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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一年之后,梁雪在美国生下了一个儿子,梁雪的夫家在省城给她购置了一套一百平米的住房,梁雪和阿希才又见面。

阿希好像比原来更加沉默,梁雪猜想因为高风她才觉得尴尬,就主动问及阿希跟高风感情的进展,这是阿希最害怕回答,又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阿希只好坦言,高风表白之后他们交往过一阵子,可也就如原来的好友关系一般,不过是联系多了点。后来因为高风的家人对阿希的家世并不满意,不了了之。

阿希笑了笑,说:“做回朋友感觉好多了!”

听到这里,梁雪放下心来,她沉默了一会儿,非常庆幸当时没有选择高风,因为以她的家世背景,同样会被高风的家庭嫌弃。

梁雪没有问高风的态度,在她感觉,当时高风选择阿希不过是自认为知根知底,并且阿希是一个对物质要求不高的女人,阿希安静,隐忍,甚至有些逆来顺受。

很多男人想要的无非就是这样罢了。是不错的选择,但不是最好的选择,更不是唯一的选择。

她没有告诉阿希自己的想法,或许阿希的心里会更加的清楚。

高风的家人给他找到了一个家世不错的女生,女生的父亲是某家国有银行的行长,正好给高风的事业锦上添花。

阿希告诉梁雪,自己跟外婆要回县城去了,外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想要回到老家去。在这之前要完成一次心脏搭桥手术,这一次花光了阿希所有的积蓄。

学年结束,阿希辞去学校的工作,梁雪和高风驾车,阿希和外婆带着阿望一起回到了县城,大葛早早在阿希外婆的小卖店门口等候。

外婆的房子被细致地打扫过,连被褥都是新换的,阿希知道这些要感谢大葛的帮忙。

阿希安顿外婆休息,又送别了梁雪和高风,临走时,梁雪交给阿希一张银行卡,说这是当年阿希资助她的那笔钱,虽然不能一次性还清,但以后每个月她会把钱打到这张卡上。

阿希不知道梁雪和高风在回程的路上会经历怎样的一段尴尬。

后来的日子,几乎寸步不离地照顾外婆,生怕眼前这个唯一的亲人会稍纵即逝。外婆脸上的每一条皱纹于阿希而言都无比珍贵。

大葛时常也来看望,帮个忙什么的,背扛挪提的重活大葛都不在话下。还爱逗着阿望玩耍,给阿望洗个澡,带它溜个弯儿。

阿希看在眼里,大葛傻乐的样子,也能够感染人心。

外婆是不同意阿希放弃工作回来照顾她的,私下里拜托大葛给阿希在他们学校找一份工作。就这样阿希即便是阿希不情愿,还是顺了外婆的意思重新开始工作。

大葛像一个“前辈”一样在学校里关照着阿希,好像又回到了16岁那年的情景。人地生疏的阿希和土生土长的大葛。

大葛带着阿希报到,办入职手续,拿教材,忙得不亦乐乎,自然就引来了不少的关注。不过现在的他们不再是十六七岁的少男少女了,当年的严厉的指责变成了夹杂好奇的刺耳的祝福。

阿希不喜欢听到这些,但她还是感受到了同事和学生们刻意地把她和大葛凑成一对。在学校里避免不了,下班后阿希就躲进小楼里,怎么都不出来。

阿希忘不了当初大葛母亲打量她的那一梭子眼神,时隔多年依旧心有余悸。

外婆也问过阿希,她跟大葛之间是不是有进一步发展的可能。阿希觉得大葛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伙伴,并且她知道和大葛之间是一种难以挑明的情谊,可以走一步,但第二步很难。

小县城是不需要公共媒体的,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情报网,情报网自然会过滤出你想知道的消息。大葛母亲就得到了大葛“恋爱”了的情报。

当她经过进一步打听知道大葛的女友就是阿希时,葛妈妈的脸阴沉下来。她的脑子里坚信如果没有阿希的影响,大葛一定能过上比现在好千万倍的生活。

这笔账从大葛十六岁起就一直记在葛妈妈的“账本”上。

于是,她叫来了大葛,认真地问了这件事。最后决定直接找到阿希谈话。

在小房子的餐桌边上,阿希再一次面对那双犀利的咄咄逼人的眼睛。面前的两杯热茶逐渐冷却,阿希着实感到委屈。她跟大葛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心里感谢大葛每一次的帮忙,对他的母亲,阿希是必须尊重的。

葛妈妈离开后,外婆喊阿希到身边来,阿希很怕外婆会说出安慰她的话。她心里难受的是让外婆心里难受了。

阿希又一次开始刻意疏远大葛,这让大葛感到灰心,停下了走向阿希的脚步。

在外人看来,这对小情侣就此“分手”,学校里“热心”的老师开始给大葛张罗相亲。一边也会“好言”规劝阿希不要太挑剔,女孩子总是要结婚生子的。

就这个观点,阿希曾经就和梁雪讨论过,那时她们都还壮志未酬,豪情漫天。坚信即使是女生也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生活得很好。不过十年过去,梁雪走了一条大多数人认为的成功的路,阿希则在这个信念的支撑下,宁缺毋滥。

外婆能下床,也会自己带着阿望到小县城的街道走走看看,阿望就也乖巧地跟在身边。阿希给阿望的背上背着一个小布包,里面有外婆的水杯和速效救心丸。

阿希的婚事一直没有进展,也成了外婆的一点心病。

外婆的身体,时好时坏,就这样熬了两年,最后因为一次摔跤与世长辞。留下阿希带着已经年老的阿望。

大葛来参加了葬礼,这是他两年间第一次走近阿希,且没有被拒绝。

夜里,阿希默默整理着外婆的遗物,暗淡的灯光下,大葛坐在餐桌旁,恰好是他母亲那日坐的位置。阿望趴在大葛脚边,头无力地搭在前爪上,神情哀伤,双眼中仿佛也有泪水在翻滚。

阿希忙慌着却失了神,一脚撞在了桌角,小腹重重的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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