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日内,高辙只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甚感无趣。
书架上倒是摆着很多应景的书,从书的整洁程度看,以前的高辙肯定就没翻过几次。
书桌上有几本画册,除了少部分是山水图外,多数都是仕女图,有些仕女穿着还有些清凉。
纨绔子弟啊,纨绔子弟,高辙摇着头说。
闷在房间里的日子,时光如水,高辙在等待三日之后。
三日后,宫里果然来人了,为首的是一个叫张迪的宦官。
初次见到张迪时,高慎言也是十分吃惊,他早就听说张迪是皇帝身边亲近的宦官,把他派到自己家来,皇帝赵佶的意图不言而喻。
张迪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与高慎言客套一番后,便来到了高辙的房间。
高辙看了张迪一眼,并未搭理他,而是仍趴在床上,屁股撅的很高,在装模作样地喊疼。
高辙看到张迪快步往自己的床前走,只听张迪清了清嗓子,用有些尖利的声音喊着:“哎呦呦,小将军这是怎么了?这是什么造型啊?”
高慎言瞪了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一眼,转而对张迪说:“犬子失礼,让公公见笑了,还望公公海涵。”
张迪道:“高将军啊,你也应该早知道了,陛下正在组建护国飞虎营,今天我就是奉了陛下的旨意,来请令公子的。”
“陛下征召,乃是我高家最大的荣耀,臣感激涕零!”高慎言跪下,便要朝皇宫的方向叩头。
高辙发现不妙,大声叫道:“我的屁股裂了,我去不了啦。”
“呦,我听说小将军昨日还在明月楼里龙精虎猛呢,今天怎么就屁股裂了啊,怎么弄的啊,是被明月楼里的小娘子给害的?”张迪阴阳怪气地说。
高辙心中大骂,张迪这阉人太坏了,说什么明月楼的小娘子,这明摆着要跟我过不去啊。瞎得瑟什么啊,不就是一个宦官么。
高辙遂道:“公公知道的这么清楚,是不是也去了明月楼啊,咦,真是想不到公公也有这情趣呢,改天我约着张公公一起去,不用公公出银子,我替公公全出了啊!”
张迪闻言,脸都绿了,自己早就没有那零件了,高辙这小子竟然还说要我去明月楼,这是什么意思啊,打我脸啊!
张迪想要发火,但想着今天还有重要差事,便尽量忍住怒气,道:“临来之前,陛下已有旨意,今天务必要把小将军请了去,所以小将军的屁股即使真裂了,我们也有太医,在小将军的穴位上扎一针,保准小将军能活蹦乱跳。”
高辙听后,故意捂紧了自己的屁股,摇晃着脑袋连说不要不要啊。
张迪很是鄙视高辙的行为,连扎针都怕,真是废柴,转而对高慎言道:“高将军,令公子这……”
高慎言道:“都怪我教子无方,惯坏了这小子,不过公公请放心,今天就是绑,我也要把犬子绑到检阅场去!”
高辙叫苦道:“爹,不行啊,我要是在打辽国的战场上挂了怎么办,到时候可就少了一个人为你养老送终了!”
高慎言脸一沉,天哪,我怎么生了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啊。
张迪心中冷笑,高家出了你这么一个废物点心,也算是家门不幸,可就凭你高辙刚才侮辱小爷的那句话,小爷今天也要把你弄到检阅场上去。
张迪脸色微怒,开始威胁道:“高将军,实不相瞒,陛下已经降下口谕,令公子这次再不去,可就要治你们高家的罪了!”
说到着,跟着张迪一同来的侍卫,很配合的弄出了几声利刃出鞘的声音。
高辙早就料到张迪会出言威胁,便不等高慎言回答,抢着道:“张公公,你别威胁我爹,本少爷跟你去便是。”
高慎言听后,露出些许满意的笑容,三哥到底是高家的儿孙,还是有些志气的。
张迪拍手道:“好啊,小将军那就跟我走吧。”
“且慢,且慢,我还有个要求。”高辙道。
张迪皱眉,这个时候难道还想整幺蛾子?遂问道:“小将军有什么吩咐啊?”
“我要换身衣服。”
“应该的,”张迪道,“是应该换身英姿飒爽的衣服,小将军请便。”
高辙见张迪站着不动,大声道:“本少爷要换衣服了。”
“换吧。”张迪说。
“那你怎么还不出去啊,你想看我换衣服啊,你要耍流氓啊!”
张迪脸色微红,也只有高辙这厮能说出这样的话,就我这条件还耍得了流氓么?
“行,行,行,我就在外面等着小将军。”
房间里就只剩下高辙与高巧儿。
高巧儿道:“少爷,你别担心,即使去了检阅场,也不一定就被编入飞虎营,听说有不少公子被退回来了呢。”
高辙知道这是高巧儿在好心安慰自己,可为了保持自己那纨绔人设,仍是道:“什么意思啊,看不起本少爷是不是?本少爷是会被退回来的人么?不会安慰人就别乱说话啊!”
“小的真没有这个意思,”高巧儿知道自己这个少爷不好伺候,便又问道,“少爷,你怎么就答应去检阅场了呀?”
高辙敲着高巧儿的脑袋说:“傻瓜才继续和张迪对抗下去呢,想办法脱身才是上策。刚才张迪不是说了么,想要治我们家的罪,我当然不能给他留把柄。”
高巧儿听高辙这么一说,又记起几天前说的蔡宣的事,道:“少爷指的是蔡宣?”
高辙点头,问道:“高巧儿,蔡宣派来一直盯着我的人,今天还在不在啊?”
“少爷,今天也在。”
高辙道:“待会我出去的时候,你要大哭,要让盯梢的人看得真切一点,只要这样,本少爷就能脱身了。”
高巧儿不明白自家少爷的用意,但还是牢牢地记住了高辙的话,默念着:待会要哭,要大声哭,狠狠地哭……只有这样,少爷才能脱身。
张迪几人带着高辙出来,高府门前已经围了不少人,纷纷议论道:“高家的三公子这是犯事了啊,你看都被宫里的人带走了。”
“我怎么听说是被带去进飞虎营呢,高老爷人善心好,就是养的这个儿子不争气,去磨练磨练也好。”
“要我说高辙肯定会被退回来的,就他那浪荡劲儿,在飞虎营能干啥啊,唉,高家祖上也是有赫赫战功的名将,不知怎么就生出这样的不肖子孙呢?”
“可能是串种了吧。”
高辙听到斜了他一眼,你妹的,你这种路人甲最好不要出场了,嘴太损了。
高巧儿站在高辙旁边,先是低声抽泣,接着就是呜呜大哭,边哭边道:“少爷,你何曾吃过这样的苦啊,去了检阅场会不会饿瘦啊!”
噗通一声,高巧儿跪下了,抱住高辙的腿,抽泣道:“我高巧儿从七岁来到府上跟着少爷,还从没有一天离开过少爷呢,这次少爷去检阅场,可要保重啊!少爷……”
高辙看着高巧儿,有些后悔,高巧儿,你表演得很浮夸啊。
高辙正色道:“哭什么哭,本少爷去检阅场,那是为国出征,好男儿当如是也!”
张迪笑着道:“妙啊,小将军说得太对了。行了,都别跟着了,小将军,我们走吧。”
高慎言依然面色冷峻:“犬子就有劳公公调教了。”
一旁的高夫人在哭天抹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