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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异种

安然走进卧室,屋里的灯感应似的亮了,桌上放着折叠好如手掌大小的电脑,它正在慢慢展开,最终平铺成超薄的屏幕,屏幕亮了,电脑正在开机。安然从上学携带的迷你小包里拿出存储芯片和学籍芯片,放进屏幕一侧的芯片槽里,存储芯片里是上课教材以及安然上课备注的课堂笔记,学籍芯片里存的是各科老师布置的作业。

安然戴上耳机,耳边响起了柔和的轻音乐,安然一颗浮躁的心冷静下来后开始做作业,她先把作业量超多的世界语言和数学作业做完,接下来做化学和物理作业,等她把所有作业做完后才疲惫的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一瞄时间已经快23:00了。

她慢悠悠的走到客厅,跟花花打过招呼,有些疲惫的躺在沙发上,一双大眼睛呆呆的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像是在享受安静,也像是极度隐忍不发。安然又看了一眼妈妈发来的短信,短信里说她这段时间不回家了,也没有讲清楚这段时间的具体期限,妈妈总是这么任性妄为,一点不在意她的感受,安然苦笑一下,眼眶里泛着淡盈盈的光,无所谓,她早已习惯一个人的生活,习惯自己犹如孤儿一般的生活。

大脑灵光一闪,她眨了一下眼睛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她突然意识到此时笑笑也是一个人在家里,她又想起学校那只‘双头狗’穷凶极恶的模样,她摇摇头,想驱散在脑子里逐渐形成的不好的预感,她“腾”的一下从沙发上立起身快步走到玄关换上鞋,她要去笑笑家把她给接过来。

花花担心她的安危,自然得跟她一起去,他们此行没有从宽阔的沿海公路走,因为沿海公路曲折绕远,为了节省时间,他们抄近路从一号公园里直接穿过去,安然家地处一号公园的东面,而笑笑家就在一号公园的西面。

虽然已是深夜,公园的树丛之间点缀着各色的景观灯倒不显得那么黑,白色的灯光照着鹅卵石路更加蜿蜒曲折,绿色的灯光照的树叶更加青翠欲滴,昏黄的灯光照着石碑或是墙面显得古朴而有质感,他们从早已干涸的喷泉边上走过去,偌大的池塘里没有一滴水,露出四周和底面干净的白色瓷砖,不知为何会让人联想起高原上干涸龟裂的地面,沙漠中色如黄金的沙粒,都带着点生命即将消逝、万物濒临灭绝的美感。

他们从空荡无人的广场走向人造的山坡,山坡就是矮矮的土丘,上面种满了树木,还有如蛇一样弯弯绕绕、错综盘旋的人工休憩的小路,小路一侧的路灯零零星星的亮着,掩映在树丛之中,虽然不能看的太清晰,却也不影响走路,该看见的都能看见。

一阵风过来,树叶发出“哗哗哗······”的响声,在这静谧的夜晚之中让人听了心里发寒,安然不由的缩了身子抱起胳膊,摸摸皮肤上竖起来的汗毛,花花不为所动,它是机器人。

“嘶嘶······嘶······嘶······嘶嘶······嘶······嘶”说不上来的怪异声音断断续续的夹杂在不绝的风声之中,如果不是听力非常好的人根本听不到,安然听见了,她敏锐的测算出声音出现的大致位置,离她和花花当下所处的位置还有一段大致两百米的距离,她理智上是拒绝的,可是她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的朝向声音发出的地方走去,花花立刻机警的跟在她的后面。

她的意识如梦游一般模糊不清,四肢受本能的驱使,而本能正在追寻空气中飘散的甜美气味,“啪嗒”一声脆响,她的脚踩断了一根树枝,意识随之清醒过来,她呆滞的望了望四周如梦初醒,“嘶······嘶······嘶······”的声音离她很近了,大约50米的距离,她回过头食指放在嘴巴上朝花花“嘘”了一下,跟着蹑手蹑脚的向前走,花花心领神会,也放低了脚步声。

他们一前一后一步一步慢慢靠近声音的来源,在一片幽密的树林间有一个其状如人的黑影,有着和人一样的头颅以及四肢,长着大腹便便的啤酒肚,他在的位置离路灯尚远,四周都笼罩在黑黝黝的树荫之中。

由于上次在学校的恐怖经历,安然用存了好几年的私房钱忍痛给花花更新了系统,添加了‘眼睛’部位的夜视功能,这让花花在黑暗的环境里也能视物,而安然如今夜间也能视物。

她和花花在离黑影5米远的地方蹲下来,藏在一棵胖墩墩的矮树后面,大肚子的黑影轮廓逐渐清晰起来,看衣着和外形像个男人,安然能看到男人脸上狰狞到几乎掉下来的血红眼球,苍白的脸孔衬托出嘴巴的猩红,嘴巴周围一圈被血污所染,他牙齿尖利的不似人类,仔细看手臂与下肢也与身体的比例极不协调,显得又细又长。

他身上穿的衣服裤子除了沾染了许多颜色深深浅浅的血污外,还有几处撕裂的破洞,看质地应该是一种非常上等的布料,从表面痕迹看上去是一件崭新的衣服,不知这身材质上好的衣服是怎样改变了它的容颜。

男人蹲在杂草丛里,指甲尖利的双手在地上不停的撕扯什么东西,发出“嘶······嘶······嘶······”的声音,男人撕下来一大块黑糊糊的东西后塞到嘴里啃了起来,丑陋的嘴巴除了发出“匝吧匝吧”的咀嚼声外,还发出“呼呼呼”的吸吮声,地上的东西软不隆冬的一团,乍看之下看不出来,细看之后她才看清楚那居然是一个人的躯体。

那副身躯拦腰截断,两条腿的部分没有瞧见,只剩下上半身躺在草地上,头部隐藏在长长的杂草丛里,上半身从中间撕开,内脏凌乱的掉落了一地,男人正“嘶······嘶······嘶······”的把肉撕下来吃。

安然眼睛瞪得老大,忍不住张嘴就要喊出声音,这时从身体后面伸出一只宽大的手掌适时捂住她的嘴巴,另一只手臂则从后面环住她的腰,如同提行李一般轻松的将她提拎起来,接着她被人像小鸡一样几个箭步扛到几十米远的路灯下面,路灯下面蚊虫飞舞,来人一把放下了她,然后一屁股坐在小道边的长椅上,他拍了拍座位上空着的位置示意她坐下。

安然瞥了一眼Calvin高贵的容颜,立马不敢造次,只是原地罚站不敢坐在他身边。

“安同学,怎么又一个人到处乱走?”Calvin表情严肃,面有几分倦意。

“我不是一个人,我还带了······”安然不经思考脱口而出,又赶紧闭上了嘴,她忘了花花是个机器人。

“带了什么?带了机器人?”Calvin目光越过她,瞟向在她后面匆匆赶过来的花花。

安然立刻像护犊子的母鸡一样炸了起来,勉力压低声音回敬他,“机器人怎么了?机器人如今也是有人权的。倒是老师你十分可疑,为什么大半夜的出现在这里?”

“······我跟踪你······”Calvin第一时间在脑海里考虑了千条理由,他本身不善于说谎,竟然编不出一条可以蒙混过关的理由,索性就硬着头皮说了实话。

听到Calvin的回答,安然整个神经都凌乱了,这······跟踪居然都回答的这么理直气壮,倒让她真假难辨了。

“那老师你为什么要跟踪我?”

Calvin突然抬头用认真的眼神看向她,说道:“因为我在意你。”

什么意思?这是搭讪吗?帅就了不起吗?安然的心脏一时间差点忘了跳动,脸颊也微微泛红,不过幸好是晚上,Calvin没有注意到。

“我们是否曾经在哪里见过?”Calvin接着问。

虽然安然感觉Calvin很亲切,但是应该是没有见过的,像Calvin这么耀眼的人,如果真的见过肯定会有印象。

安然反问道:“老师,你以前来过离岛吗?”

“没有,从没来过,这是我第一次来离岛。”

“那我们就肯定没有见过,我8年以来从没离开过离岛。”

Calvin垂下脸,安静的低头看他的皮鞋鞋面。

“老师,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

安然很想知道答案,Calvin的资料花花前两天已经调查出来了,没想到Calvin居然是世界排名第三位的富翁Calvin伯爵的养子,那就有两点她想不通。

首先自然是地位,Calvin如此富裕且身份尊贵,为何要到这被世人遗忘的小岛上来当老师;其次是名字,养父Calvin伯爵和养子Calvin,两人的名字一样,都叫Calvin,这不是乱了辈分吗?到底是收养了一个儿子还是收养了下一个自己?

其他的资料诸如教育经历、工作背景什么的就更没有办法查明真伪了。

“怎么说呢······不知不觉吧!因为你长的太像我要找的那个人了,我找了他很久很久,所以就想着你会不会是他?”

好吧,这个理由还蛮可以的,人类都是从猿猴进化而来的,本来就是一家嘛,长相相似也不足为奇,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安然偷偷瞄了一眼Calvin,心里闷闷的。

“对了,这么晚你出来瞎晃做什么?”Calvin的声音打破了沉默的空气。

“哎呀!糟了,忘记了,我要去笑笑家。”安然一拍脑门这才想起自己出来的目的。

她走到花花那边,回过头对Calvin说了声:“那么,老师,明天见”,便和花花准备离开。这时寂静的空气中突有异动,她和花花停下脚步四下张望。

他们头顶的枝叶乍然躁动不歇,似有不明物在其间行走,空气中飘来浓重的血腥味,他们纷纷扬起头,目光聚集于树顶枝叶间,那里刚好也在路灯的照明范围以内。

那是个拥有头和四肢的人影,是先前安然和花花在林间遇到的那个,人影弓起身体,像猿猴一样运用四肢从树干上爬下来,到了地面上才直立起来,他用贪婪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安然和Calvin,张开几乎咧到耳根的嘴巴,露出里进外出参差不齐的獠牙,红色的舌头从嘴巴里伸出来耷拉在脖子前,脸上表情看上去像是笑,却比厉鬼还要阴怖。

他暂时没有动静,似乎在思考怎样捕猎?

安然从没见过如此奇怪的人,似人又不似人,他究竟是个啥?“老师,他是人吗?”安然问Calvin。

“不是,他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更确切的说他曾经是人。”Calvin从椅子上站起来,手指放到腰上别着的枪上面,一边说话一边眼睛警惕的注视‘人影’。

“曾经是人,那他现在不是人了吗?”

“你觉得呢?”Calvin用下巴指了指‘人影’。

安然看了一眼‘人影’,赶紧摇摇头,“他究竟是个啥?”

“他是异种的失败品,为异种一族所不容,又生性嗜血,视人类为食物,所以也为人类不容,是个可怜的存在。”Calvin说话的时候声音不无怜悯。

“异种又是什么?”安然的脸上顿时打了无数个的问号,一时间突然出现的很多新知识让安然应接不暇,很多知识在书本上没有,应该是被刻意隐藏了。

“你不知道?”Calvin有些吃惊,随后继续说:“异种是二十年前突然出现的变异人种,联合国对外的说法是他们的来源不明,他们一族可作人形可作兽形,人类对他们的了解暂时只有这么多,或者说普罗大众暂时只需要知道这么多,人类称他们为异种,他们称自己为新人类。”

20年前出现的?那一年沃克博士也发明了可以替代食物和水的能量液,怎么这么巧都是20年前······

就在安然遐想的时候异种朝她扑了过来,Calvin立即一把推开她,掏出手枪对准异种连开数枪,一套动作做下来娴熟流畅,只一眨眼的功夫异种就轰然倒地了。

“对不住,我本无意要取你性命,但是你非要撞到枪口上我也没有办法。”Calvin蹲在异种的尸体旁边,双手合十静默几分钟,然后伸手合上异种那双失去光芒的眼睛。

“你这是什么枪这么厉害,快给我看看。”安然说完便伸手要从他手里拿枪。

“别乱来,这是特质的子弹,会伤到你的,”Calvin慌忙拨开她的手,把枪重新塞回枪套里,解说道:“异种一族的细胞再生能力惊人,无论多重的伤都可以迅速复原,普通的子弹根本不可能伤到他们,这是专为异种设计的子弹,可以瞬间杀死他们体内的干细胞,阻止他们细胞进行分裂、再生和自愈。”

迅速复原?那不就是‘双头狗’吗?安然的记忆立刻开始读档。‘双头狗’也是异种?

“安然,你不是要去笑笑家吗?我送你和你的机器人过去吧!”Calvin显然不想让安然深究,赶紧转移话题。

Calvin说完便礼貌的向花花伸出右手,花花也伸出右手绅士般回握了一下,随即抽回手,Calvin手僵在半空,表情尴尬的笑了一下,说着,“我们走吧!”

大约走了十分钟他们到了笑笑家,走到门口,大门便自动打开了,因为安然以前经常来这儿做客,为了方便,笑笑将安然也设置成了钥匙,安然一走到门口,安全监控可以自动识别出来。

他们走进客厅便发现笑笑正双手抱膝身体蜷缩在沙发里面,一副鬼一样凄惨的面孔,眼窝深的吓人,一双蓝色的瞳孔疑神疑鬼的东看看西看看,安然几乎以为笑笑已经疯了。

“笑笑······”安然喊了笑笑一声。

笑笑半点没有反应,眼睛左右漂移,始终没有看向他们。

“笑笑,发生了什么?”安然边说边走过去。

待安然走到沙发前笑笑才回过神来,她激动的抓住安然的手,力气极大,似要把她的手指一下子捏碎。

“安然,爹地回来了,爹地回来了······”笑笑如鬼般阴冷的脸突然大笑起来,面目更加狰狞。

“叔叔回来了,是好事呀!阿姨呢?回来了吗?”安然丝毫没有从笑笑身上感受到那种亲人回来的欣喜感,反而感觉更加森寒。

当笑笑听到叔叔这个词时目光突然变的凶狠起来,她松开手,“安然,你知道什么?爹地回来了,虽然他回来了,可他不是爹地,我知道他不是我的爹地,他是一个看上去像我爹地的怪物。”

安然双手紧握拳头,肉嵌进指甲里,指尖掐的发白,她想起刚才在一号公园遇到的那个异种,如果没有听到笑笑的这番话她是绝不会怀疑的,可如今听了笑笑的话,她越发觉得那个异种竟与笑笑的爹地有几分相似,他那张面目可憎的脸已然找不到叔叔往日里的半分温柔。叔叔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异种?没有人可以回答这个问题,可能是叔叔的那个异种已经被Calvin枪杀了。

她偷偷看了Calvin一眼,Calvin似乎也有同样的怀疑,脸上的表情十分难看。

笑笑突然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起来,安然用尽全力抱她也控制不住。

“安然,让一下,笑笑的情况有点不好控制,我要给她打一针镇定。”

Calvin说完安然便松开笑笑往后退一步,让位置给他,只见他从腰间携带的便携包里取出镇定剂打开,拔出针头后一针扎进笑笑手臂的皮肤里,药水迅速进入她的血液里,她随即变得安静下来,眼睛也慢慢闭上睡着了。

这一夜安然、花花和Calvin都没有离开,Calvin把笑笑抱进卧室放在床上,然后回到客厅里,安然将身体埋进沙发里睡着了,Calvin只能在坚硬的地板上凑合了一晚,花花不需要睡眠,安静的立在一侧的墙壁边上,接通电源进行充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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