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两天,他们不和我说一句话,这让我感到十分恐慌。夜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在尝试很多次依然不能入睡后,我把那个药找出来,把药丸塞进了鼻孔,放了不到十分钟,我就觉得鼻腔里火辣辣的疼,赶紧把药丸抠出来,上面带了一丝血,我再不敢尝试。但是还是把药棒点燃,尝试着吸了药烟。
第二天早上起来,我给他们说,我用了那个药。妈妈的语气有所缓和:“不管怎么样,你先试试,万一治好了呢。”爸爸:“是呀,要试试,鼻炎虽不是个大病,但拖久了也不好。”我:“好,我知道了。”
后面几天,他们每天都会问问我用药情况,我其实没用,却告诉他们我用了。过了一周,他们看这个药效不是很明显,就没再逼我用药。我又重新开了两周的雾化,慢慢的鼻炎好转。
因为鼻炎的事我们争吵冷战了一周,原本也该平静几天,但似乎我在家就会招他们烦。
又是在早上吃饭的过程中,爸爸再次提到我的考试,说道:“你有没有把握考过。”
我:“这个不是过不过的问题而是评定英语等级的问题。我给自己定的目标是6分就好了。”
爸爸:“我看你一天天玩手机,也不见得能过,还是早点去找份工作好了。”我放下碗,提了一口气又咽下,接着低头吃饭,可是泪水开始滴到碗中。这么多天了,我早上经常会情绪低落流泪,他们吃早饭从没注意到我的异样,这次妈妈偶然间终于看到了。
妈妈:“怎么了,又哭了?”
我委屈地说道:“你们就不能肯定一下我,非要打击我吗!”
爸爸语气急到:“哪里打击你了,不过是说了一下事实而已,看你这个复习状态,也考不好。”
妈妈忍着气,说道:“先吃饭,吃完再说。”
哪里还能吃的下饭呀,反正我也是破罐子破摔,径直做到沙发上哭去了,这次不用偷偷抹泪,可以“光明正大”的哭。
吃完饭,洗完碗。妈妈一脸严肃地过来。
妈妈:“肖若水,你这段时间哭了多少次了?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我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边说边扣着我的脖子,“我就是觉得难过和伤心,有点喘不过气。”
妈妈:“都说过多少次了,过去的事不提了,谁没有受过委屈,谁不是这么过来的。”
爸爸:“我看她是一天日子过的太好,让她去试试大太阳底下干活,她就知道能坐在办公室里工作又多好了。”
我:“你非要这么说吗?我高中的时候没帮你们去浇过水,没在太阳底下晒过吗?别人的高考结束就是各地旅游,我要去浇水,晒得黑黑的,我都做过呀。我并不是不知道生活有多难。我想说的是,请你们理解一下我,我现在这个样子,我也不喜欢,但是我控制不住。”
妈妈:“我知道,你这个都说过很多遍了,但是一次两次就够了,哪能天天都这样,你这样子,谁能受的了!”
我:“那我也没办法了”两手一摊,我转过头去。
妈妈:“你看看别人家的孩子,现在个个结婚的结婚,工作的工作,从来对家里都是报喜不报忧的,你再看看你,天天怨这怨那,就你是天下最委屈的人?!我从小就没受过委屈?你外公天天打人凶人的时候,我们不也害怕,我们小时饭都吃不饱,也还不是长大挣钱,也没像你这样!还真是,读书读傻了,我看还不如不读,读了还埋怨起父母了!”她越说越激动,脸色开始泛红,眼圈开始泛红。
爸爸:“我们小的时候,哪有你们这样的条件,就是考上初中都没钱上。十五六岁就出门打工,不到二十岁就开始给家里寄钱。你爷爷奶奶也没管过我们呀,也没说问我们辛不辛苦,也没出过一分钱帮过我们。我们在外面,那吃过的苦,你根本想不到。我现在能不让你饿着,让你穿暖,让你有学上,已经很不错了。”
我:“是呀,你是没饿着我,也没冻着我,可以你也从没关心过我,你们有时间就是打麻将,从不会问我在学校受没受委屈,我想要什么时,也会体谅你们的辛苦,而不敢跟你们提要求”。
爸爸:“你以为把你们养大很容易吗?!我自己都不花什么钱,打几把麻将放松一下又怎么了。哦!你非要把我跟你那些有钱的同学比,那我也没办法,你爸爸就这样。”
我:“我最重要不是想说钱的问题,而是想说你们根本没花心思养育我们。看看肖天就知道了,你们要是教育的好,他现在能成这样。你们天天嘴上说别人家的孩子如何如何,比如陈梅,什么在大城市工作,刚毕业就月入一万,那也不看看人家父母在孩子身上花了多少时间和金钱。我也想变优秀啊,可是我没那个条件。”
爸爸从沙发上站起来,情绪激动:“你这是嫌弃我们没本事啊!你这样说,让我觉得自己很失败”说着说着,他竟哭了起来。原本还有些得胜意味的我也慌了,我立马过去,拍拍他的背,哭着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想让你们多理解一下我。我也想变得更好,但是觉得没有力量。”
妈妈也在旁边摸着眼泪。
爸爸:“是呀,没给你们好的物质条件,你和你弟弟也天天埋怨我们,你们工作不稳定,婚也不结,这不是失败是什么。”爸爸虽然沉默寡言,语气凶,也急躁,但从来不会随便打人,也从没在我面前哭过。
我是真的觉得刚才的话太伤人了,哭着拍着他的背,说道“我错了,我不该这么说,对不起”。
妈妈摸着眼泪:“你的爸爸妈妈没有别的爸爸妈妈有本事,因为我们也是这么过来的,我们的父母也没给我们想要的,也没培养过教育过我们,我们对你们俩已经尽力了,再多的我们给不了”。
我:“呜呜呜,我就是想把自己的委屈说出来,希望你们知道我为什么变成这样,希望你们多鼓励我,呜呜呜……”
妈妈走过来,拿纸擦擦我的眼泪,“我们知道了,我们后面会改,但是,你现在是个大人了,也要学会坚强,过去的事不要再多想了,没有用。好不好?”
我:“嗯…嗯”。
我不知道别人家的家庭成员吵架是什么样子,我们家爸妈以前就是冷战居多,过个十天半个月才会说话,最长的时候可能有两个月,时不时地还会翻旧账。每当我们顶撞父母的时候,他们会教育我们要体谅他们的辛苦,可是谁来体谅一个“孩子”的委屈?
大人们为了活着而每天辛苦奔走,大多时候都愁眉苦脸,看着孩子天真无邪的笑脸,他们会觉得幸福吗?还是会觉得“嫉妒”,要把孩子变得和他们一样“成熟”?熟透了,就会失去生命的活力,轮回他们的心态,可是这样有意义吗?
如果现在的情况被许外人看到,他们也许会认为肖若水是个不懂事,又任性的姑娘,但是这种能畅快表达自己的感受十分美妙,这让我觉得人还是有活力的,不是一摊死水,不是只在心里思考,而是能真真切切地与外部去碰撞,去检验,去体会,打破头脑的假想。然而,在这碰撞的过程中,还能保留一丝清醒,保持对自己的反思和控制也是极为重要,否则可能会走向同归于尽,伤人伤己。
这么想来,“小作”的背后是怀有希望,“大作”就意味着深深的恐惧,已到危险的边缘。我愿意我还有“小作”的能力,我还能意识到不可“作”的过分,幸运的是还有能包容你“作”的人,这何尝不是一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