出微弱的蓝光,跟灵识的光芒较为类似。
老人轻轻将其的放入烟斗,那羽毛就仿佛白磷遇着空气般迅速燃烧起来,而里面的血液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更加疯狂的撞击烟斗,传出一阵噼里啪啦声。
“啊...”
突然间,烟斗中发出类似人类的惨叫声,而那根羽毛的火焰随着这道声音一下子变得更旺了。
徐浩有些震惊的盯着这一切,这羽毛也忒厉害了吧!他瞥了一眼沉睡老人,发现对方并没有放松警惕,反而眉头紧锁,显得心事重重。
凄厉的惨叫没过一会儿就消失了,而蓝色的火焰继续燃烧,似乎并没有熄灭的想法。
“唉”
老人摇头叹息一声,而后右手伸出,用手掌盖住了烟斗上的火焰。
这时火焰突然嗤嗤的剧烈燃烧,熊熊火苗将老人的手掌给完全覆盖,大有同归于尽的态势。不过老人也不管不顾,任火焰燃烧,仿佛没有焚烧的灼痛感一样。一人一火像是在斗法,又像是在表演杂技,将徐浩直接看呆了。片刻后,火焰似乎主动认输,渐渐缩小,到最后完全熄灭并化作了一缕轻烟,缓缓消散。
正当徐浩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忽然一道幽怨的声音飘然而来。
“老头子,我们还会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