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生在手术室外静静等候着,他这回来到中国,就没打算那么早回去,他有一大把的时间可以浪费,只要是黎禾在中国,他就有足够的理由在中国一直待下去。所以就算是现在还没有机会能够见到郑仙君的真面貌,那也没有关系,反正他是要在这里呆很久的,总有一天他会有时间能够见到。
……
另一边的病房里,顾寻露躺在床上,手臂上插满了纤细透明的小管子,几支药水瓶吊在床头,正在滴答滴答地往下滴着。
项熠默坐在床对面的沙发上,静静看着顾寻露的脸,暗自出神。
医生跟他说,顾寻露的肚子里的孩子可能会有危险,必要的可能要做一个艰难的抉择。这句话项熠默记在心里,不知要怎么去理解去品味。
此言之意,无非就是说保小还是保大,项熠默不愿意做这个抉择,他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他在医生说完那句话之后,很迅速的抓住了医生的白大褂,手捏着医生的领子,眼睛瞪得很大,他在警告医生,若是救不了两个人,那他就会让医生陪葬!
项熠默知道他的冲动,知道他在心里对于顾寻露的不舍,如果真的是到了那样的地步,他会毅然决然地告诉医生,保大的。
只是在还没有到那个地步之前,在顾寻露还要可以治疗的机会之前,项熠默不能放弃,他要求医生尽全力去救治顾寻露,不然他掀翻了整个医院,都要给顾寻露找到一个治疗的机会。
墙上的钟表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走的很慢,声音很响,是因为太过于寂静。
项熠默不去看钟表,他视线的所有焦点全部都在顾寻露的身上,若不是顾寻露,他可能也活不到今天了,床上那个躺着的,既是他的妻子他的夫人,还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不知道她醒过来之后还会不会认他,还会不会像在城郊的烂尾楼一般不顾一切想要救他,那样的心情,项熠默领回过一遍,那种被顾寻露放在心头尖尖儿上的感觉,是项熠默此生最温暖的一种。
顾寻露躺着,眼皮底下的眼珠子一直在转个不停,像是做了一个噩梦,正在逃脱中。她不断滚动着的眼球表现出了她此时内心里的惊慌,她是在梦里遇到了怪兽,还是在梦里掉入了深渊,又或是在梦里被仇人追杀,无从知晓。
项熠默站起身来,把顾寻露刚刚伸出被子的手又放回到被子里去,现在天气冷,就算是开了空调,那也容易着凉,不能把手臂露在外面。
项熠默刚刚把顾寻露的手放回了被子里面,顾寻露的脚又蹬开了被子,被子的一角快要掉到地上了。
项熠默皱眉,刚想捡起被子帮顾寻露盖好,就被顾寻露抓住了手腕,顾寻露口里不停唤着,“不要,别走,不……”这几个词映入了项熠默的脑海,他便知,顾寻露一定是在做噩梦了。
他轻轻牵着顾寻露的手,缓缓坐到床边上,用另一只手帮顾寻露盖好被子,然后把自己的手连带着顾寻露的一起,伸进了被子里。
“别怕,我在。”项熠默眼中带笑,眉头微皱,他俯下身,在顾寻露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随后就那么抱着顾寻露,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和温暖,只希望顾寻露能够从噩梦中走出来,进入另一个美梦。
顾寻露被项熠默拥抱着,不一会儿,就安静了,也不乱动,一双手,紧紧牵着项熠默放在被子里的那只手,不松开,就好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顾寻露紧紧抓着项熠默的手,过了许久,才慢慢放轻松,脸上才出现了笑意。
看到顾寻露脸颊上浮现的浅浅笑意,项熠默也笑了,他跟顾寻露靠的这么近,竟然发现顾寻露有一只小酒窝,不由自主地,他凑上去,轻轻吻了吻那个小酒窝。
顾寻露以前是没有酒窝的,这一回病重回来,居然瘦了这么多,还出现了一个小酒窝!项熠默很满足的又挪了一个姿势,挤上了顾寻露的小病床,他那样一个庞大的身体,缩的小小的,挤在顾寻露的边上,就快要掉下来了。
顾寻露不知怎的,竟然往旁边挪了挪,给项熠默留下了一个足够半躺着的位置,项熠默便很满意的躺靠着,把顾寻露抱在怀里,两个人彼此依存着,很是温暖有趣。
项熠默也不抢顾寻露的被子,就很单纯在躺靠在床边,拥着顾寻露,紧紧握住顾寻露的手,不松开。仿佛这一瞬,就会变成永恒,仿佛这一回,就会到永远。
……
向林本想去找项熠默汇报一下孙芷兰的事情,向林还要等待着项熠默的吩咐,才知道应该要如何处理孙芷兰跟秦苗,这两个人的罪责已经不足以用惩罚来表示了,上一回的手软,才导致了这一回的变本加厉,若是这一次还心慈手软,放过了孙芷兰,那么可想而知,下一次跟孙芷兰的见面,一定又是剑拔弩张的模样。
孙芷兰是绝不会轻易就放过顾寻露的,这一次,定是要完完全全废了孙芷兰再次行凶的能力!
谁知,向林才走到门口,就看见了跟顾寻露挤在一张床上的项熠默,这样委屈自己的老板,向林还是头一回见到。
一般来说,项熠默是很需要私人空间的那种,他是绝不会跟任何一个人挤在一起睡觉的,这点向林很明白,尤其是老板还有洁癖,他是绝不会容忍有别的人睡在他的床上的,顾寻露从来都是一个意外,这点向林很清楚,顾寻露从来就不是那些个明星网红能够比的。
向林很服顾寻露能够得到老板的心,毕竟项熠默不是那种很容易搞定的人!
向林只看了一眼,不作任何的考虑,便离开了,他知道如果这个时候敲门进去打扰项熠默,无非是自讨苦吃。
向林转身离开,面带微笑,他也许久没有回项家了呢,不知道何芬在家里担心了多久。他临出门的时候何芬还特意嘱咐他小心,还说会来送饭,结果向林没有看见送饭的人,甚至连何芬的一个电话,他都没有接到。向林有点担心何芬了,他去交代一下孙芷兰的事情,便去项家看看何芬了……
何芬抱着个保温饭盒在医院门口等了许久,也不见向林跟项熠默出来,她便回去了。在家里一天,都没有做饭,甚至连饭也没有吃,就那么一直坐着,坐在客厅的椅子上,等着向林的回来。
向林跟她说过,今天一定会回来的,所以何芬等着,也不知道保温饭盒里的饭菜冷了没有,何芬发着呆,等着下班回来的向林。
其实向林的工作根本就没有什么上班下班之分,他随叫随到,只要是少爷有要求,向林便马上要赶过去。
何芬几次跟向林提起过,让向林重新找一份工作,不干了项熠默的助理,这样太危险,而且不稳定,只是向林拒绝了,向林没有办法拒绝项熠默的要求,他一直就跟着项熠默,早已经亲如家人了,又怎么会临时跳槽呢,就算是做到老,他也会一直做下去,除非是老板不要了他。
何芬无奈!
……
夜幕渐深,晚风萧瑟,街头的霓虹灯正在一盏一盏的亮起来。
项熠默抱着顾寻露,睡了几个小时醒来,已经是天黑,病房里没有人开灯,全黑了,屋外的灯光透进来,显得格外的清冷。
项熠默起身,想要去摁门口墙上的开关,打开房间的灯,他一动,顾寻露就抓紧了他,不放手,“别走……别走。”
顾寻露软糯的声音就是勾魂的法宝,勾走了项熠默的三魂七魄。他苦笑,便不再动,坐在床边上,房间里黑漆漆的,格外的阴冷潮湿,项熠默思虑再三,还是很小心地挪开了顾寻露的手,慢慢慢慢地起身准备去开灯,关窗拉窗帘。
房间里开了空调,也留了一扇窗透气,他要去关上,不然这房间的温度再继续降下去,怕是顾寻露就要冻醒了。
项熠默动了动腿,他的腿一直压在另一只腿上,已经麻木了,他挪动着腿,往门口走去,步履蹒跚。
顾寻露失去了拥抱在怀里的温暖的人,她皱了皱眉头,就要醒过来了。当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她看见房间里突然亮起了灯,暖黄色的灯光突然亮起来有些刺眼,顾寻露一下子又把眼睛闭上了,她紧紧闭着眼睛,让眼睛努力适应这突然的亮光。
项熠默察觉到了床上人儿的小动作,他停下了动作,站在原地,望着床上,静静等着床上人儿的下一步动作。
开灯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顾寻露的动静,像是要醒过来了一样。他放轻了脚步,往床边走去。
顾寻露依旧紧闭着眼睛,在努力适应这突然亮起来的环境。她感觉,很温暖,同时又感觉到一阵冷风从她的左右边吹进来,像是有一扇窗户没有关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