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修很努力的想要从项熠默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东西来,但是他什么都看不出来。尽管他完全可以很直接地拒绝孙芷兰,保留他的这只右手,但是此时跟顾寻露扯上了关系,既然跟顾寻露有关系,那他就不得不直面。
“唐画家,若是你再不点头,那我只好让人动手了……”孙芷兰转过身走远了,坐了下来,秦苗在一旁紧张的不行,她不能让孙芷兰去伤害唐子修,唐子修是无辜的,从头至尾,唐子修都跟孙芷兰的爱恨情仇没有半毫的关系,她不能让孙芷兰把唐子修扯进来。
“孙总,唐子修只是一个无名的小画家而已,就算是伤了他,也不能怎么样,孙总!”秦苗不敢直言她对唐子修那不一样的感情,她喜欢唐子修,她不愿意看到唐子修受到一点点的伤害,唐子修是个画家,若是没有了右手,那他还有什么活下去的理由呢,她不能让孙芷兰剥夺了唐子修最骄傲的东西。
孙芷兰压根就没有理会秦苗的话,秦苗的话算什么,不是对她有利的话都是没有用的屁话,“动手!”她说,脸上是狰狞的面孔。
话语刚落下,一个大汉便走向顾寻露,他抱起顾寻露,正要做点什么……
就被孙芷兰打断了他即将要接下去的动作。
“慢着!”孙芷兰拦着了那个肌肉大汉的举动,她走近顾寻露,一把小刀即顷刻间架在了顾寻露惨白惨白的脸颊上,刀身摁着顾寻露的皮肤,明晃晃的闪着人眼睛。
唐子修别过头去看向身后的顾寻露,他的脖子已经往后伸伸到极限了,此时此刻,他决不允许顾寻露再受一点点的伤害,看着紧紧贴在顾寻露脸颊上的那把小刀,唐子修就差多一只手去抢过那把刀了。
“怎么样啊,唐画家,若是你不满足我这个条件,那我只好用顾寻露这张漂亮的脸蛋来满足我的心愿了,至少,我不能白抓了她啊,我冒这么大的风险,不能什么都不做啊你说是不是!”孙芷兰掌控着她手里的那把锋利小刀,一不小心,尖锐的刀刃就在顾寻露的脸上划出了一道血红色痕迹,鲜红的血,惨白的脸,别有一番韵味。
“住手!别伤害她,我给你这只手,放过她!”唐子修冲着孙芷兰嚷嚷着,他看不得顾寻露受伤,若是顾寻露因为他的犹豫而受伤,那他便是一辈子也不会安心的。唐子修涨红了脸,眼睛血红,眼里的红血丝清晰可见,似一个发狂的魔鬼。
秦苗看着这样的唐子修,不觉心倏地一缩,她不愿那个坐在大树下安静沉思着的男人变成如今疯狂的模样,她想要守护那个干净明朗的唐子修,那个有个很阳光的笑容的男人,才是她心目中记忆里的唐画家!
“孙总!孙总,秦苗求求你,不要这样!”秦苗赶紧冲上前来,双手撑开,挡在唐子修的面前,她不能让孙芷兰靠近唐子修,唐子修是一个画家,他不能没有右手。
“不要,不要……”秦苗摇着头,示意孙芷兰不要这样做,然而孙芷兰现在压根就不把秦苗放在眼里了,秦苗越是阻拦,越是激起了孙芷兰的欲望,她就越是要废了唐子修的这只手,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秦苗,你走开!”孙芷兰走到秦苗面前,怒视着秦苗,“你敢阻拦我!”
“孙总!”秦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拉着孙芷兰的裙角,苦苦哀求,“孙总,就当是秦苗求求你好不好,不要伤害他,他是一个画家,他不能没有手啊!秦苗求您了,孙总,不要这样做,秦苗知道他不好,但是他从来就没有惹到过您啊!”秦苗跪在地上,势要抱住唐子修。
项熠默在一边看着,不做声,他一句话也不说,沉默着,看着发生的一切,只要是顾寻露没有事,那现在这里发生的一切就跟他没有关系,若是牺牲唐子修一只手,能够拖延着一些时间等待向林的到来,又能够保全顾寻露,何乐而不为呢!
孙芷兰瞪着秦苗,那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似在看向一个叛徒一般,“秦苗,你若是再在我面前跪着,我便不客气了!滚开!”
孙芷兰甩开了秦苗的手,直接冲着唐子修走了过去,那把小刀,便硬生生的扎在了唐子修的臂膀处,扎的很深。
秦苗赶忙站起来阻止孙芷兰,她扶着孙芷兰,想要拉开她,然而理智占在她的头脑里了上风,她始终是没有办法对孙芷兰用狠劲。
唐子修在她的身边疼的五官紧紧皱在了一起,肩膀上的鲜血瞬间就染红了白衬衫,醒目的白色与红色在唐子修的臂膀上开出了绚丽的彼岸花……
“把她拉开!”孙芷兰很不耐烦地跟身边的一个大汉道,“快拉开!”随后一把便拉开了秦苗,一甩手,就把秦苗推到了地上。
“秦苗,我告诉你,今天谁也别想阻止我,我是不知道你要阻止我的目的何在,但是今天以后,恐怕我们俩的感情就不再那么深了,望你切记,不要背叛我!”说这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孙芷兰咬牙切齿,她最恨最讨厌的就是背叛,若是秦苗背着她跟顾寻露这些人有联系,那她是死都不会瞑目的。
“动手!给我废了唐子修这条手臂!”孙芷兰拉着秦苗,一把小刀在她的手里紧紧抓着,不时地在秦苗扭动挣扎着的手臂上刮擦着,弄得秦苗手臂上也是狰狞一片,一丝丝的血红在冬日里显得格外的凉薄萧瑟。
秦苗丝毫不在乎手臂上的刀痕,她就是要阻止那些人手里举着的棍棒,她不想那样粗的棍棒落在唐子修的右手臂上,那一棒下去,再强壮的人怕是也抵不住!秦苗挣扎着,想要替唐子修挨下那一棒子,却已经来不及,她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那扎实的一棒子落在了唐子修被抬起的右手臂上,恍惚之中,她感觉她听到了人的骨头断裂的声音,她也听到了唐子修的那一声哀鸣!
“不要……”那一句到了嘴边却没有来得及喊出口的不要就此沉在了秦苗的嗓子里,从此都不会再有机会说出口了。
秦苗放开了抓着孙芷兰的手,她跌坐在满是灰尘的水泥地上,眼里全是绝望,那种明明有充满着希望的绝望之色,是秦苗第一次所透露出的成熟和受伤。
她工作的经历丰富,不代表她成熟了,她喜欢她倾慕的男人,喜欢上了别的女人,她也没有感觉到受伤,可是如今摆在她面前的一切,却是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受伤跟可怕!她不惧怕所有奸诈狡猾的商人,也不害怕心狠手辣的黑帮一道,可是,她却害怕了站在她面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女人了。
“不,不……”秦苗呢喃着摇着头,她在心里不住的告诉她自己,这不是真的,那个倒在地上痛苦欲死的男人绝不是唐子修,那个被鲜血染红了一半身躯的在地上挣扎着的男人绝不是唐子修,那个穿着洁白衬衫被灰尘蹭的肮脏不已的男人绝不是唐子修!
可是事情就是这么地戏剧化,那就是唐子修!
唐子修的注意力全部都在那个竭力要保全着他的秦苗身上,他不知道那个女人为何要一直护着他,哪怕是违背自己主子的命令,也要护着他,在他的印象里,他跟秦苗完全不认识,甚至可以说是完全就没有交流。
唐子修跟秦苗的唯一一次交流,怕就是那回在顾寻露老家门前的大树下吧,那日,天朗气清,阳光暖软而不耀眼,他坐就在树下,让一双脚在花坛边上垂下来,想着些什么,这个时候,秦苗就来了,她款款走来,让唐子修一刹那傻眼,差点把秦苗认作是顾寻露。
当他看清楚了面前这个女人的时候,他依旧保持着微笑,谦虚而有礼貌,“你好!”就是那一眼,就是那一次接触,就为了那一次,秦苗就肯这么护他!
唐子修惊讶,他看着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孙芷兰的秦苗,想起了之前也是跪在地上哀求孙芷兰的顾寻露,不觉心头一紧,就是那一瞬间的失神,右手臂便被猛烈一击,他瞬间半身失去知觉,倒在了地上。
半秒钟过后右手臂上传来的疼痛告诉他,他的右手臂刚刚遭遇了致命的一击,那种疼痛带来的剧烈抽搐,让唐子修瞬间慌了神,他紧紧捏着自己疼痛流血的手臂,努力保持着镇定,他还不能晕过去,他还要亲眼看到项熠默把顾寻露带走,不看到顾寻露平安,他就决不能晕过去!
在跟强大而剧烈的疼痛斗争了几分钟之后,唐子修睁开了眼睛,那几分钟的黑暗对唐子修来说是一生都难以忘却的感觉,酷爽而痛快,疼到失去了知觉!
“孙……小姐……”唐子修倒在地上依旧说出了孙芷兰的名字,他还不忘加个小姐,到最后了,他依旧保持了他的优雅,秦苗赶忙爬过去,她想要抱住唐子修,给唐子修一些温暖,却不知如何下手,她看见唐子修疼得五官都变了形,她不敢去碰他,生怕一碰,就弄疼了他!
犹豫再三,秦苗扯下了自己的裙摆,盖在了唐子修的手臂上,她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去照顾唐子修了,她生怕她的一动手,反而让唐子修更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