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亦棠冷白的脸骤然黑沉。
哥哥?
这男人好不要脸!
油嘴滑舌混不正经!
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人,以往,那些人虽然难缠,但好歹是要点脸皮的,不像眼前这个,短短几句话就能看出他的油盐不进臭不要脸!
深吸一口气,丁亦棠指尖掐进掌心里,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眼下,人都已经进来了,还是先弄清楚他的目的,万一真的是有人顺着二十年前的线索找过来了,她也好及时应对。
想到这些,她又撩起眼皮防备地盯一眼丰楚西,转身进了厨房,没一会儿,就端着一个玻璃杯出来,玻璃杯里是大半杯水,弯腰往玻璃几上一放,推到丰楚西手边,绷着声线说:“只有白开水。”
“白开水?也行啊,健康纯生态。”
丰楚西倒也不在乎到底是茶还是水,手腕一移,修长的手指就端起了杯子。
玻璃杯是透明的,从丁亦棠的角度,恰好看见他掌心被玻璃杯映出的一层深色,像是薄茧。
尤其是虎口的位置,好像格外明显。
她心思一动。
虎口薄茧?
寻常职业的人应该不会有吧?
茶州的夏末天气还闷热的厉害,加上这天天气不好,又闷又潮,丁亦棠不怕热怕冷,还怕闷,就没开空调,客厅和餐厅的窗户大开着,有丝丝缕缕的风从窗口进来,但室内仍是热得很。
丰楚西也不知是真热还是假热,搁下杯子松了松衬衫的领口,蹙眉瞅着客厅一角的空调,下巴一抬,毫不客气地朝丁亦棠吩咐说:“妹子,空调开开呗,你不知道男人火都旺,怕热。”
“……”
丁亦棠眼皮都没动,咬咬牙就去开空调,并顺带着把窗户都给关了。
丰楚西一直用余光盯着她的动作,她的步伐很快,步子也略大,走路时脚上的拖鞋发出细微轻浅的声响,像是节拍,一下一下拍打在他的耳膜神经上。
家居服宽大,她走到窗口抬臂关窗时,衣角随着她的姿势往上拉了一截,隐约露出她腰后一小片细白的肌肤,惊鸿一瞥,有点像他印象里冬日高原山顶的雪。
恰好这时,室外起了一阵风,风势有点急,迎着她的脸吹进来,扬起她的发丝,鼓起她腰腹间的衣服,勾勒出一把纤细单薄的腰肢。
“哧——”
窗户关上,风顿止,空荡荡的家居服也安分地罩住那一截纤细。
丰楚西收回视线,又抿了一口水。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杯白开水似乎泛着甜。
“说。”
丁亦棠关了窗户回来,直接在丰楚西对面坐下,双腿并拢,手指揪在一起,两只黑漆漆的瞳仁盯向丰楚西,开口道。
丰楚西闻言掀起眼皮又朝她看一眼。
明明是个细细瘦瘦的小姑娘,偏生眉目低垂,眼眸平静无波,像个年过半百看尽人生百态炎凉的老者似的,还是她绞在一起的手指讨喜,指尖因为太用力,指甲和那一截关节都泛着青白色,手背上青筋暴露明显是紧张的。
这样才是一个正常的二十岁的女孩子该有的样子。
会紧张,会不耐,会惊惧,会动怒。
同时,她还知道什么时候该忍,什么时候该以退为进。
看似冰冷生硬的一个小姑娘,真处起事来,倒也是世故的很。
不过,就她的生活经历,能活成今天这个样子,也确实实属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