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风景如画。
辽阔起伏的草坪一望无垠,光滑平整。草坪上,一个身着淡黄色格子裙的姑娘坐在草地上,手拿画笔,正眯着一只眼睛比着远处山峰的尺寸大小。间歇的微风拂过,弄乱了她的头发。
顾念身后的房子里,唐子修的画笔也在比着什么,明亮的双眼里包含了无穷的温柔和笑意。
这是他第一次带顾寻露出来作画,他自己,却逃了。
……
早上醒来,顾寻露的腿麻木的不行,因为一直动不了,就那么搁着,搁到了第二天。她掀开被子,腿上的纱布略微有些泛红,应该是昨晚被唐子修不小心碰到了,伤口裂开了些。
她轻轻把腿挪下床,一只脚拖着,摸到了拐杖才靠着站立起来。
昨晚的事,她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照常起床,洗漱换衣服。走出房门的时候,唐子修已经备好了早餐。
很新鲜丰富的早餐,来加拿大这么久了,她也没好好吃过吃过一顿饭,早餐也没有认真吃,在医院的时候,就是天天喝粥来的。
“额!”顾寻露突然想到一件事,她来加拿大是来照顾顾沛沛的小宝的,现在她离开了这么多天,不知道小宝怎么样了呢。
她要抽个时间去看古堡找下路德本,看一下小宝,七月一定很难过吧,千里迢迢找来她,她却不能帮她好好照看着小宝。
只是现在腿受伤成这样,就算到了古堡,怕是还要古堡里的佣人来照顾她吧。等腿好了,就去古堡看看小宝,顾寻露想着。
“露露,起了啊,吃早餐吧,我准备了好些呢,你看看喜欢么,来我扶你。”唐子修依旧热情,权当昨晚的事情是个梦,太阳升起来了就烟消云散了。
“我试试看好了。”顾寻露就被唐子修扶着,坐到了餐桌前。
“子修哥,都是你做的,好厉害。”顾寻露夸赞着,顺手拿起一块面包往嘴里塞,真的是饿了,多久没吃这样甜甜软软的面包了,还有肉,她也好久没吃肉了。
“很好吃,子修哥,”她把自己面前的盘子装的满满的,手里还抓着面包。
“你慢点吃,还有呢,慢慢吃,别噎着,”唐子修递来一杯热牛奶,顾寻露感动死了,哪里像中国的那个男人,她不这样伺候他就不错了,哪里还可以有这样的荣幸让他端牛奶给她呢。
顾寻露吃着吃着,眼里又闪着泪光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怜,又很幸福。
可怜在于她现在什么亲人都没有了,顾沛沛回了国,大家一定都会以为是她欺骗了所有人,说顾沛沛车祸死亡,一定没有人站在她这边帮她,顾父那么疼爱姐姐,母亲也是,她很久很久没有见过母亲了啊。
幸福是因为可以在异国他乡有一个温暖的地方待着,还有阳光有这么美味的早餐,她简直要幸福的醉过去了。
饭后,稍作休息,唐子修就背着画板带顾寻露去了枫林下的大草坪,那儿视野开阔,风景独好,很适合写生。
两人画了许久,唐子修忽然站起来,“露露,家里有点事情,今天约了人,我去去就回,你先在这儿画。”
于是唐子修回了家,在屋里的阳台,画下了那遥远的一幕。
他的笔下,黄绿色共存,画面极其干净温暖,令人心往神怡。
……
黎禾看着这一切,突然觉得有家如此,夫复何求!
但是他依旧把照片传回了国,他想,可能仙君还要这样的照片呢。只要唐子修和顾寻露没有真正在一起,他就要继续跟着,直到他们在一起为止,或者,直到熠默结婚了。
“黎禾。”迪生看黎禾看着照片出神,他便走近来瞧瞧,只见那照片上人物,正是他前几天调查的唐子修顾寻露呢,两人坐在青青绿草地上,架着画板,倒是很温馨的场景。
“迪生,你说他们俩配么,看起来像是一对么,真有点担心自己老眼昏花,给人家配错了鸳鸯。”
黎禾笑道,若不是仙君有意安排,或许他还不会注意到,唐子修爱顾寻露爱得这么深。这俩人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画面里恬静美好的顾寻露,侧脸温婉动人,一头长发落在肩上,格外迷人,像仙君年轻时候的样子。也是一头长发飘飘,每次出任务都会盘起来,只有那次诱捕他的时候,是披下来的,他才发现,原来郑仙君这样剽悍的女人也有温柔的一面的。
只是他想错了,她依旧剽悍,她砍伤了自己放走了他……
迪生拿起照片细细端详,哈哈大笑,道,“男的有才,女的有貌,必须在一起啊!”
黎禾一直笑着,是啊,真心相爱的话,就一定帮他们在一起,倘若不是真爱,有一人不爱了,他就等熠默的事情告一段落,还两人清净单身生活。
顾寻露也很满足,在唐子修的家里,舒适极了。因为腿伤的缘故,她不用干任何活,唐子修会一手包办,甚至做饭洗衣,也是唐子修来做,她就只需要负责吃、睡、玩,吃饱了睡够了玩腻了,就去找唐子修说说话,反正她现在哪儿也去不了,倒不如好好享受几天。
“子修哥,加拿大真的好美,比你说的还要美。”顾寻露望着阳台外面,她看见阳光洒下来的痕迹和弧度,很美很温柔。
“露露,这还不是加拿大最美的时候,等过了几个月,加拿大步入深秋,会有一种别样的美,枫叶会红透半边天,傍晚来临的时候,你分不清天边的红,是枫叶还是晚霞。”
唐子修说的很慢,他极力营造出一种浪漫的氛围。
要是枫叶红透的时候,顾寻露能在他身边,跟他一起去画,去拍,多好。
顾寻露闭着眼睛努力想象这个场景,享受着唐子修所描述的美好,轻扬浅笑。
见顾寻露在想象,唐子修接着描述。
“到了那时候,我可以带着你一起去平湖,平湖很大,周围都是火红的枫树林,倒映在水里,好像天地间都是美妙的火红色,人置身其中,就像是被大自然拥抱着,温暖安心,惬意,露露,如果你和我去,我一定把你画下来,你站在枫树下,风会吹起你的头发和衣裙……”
唐子修也闭上眼睛,静静想象着这个画面,若是真的有这个画面,他该是做梦都会笑醒吧。
“子修哥,好美,真的好美!”
顾寻露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脑海里的画面逐渐浮现出来,她站在平湖的岸边,一颗巨大的老红枫树下,枫叶翻飞,落下来,清风拂过,一个白衣男子,站在树下,举着画笔,在画着什么。
突然画面一转,拿着画笔的白衣男子摇身一变,黑衣上身,身影修长,一道剑眉入额,凌厉凛冽,下面一双幽黑深邃的眼睛望不见底,若是一直望着,就像掉入了冰窟窿一样,冻人无比。
顾寻露惊到了,那人,那人是……项熠默!
只有项熠默才穿黑衣,他平常,就是一身手工高定的黑西装,威武而气势,挺拔极了。
是他!
顾寻露忽然睁开眼睛,惊出一身冷汗,怎么会是他呢。
唐子修被顾寻露的动作影响了,也睁开眼睛,“露露你怎么了?”他看着顾寻露一脸愁容,不像是看见那样美好平静的画面一样。
顾寻露心有余悸,拍着胸口,她的脑海里,还是项熠默那抹修长的身影。
“没事,子修哥,我有点累了,你坐会儿吧,我先去歇会儿。”言罢便拿着拐杖准备站起来。
唐子修见状赶紧小心扶着,生怕她摔着。
“子修哥,没事儿的,我自己来吧,已经能自己走了,真的,不用扶,我自己走走恢复更好呢。”言罢便独立转身离去。
顾寻露不想一直被扶着,她想早点恢复,去看看古堡的小宝,主要是不想跟唐子修有过多接触了,然后……然后离开这个地方,再美,也终究不是她的家。
唐子修看着顾寻露走远的背影,微微蹙眉,她总是这么逞强,不管多么困难,多么难撑下来,她也是自己扛。
顾寻露回到房里关上门就丢了拐杖,瘫坐在地上,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大颗大颗。她捂着自己的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为什么哪里都有他,梦里是他,现实是他,白天是他,晚上还是他……
“项熠默,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其实哪里是项熠默不放过她,是她自己不放过自己。
远在中国的项熠默与平时无恙,上班下班吃饭,一切如常。
只是也会在寂寞的夜里,想起那个曾在自己怀里跑开的女人,只是也会在吃到一样的饭菜时,会想到那个厨艺很棒的女人,只是也会在家里的沙发上待一整宿,不眠不休,思念她。
就算她已经离开了,就算她无情无义,那她也给过他温存与美好。
“顾寻露,若是你还是以前的露露,多好!”
项熠默无奈也没有办法,他撕掉了离婚协议书,这个婚姻根本不需要什么协议书,他只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