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抬步向宝座走去,一行人跟在身后亦步亦趋。岳璃歌悄悄抬眼瞧去,皇后,贵妃,太子楚霄平,三皇子楚霄玉,还有今天的主角何朝云,都跟在皇上身后,何朝云还在默默做手势,安抚岳璃歌。
但还有一人让岳璃歌甚是诧异,此人身着暗纹长袍,,站姿随意不拘,长相俊美,眼型细长,眼尾向上微挑,即使懒懒一瞥也叫人心动,面若好女,但身形高挑也不会叫人误会是个女子,岳璃歌定睛一看,便从自己的脑海中搜索出这个人的身份,竟是安王,楚泽天。
楚泽天其人散漫不羁,乃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岳璃歌记得楚泽天战场受挫后就一蹶不振,皇上封了个闲散王爷,但岳璃歌却总是对他格外上心,总觉得这个皇叔玩世不恭的眼眸中藏着某些令人胆寒的事情,叫人不敢小觑。
不过令岳璃歌惊诧的是,楚泽天平日里并不出席这样的宴会,前世岳璃歌多次想要请得这个曾经的战神出山助楚霄玉一臂之力但从未成功,楚泽天平时很少呆在王府,不是出门游山玩水,就是醉卧红楼梦不醒,呆在府中也是闭不见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平日里没少叫一些王公大臣暗自取笑,称其像个深闺小姐久居内院。
不过楚泽天从未理会过,依旧我行我素,倒叫像岳璃歌这样有心的人无处下手,现下想来,怕是刻意如此,毕竟是个帝王就无法容忍一个身负战功,功高震主的亲弟弟在龙榻下酣睡的。
岳璃歌从自己的思绪中转了出来,皇帝已经坐定,传岳璃歌过去问话。
“你是何人,为何与那女子在那大呼小叫,不知此乃皇家宴席,如此不懂礼仪?”皇上坐在上座,声音中带着一丝威严问向岳璃歌。
岳璃歌俯身行礼,严合宫规,叫人挑不出一丝毛病,声音镇定,比上其他面见圣颜被吓得战战兢兢的小姐们好太多,“回圣上,民女是丞相岳衷山之女,岳氏璃歌,那女子乃是民女之妹,岳氏璃珠。”
皇上了然,声音中听不出什么情绪,神秘莫测,“原来是岳丞相的两个女儿,端的是好教养。”
一边闻讯赶来的岳衷山冷汗直流,立刻跪下请罪,“请皇上恕罪,是老臣教女无方。”
皇上对这个丞相岳衷山还是十分看重,命左右扶起赐座,又接着转过头接着询问岳璃歌,“岳氏长女,你为何与你妹妹在宫中盛宴大呼小叫,如此没有规矩?”
皇上面对岳璃歌声音中已然带了一分恼怒,岳璃歌却也不慌不忙,上一世身为楚霄玉的妻子,先是王妃,后入主东宫,成为太子正肥,这样的场面早已是见得数不胜数,对这个身居高位的老人的性格也早已是摸得一清二楚,他现在不过是在施加威严,若是旁人早就吓得心胆俱寒,什么都招了。
可岳璃歌早就不是那个十五六岁,初出茅庐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了,她帮助楚霄玉经历过皇子夺嫡之战,心智毅力早就打磨的坚不可摧,前世若不是深爱楚霄玉,对他完全信任,以岳璃歌的心智绝对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不过现在皇上这样小小的手段绝对不足以吓到她,岳璃歌镇定自若,声线平稳,“回圣上,民女妹妹前些日子受了伤,面容有毁,这对女子来说实在是重大的打击,固有些神智不清,望皇上体恤。”
岳璃珠此时已重新遮上轻纱,也不似之前疯癫,恢复了神智,转而听到岳璃歌暗相嘲讽自己,就要争辩,话还没说出口看到岳衷山也在旁边马上改变策略就要向父亲告状,让父亲好好惩罚岳璃歌,却是没有细想为何父亲没有在坐席上与众臣推杯换盏反而跑到自己的身边,没想到刚看着父亲,就被父亲严厉的眼神给吓了回去,那眼神好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了。
岳璃珠被吓得说不出话来,打眼一看,这才发现自己在什么地方,就在皇帝脚下跪着,岳璃珠怎么也想不到不过是小姐之间的斗嘴竟引得当今天子吓得瑟瑟发抖,更是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皇上点点头,接了一句话,却让岳衷山如坐针毡,坐立不安,内心对冯氏的愚蠢行为非常恼怒,“即是神智不清,面容有损,如何又来参加宫中夜宴?岳丞相到底是将皇家威严放在哪里?”最后一句话说的极重,即使是当朝宰相岳衷山也不敢在皇上生气的时候捋其虎须。
岳衷山连忙要跪下请罪,一旁的岳璃歌回了话,“回圣上,父亲也是一片私心,请圣上体谅。“
皇上坐在上头,“嗯?私心,不若说给朕听听,是何私心?”饶有兴致的看着岳璃歌,想要听听这个岳氏长女能有什么说辞。
岳璃歌再拜,再开口声音带上一丝颤抖,这样的声音岳璃珠也听过一次,就是之前她去找岳璃歌兴师问罪被父亲发现,岳璃歌就是这么和父亲哭诉的,如今在皇上面前,岳璃歌又是这种略带哭腔,好似受了委屈一般,岳璃珠只觉得浑身颤抖,不知道这一次这个岳璃珠又要说什么胡言乱语来栽赃陷害与她,不过这一次岳璃珠倒是错了,岳璃歌再是蠢笨也不会如她一般,不分场合,随意胡说八道。
岳璃歌俯身行礼,回禀:“回圣上,妹妹虽说神智不清,但若不发病也与常人无异,父亲看着妹妹受如此病症困扰,实在不忍,想着宴会可以得见皇室,皇家尊贵无比,得上天庇佑,必能好转,本意是好的,没想到我这妹妹福浅缘薄,在这宫中被如此深厚的福泽环绕,经受不住,倒激得病情发作,有碍圣听,污了皇上的眼,造成如此后果,民女一没能劝阻父亲,二没能看好庶妹,还请皇上降罪责罚。”
岳璃歌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情绪激动时还以帕拭泪,不了解岳璃歌的人,没准真的会相信岳璃歌的说辞,以为她是个心系父亲,关怀妹妹的好姐姐,甘愿为妹妹受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