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这一年,汉帝国的宣室殿,汉武帝在等着他要召见的大臣,按照惯例,黄门宦官苏文在左,侍中奉车都尉霍光在右。此时,只见一年纪约30出头的青年男子,走了进来,他满脸红光,走近后,下跪行礼说道:“臣弘羊参见陛下”。汉武帝看了他一眼,说道:“平身吧”。桑弘羊站起身来,站在汉武帝一旁的霍光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因为他也是第一次见到此人。“中丞大人,此次前来有何高见啊?”,汉武帝看着桑弘羊问道。桑弘羊行礼,不慌不忙地回答说:“陛下,臣此次前来,乃是为了均输一事”。“哦,具体怎么说”,汉武帝听了桑弘羊的话,很感兴趣地问道。“所谓均输,乃是把每年各郡贡献之物,转贩于所缺此物之别郡,府库仅收入钱赋即可”,桑弘羊看着汉武帝,又说道:“这样朝廷既节省了,仓储各郡贡物之成本,又可避免因贡物用不上,而造成的浪费”。“此计甚好”,汉武帝笑着回答说:“那中丞大人即刻去办吧”。桑弘羊听了话,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微低着头,静静地站着不动。
“桑中丞还有事吗?”,汉武帝看着桑弘羊问道。“为臣还有一事要讲”,桑弘羊行礼回答说。“但说便是”,汉武帝看着他挥手示意道。桑弘羊抬起头,说道:“前日,朝廷所行算缗钱一事,效果甚微,刁民多隐匿财产而不报,导致官府所收缗钱甚少,乃至于微不足道”。“那爱卿有什么办法”,汉武帝听了话,立刻问道。“臣有一策,可扬百姓告缗。凡是被揭发查实,隐匿财产而不报者,官府皆罚没其财,检举者可半数分之”,桑弘羊回答说。汉武帝听了桑弘羊的方案,便沉默了。桑弘羊所说的算缗指的是,朝廷根据百姓财产的多少,征收对应的税收,也就是向个人持有的财产征税。而各地的百姓都不愿意,白白地把自己平时积累的财富,交给官府,因此桑弘羊才提出告缗这一策略,旨在通过知情者举报,而达到效果。过了一会儿,汉武帝看了一眼身边的霍光,问道:“霍侍中对此事有何看法”。霍光听了话,向皇帝行礼说道:“陛下,此事万不可行。若开此例,各地必是告发之风盛行,多数百姓会因此而倾家荡产,无以为继,致使人心不安矣”。此时年纪只有16岁的霍光,看来还是很有见地的。然而桑弘羊听了他的话,却是不屑地笑了笑,他回答道:“霍侍中,此言差矣,此计乃是对付那些奸邪顽猾之徒,若开此例,百姓必是如实申报,而朝廷也不怕收不上缗钱,此乃两全其美之策,你说对吗”“这。。。”,霍光听了话,他看了一眼汉武帝,也不想再说什么了。汉武帝左右权衡了一下,最后拍板,让桑弘羊按他提出的方案去实行,桑弘羊便离开了宣室殿,就这样霍光与桑弘羊的第一次接触,结束了。
汉帝国的这一年,实在是多事之秋的一年,丞相、御史大夫双双罹难后,关东地区又发生了严重的水灾,受灾的地区出现了人吃人的情况,波及的区域达到二、三千里的范围。汉武帝刘彻,为了这件事举行了一场朝议。皇帝在御座上坐着,各位大臣在下面站着,霍光照常参加了这次朝会,此时他已是俸禄二千石的奉车都尉,位置比他之前站的位置要靠前一些,大概站在了中间的位置。皇帝看了一眼站在他面前的一众大臣,开口道:“关东灾民之事,众卿可有对策”,这时刚上任不久的大农令孔仅,上前行礼开口说道:“为臣觉得,可以调拨巴蜀之粟以赈济灾民”。“不可,巴蜀之粟虽有积藏,但架不住灾民日夜消耗,到那时巴蜀没粮了,灾民的问题也没有解决”,刚上任的丞相赵周上前一步,立马反驳道,他又说:“若放任灾民留在灾荒之地,朝廷调拨再多的粮食,也只能是坐吃山空,不如将灾民徙往江淮,劝导其开垦荒地,自力更生”。孔仅听了话,笑了笑说:“那丞相大人能保证,灾民在迁徙的过程中,不出现民变的问题吗?”。“这。。。”,丞相赵周听了话,一下子答不上来。这时,刚上任的御史大夫石庆,上前行礼说道:“陛下,可否这样,将灾民迁往江淮的同时,再调巴蜀之粟赈济,沿途再派各地官府护送灾民。灾民若是愿意留在江淮之地,便留之,若是不愿意,待过了灾荒之年,再让其返回故地”。“此议甚好,就按御史大夫说的去办吧”,汉武帝听了御史大夫石庆的话,满意地说道。就这样,帝国出现的危机问题,暂时得到了解决方法。
伴随着不断出现的坏消息,汉帝国也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出使西域的张骞,从西域的大宛国给汉武帝带来了汗血宝马。马对汉帝国的意义重大,是重要的战略物资,有足够多品种好的战马,汉帝国才有实力,消灭北方的游牧民族匈奴,从而消除匈奴对汉帝国边疆的威胁。而中原地区的马,又矮又小,品种很次,耐力也不够,就是由于汉帝国长期缺乏好的战马,才导致这些年,朝廷再也没有对匈奴用兵。汉武帝带着喜悦的心情,特地来查看张骞带来的马,霍光、苏文陪同左右。“陛下你看,这是西域大宛的汗血马”,张骞见到皇帝后,介绍道。汉武帝走近一看,只见此马个头高大,通身棕褐色,毛发发亮,四肢有力,汉武帝不禁摸了摸马背,连声夸赞道:“真是好马”。站在一旁的霍光,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的马,连忙祝贺道:“恭喜陛下,得此宝马”。张骞见此情况,又说道:“陛下,此马所流之汗,呈棕红色,就像血一样,因此西域人皆称此马为汗血马”。汉武帝听到这,想了想说道:“汗血马,朕觉得不如把它称为天马,你们觉得呢”,他边说边看着大家,大家听了话,都点了点头,站在汉武帝身后的苏文连忙应和道:“天马,天马之名甚好”,就这样,君臣们带着喜悦的心情,观赏着张骞带来的宝马。
时间一晃,来到了汉帝国的元鼎4年,公元前113年,霍光此时已经是一位年及18的少年了,虽然距离古人要求的20岁成年,还差两年,但是这些年在皇帝身边的历练,也使得他,对比常人来说要早熟很多。出入宫禁,侍奉皇帝左右近5年,未曾出现任何纰漏,这也让旁人,对这一位少年刮目相看。也就是在这一年的年初,他接到了老家父亲的家书,他已经有多年没见过父亲了,由于霍光常年在皇帝身边伺候,性格比较保守的父亲,也不好贸然地前来长安看望他,这些年多是以书信的方式问候彼此。而这次霍光接到的家书,却与以往的不同,他打开了父亲的书信,只见上面写道:父仲儒亲笔,递呈吾儿光。为父多年没见到你了,如今可好?时间一晃五年过去了,你兄嫂和嬗儿,这些年也多亏了你的照顾,你大兄的事,实让人惋惜,当初,你离开家时,还是一个年仅十三的少年,如今你可是皇上身边的近臣,朝廷俸禄二千石的官员了,不好再与你寡嫂同居一府,是时候成家了。老家府里,有一名叫显的女子,年方未及二八,乃是家中女仆的私生女,不知其父是谁,我因此让她和我们家姓,称她为霍显,你看可否过些时日,我亲自送她来长安,让你们拜堂成亲,也好了结我与你母亲的心愿,你若是反对这门亲事,请修书来说,不然我会于秋末把她送过来,亲自主持你们的大事。
霍光读完信后,最初的感觉当然是高兴,婚姻自古以来,对每一个人来说,都是人生大事。但是由于他也没见过父亲信上的,这个名叫霍显的女子,心里还是会有一份踌躇在。另外他如果要搬离寡嫂这里,心里也有一分不舍,这些年若不是哥哥嫂嫂的照顾,他也不可能有今天。哥哥去世后,他对这个家也应该说尽了一份力,要离开的话,多少有一些不舍。于是他拿着书信来找兄嫂商议此事,当嫂子看了信后,高兴地看着霍光说道:“弟弟成家自然是好事,兄嫂不会反对,弟弟现在年纪也不小了,确实像父亲说的那样,不好再与我住在一起。而且,弟弟你若是成亲了,兄嫂也会替你感到高兴”。“可是,我若是离开了,兄嫂和嬗儿谁来照顾”,霍光听了嫂子的话问道。“弟弟放心,府里上下这么多人,兄嫂又不是小孩子,嬗儿和府里的事,我会照料好的,不要因为这个,耽误了你的大事”,嫂子笑着对霍光说道。霍光听了话,也不好再多做反驳,于是便和兄嫂约定好,答应了父亲书信里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