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惊雷

绵绵的小雨湿透了姬明的青衫。天空阴沉，乌云密布，干涸的大地终于迎来了雨水的滋润。流民中充满了喜悦，雨水来临，地里的麦子终于可以缓口气了。

小雨在夜里逐渐变成暴雨，中间不时响起巨大的雷声，闪电蜿蜒到天边，划破整个天空。一夜霹雳，扰人清梦，吵得姬明辗转反侧，妹妹抱着被子躲在里面，吓得不敢露头。

姬明对雷雨是无所畏惧，自然现象。自己也可以制作雷电，再三跟小丫头解释，还是没有作用。只好拿出杀手锏，决定这几天找点永磁体，给妹妹亲自做个闪电。希望这样能够减轻小姑娘的恐惧。鹿丫儿疑惑地看着哥哥，自己虽然对那些稀奇古怪的电磁不懂，可好歹知道点，难道哥哥说的是真的，不是恶作剧？

对于小孩子来说，电闪雷鸣，只是吓人而已。可老人家却皱起眉头，冬日下雨正常，就算下起鹅毛大雪也不怕。最怕的就是这种，久旱逢甘露，偏偏来的是冬日雷。很多人一整夜都没睡着，各人有各人的苦恼。农人虽没有知识，可是俗语的力量太可怕了，冬日雷满地贼，正月雷土谷堆。

清晨时，雨点已经小了很多。拜石粉路的便利，姬明家周围并没有多少泥泞。下雨天，众人也难得可以休息一下，大河经过疏浚，短期应该能够承受这点蓄水量。

马车一大早就出发了，要两天左右才能回来。河流的疏通，不知不觉已经离姬明家很远了，据说半个多月就可以到达大江。现在墨家的师兄，每日都在研究更加快捷的疏通工具。为此，朝廷大肆褒奖。历来都是国家出人力疏通，现在终于有个愣头青。

这两个多月，陛下心情舒畅，群臣也高兴。加上临近新年，特招各地青楼大家前往京城，准备新年联欢会。歌颂歌舞升平的盛世，抚慰百姓的伤痕，体恤百官的辛勤。

随着马车离开的还有大批量的劳动力，既然准备趁着大雨一举疏通，那人力上肯定有所倾向。留下的壮劳力，连煤矿都抽调过来，专门盖房子。一个方方正正，来回几百步的红色砖头围墙，里面同时起地基，盖红色砖房。听说是给小孩子读书识数用的，大伙全都铆足了劲。这么大的房子，说不定自己孩子也能有幸进去。

人只有意识到所做的事情，是为自己而做，才会不知疲惫，任劳任怨。外面还下着小雨，姬明商量着，要不等天气好了再接着盖。众多乡老恭维着哄走，言称主家小公子的辛苦，这点小事老人家应付就好了。等到姬明傍晚端着碗过来的时候，地基早就打好了，连房子都一起砌到大腿那么高。

一连两天夜晚的雷暴雨，终于迎来了久违的阳光。空气湿润，也寒冷了很多，房子已经开始收尾。桌椅板凳，早就打造好了。木叔黑着眼圈，对姬明告假，要好好休息，这些人干起活来，实在太疯了。整个几百人蹲在大院子里做桌椅，实在无法安心睡眠。

傍晚的时候，姬明被莫名其妙地拉起来，饭都没吃完。远远地看着人群，密密麻麻。自从流民到来后，姬明现在对人的计数，已经不是多少人，而是多少片。围着一座庞大的红色围墙，里面时隐时现着红色灰色屋顶。

“公子，你说的学院，大伙已经建成了......”顶着黑眼圈的老人家迎着姬明说道。

“你们其实不用着急，晚两天没事，不着急。”姬明婉言回复老人家。

“这哪里的话，公子这般仁德，我等只是出点区区体力，求之不得。”

“对，公子放心，我们不累，再干两天都没事......”

“小公子，我刘老头最多七日没睡觉，干活都不累......”

“哎，你得了吧，你放牛七天也好意思说。”有熟知的乡人嘲讽说道。

人群发出哄堂大笑。姬明被老人家簇拥着上前。巨大的门前雕刻着两只巨大的麒麟，也不知道是谁出的主意。门口的大门旁边留着一个长矩形凹槽，里面刻着一把枪的模型，姬明粗略看看，跟家里的那把霸王枪，一模一样。难怪盖个房子，老人家还专门去拜访，要近距离瞅瞅那杆银色，通体泛红的霸王枪？

“公子，可还满意？可有需要修改的地方？正好大伙都闲着，很快就好。”老人家笑眯眯地询问着。

“很好，我也满意。不需要修改......”姬明说着准备跨步进入。

“公子稍等，你还没起个名字呢？”老人家问道。

姬明一愣，还真是，忘了这茬事情了。自己三脚猫的起名功底，实在是拿不出手，转念一想。走近旁边的师兄说道：

“师兄，此次救济难民，夫子和众位师兄弟出力甚多，可否麻烦师兄今晚回到学院，询问下诸位夫子可否赐名？小弟还是一个学子，实在无法厚颜给一座学院起名字。”姬明微微躬身作揖，然后期盼地看着这位年长的师兄。

“啊...师弟。太客气了。我一定带到，今日我早些回去。”师兄满意地笑着，点点头回道。看着师弟年纪还小，可是做事情点滴不漏，难怪老夫子会称赞四子之首。

“那愚弟多谢师兄，请诸位师兄与长者，随我同进。”姬明高喊着一声，周围人逐渐把话语传到远方。不时有师兄弟赶来，笑着彼此打招呼。

“吱呀......”一声长长的声音响起，六个大汉把大门推开，也不知道马车从哪找来的木头，做的门如此沉重。

众人一起跨步进去，随着大门打开，里面也变得清晰起来。宽阔的石粉路，延伸到远方，两边是随意堆砌的花坛。花草和树木都还没有栽种，清一色的红房子落在中间，三五成群的聚合在一起。据说是道家的师兄弟设计，聚气引风的格局，容易形成文化之气。

沿着道路一边前行，一边说着着两边规划。虽然还没有真正建设完毕，可也能猜测未来的风景。不远处是专门挖的人工湖泊，就地取材，一举两得，往泗水疏通的水道还没有挖掘结束。

姬明心中暗自感慨，还是马车的眼光长远，如果不是他在开始就买下这泗水河畔的土地，自己还真不好安排。

一个来回，已经是半个时辰，除了师兄弟和老人家，其他的人都没进来。姬明刚才还在好奇缘由，老人家却说，文华之地，读书的地方，乡间粗人可不能进来玷污了风水。对于这种说法，姬明是不敢评价的，毕竟泗水学院的学子，贵族之家的长者来临，都是不经通传不许进。

到了门前，姬明回望，心中感慨万千。原本准备老来办一个书院，没想到稀里糊涂就好了。难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自己在船上想着，妹妹有贵族范，自己有个可人娇妻，在老来办个书院，这不知不觉事情就开始了。

“不错，以后孩子们就在这里认字识数，将来也能活得好点......”姬明说道，信心十足。

“公子，听闻我等流民之子，也可以进来，不知此事是否属实？”老人家低着身子，弯着腰，轻声问道，唯恐吓着姬明。

“这里只教识字算术，读点圣贤精义，没法当官。不过孩子学点，以后日子好过点。大家如果愿意，我是肯定收满学校为止，否则空着也浪费。你所言，确有此事。”姬明高声说道，周围人群安静，外围的人还在垫着脚，侧着耳朵倾听。

诸位师兄弟有人皱眉，也有人舒展，细细琢磨，想来阻力不大。既然不参与权力，读点书，会点算术，懂点圣贤精义，也算是有教无类，教化众生。总体来说，是件好事，世家还是朝堂，也不会在意。

周围安静一片，老人家轻声询问是否听错。姬明再次高声喊一遍，只要愿意，自己花点笔墨，缺少老师，妹妹带起来的小朋友也可以。

“公子大恩，请受我一拜......”老人家说着就要往地上跪。这是姬明非常讨厌的习惯，同是炎黄血脉，自己还是年幼，如何承受这等礼仪。

“老人家快...起...来......”

“多谢公子，请受我等一拜......”一声海啸般的声音传来，人群躬身施礼，如同疾风过草原，波涛回到水中。人群一群群的往外，后面的人不知何故，就跟着喊道，甚至有人已经跪下。

万民爱戴，夫子总是这么教育大家。为苍生造福，得百姓爱戴，为官爱护子民，安宁一方，在朝堂殚精竭虑，辅佐帝君。肉食者，稍有差错，对于平民，将是惊涛骇浪。师兄们从前总是如此听夫子教导，直到这日，方才明白夫子之言。

“此次救灾，全赖陛下仁德，百官勤勉，郡县支持，更是得我泗水书院夫子，以及在这里的师兄弟，建成此院，更是他们的功劳。诸位请随我，一起感谢陛下......”姬明谦虚说道，看着面前的人群，远处的侍卫以及楚子白的马车，高声喊道，示意师兄弟跟着传达到人群末。

“感谢吾皇仁德，感谢诸子贤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姬明说着躬身大礼对着京城方向参拜，身边的师兄弟也跟着参拜，人群这次是大礼参拜，远处的侍卫也跟着跪下，满地密密麻麻。

少顷，众人方才起身，开始沸腾。互相之间说着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彼此商量着离开。姬明也婉拒老者的相邀，往不远处楚子白的马车行去。

“是子南兄吗？”姬明行礼作揖问道。

“明知故问，弟弟今天没来......”楚子白幽怨地说道。

“哦，子白，好久没见了，多谢你对妹妹的教导，总算能够有点淑女样子了。”姬明笑着说道。

“鹿丫儿比你聪明多了，稍稍学学就会了。不像你，一连多日不见......”

“这可能就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吧，哈哈哈.....”姬明挠着脑袋说道。

“确实，你的脸皮也是，三日不见，刮目相看。今日做的不错，不落人口角，更是不留把柄，顺道还能惠而不费，让各方满意。”楚子白职业性地皇家视角，点评着。

“没办法，你的皇爷爷给我送了一大批孩子。我还不能退货，只能想到这种办法了。还有，你家里有没有识字的仆人，给我带带孩子如何？”姬明说道。

“想的美，我回去让小羽查看一下，是否有侍女愿意来。今日见到你气色，料想你明白陛下深意，那我也回去了。”楚子白呼唤着小羽调转马车，说道

“要不再聊会走吧，我都几天没见你了。”

“登徒浪子，不见。明日赵龙将军离开，你不是做大生意吗？明日去给对方践行......我也会去。”楚子白稍稍犹豫低声说道。

“好嘞，一定到。”姬明兴奋地回答，目送着马车离开，看着车窗微开的缝隙，笑着直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