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先生又打电话来了。问你到底签不签字呢!”保姆睨着她的脸色,犹豫地开口。
秦雨筠愣了一愣,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顾子鹏这几个月不时打电话来央求她离婚。看着他为了另一个女人,不惜抛弃自己的亲骨肉,她心中冰寒一片,终究,在他心中还是没有她啊,但凡有一点情意在,又如何会抛弃怀着孕的她和自己的儿子呢?
自己这样想着,又不由得自嘲一笑,呵呵,她还在期待什么呢!
在医院住三天,她就想回家了,医院现在让她有一种恐惧感,住在这里,晚上一直会做噩梦。医生一说孩子情况稳定了,她就迫不及待想回家。
保姆陪着她进屋,为她收拾妥当,就出去买菜了。她坐在床上,伤口还没好呢,她不敢动的太厉害了。小浩洋喝了一瓶奶,就在她的诱哄下睡着了。小女儿还小,两只眼睛却漂亮得紧。又黑又亮。一同浓密的黑发,漂亮极了。
她开心的看着身边的两个孩子,无比满足。唯一遗憾的是,她始终不能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两个孩子从小就得不到父亲的宠爱。她的小浩洋是,她的宝贝女儿更是。
忽然想起还没有给孩子起个名呢!她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想了想,微微一笑。“宝贝,妈妈除了被你外公和两个外婆真心疼爱过,从没有人用心爱过我。但是妈妈没有得到的,妈妈希望你可以拥有,妈妈就叫你含爱好不好?寓意你是在众人的喜爱中来到世上的!好不好?妈妈的小含爱!”她抱起女儿,开心的逗着。
小小的孩子,在她怀中咿咿呀呀的发着专属于婴儿的声音,很是自得。
“嘭”的一声,楼下传来,然后就听见哒哒哒哒的上楼声。她放下孩子正挣扎着起身,门就打开了,顾子鹏高大的身影随即闪了进来。
秦雨筠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是欢喜的,当初爱的那样深,说不爱是假的,只是他的作为太让她寒心。但此时,她刚生下孩子,心里还是希望他可以来陪陪她的,毕竟夫妻一场,毕竟她那样爱他!
她看着他只是欢喜着,却没有注意正走向她的男人脸上那一脸的决然和愤怒。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到了她面前,狠狠地掐着她的脖子,“马上签字,不然你就死!”他用了狠力。
秦雨筠被掐的喘不来气,两手胡伸去扳他的手,心里凉薄一片,她以为他是放不下她,是来看她和孩子,原来他只要离婚!两行清泪滑下脸庞,她笑的绝望。直直的看着他,“如果我不呢?”
顾子鹏像疯了一般从怀中拿出离婚协议,“我要你签字!”眼中一片腥红。
她怒极反笑,他越是逼她,她越不会签字!
“我让你签字!他见她不说话明显不愿的模样,顿时怒火中烧,失去理智。一拳打在她肚子上。顿时秦雨筠只感觉到疼痛从腹部传向全身,像在火中烧一般的疼,接着她的睡衣上迅速的染出一朵鲜艳的红,蔓延得很快!
她的伤口,裂开了!
“签不签?”顾子鹏像一头失去理智的狮子,无视她身上的鲜血。抓着她的衣领,继续问她。
她绝望地看着他,心中慢出无限的凄凉。这就是她一心爱着的男人啊!
见她还不说话,他随手拿起一旁的水果刀,抬起她的左手,狠狠一刀,扎了上去。
顿时,房中响起秦雨筠凄厉的惨叫,接着顾子鹏爆出一声大吼,“你签字啊!你为什么不签字!为什么?”他的声音竟带着哭腔,竟生生流下泪来。
又是一刀下去,顿时秦雨筠的左手血肉模糊。她已经疼的失去意识,嘴中喃喃的念叨着很小声的话。
她说:“顾子鹏,我爱你啊,你为什么要这要糟蹋我的爱情?”一遍一遍的问着,满脸伤心绝望的泪水。随后晕了过去。
听到她的呓语,再看着手中的鲜血,顾子鹏如梦初醒,怔怔地看着眼前已经昏死过去的苍白着脸的女人,他心中一痛,将她狠狠抱进怀中,“对不起!对不起!你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不听我话啊?”他埋首在她心口,哭的不能自已。
忽然手机响了,他放下她,惊慌的拿出手机一听。在听到那边的人说的话后,惊得愣在当场,手机缓缓从手中滑落,他忽然大喊了一声,跑了出去。
秦雨筠一直在做一个梦,在一个很美的地方,她看见了爸爸,妈妈,还有王姨,站在不远处向她笑,她抬腿,叫着爸爸,就要向他们跑去,他们去离她愈来愈远。空气中响起父亲的声音。“宝贝,你还年轻,要好好活着,你答应了爸爸的要好好活着!”然后就陷入了无止境的黑暗,找不到出口,找不到光亮。
她惊慌的站在原地,她在哪儿?孩子呢?她死了吗?不!她不可以死!她答应过爸爸要好好活着,她还有两个孩子要照顾!她要活着!
她四处奔跑着寻找光亮,却一直在黑暗中挣扎着。
“醒了醒了!”她感觉自己头疼欲裂,有人一直在她耳边吵。困难的睁开眼睛,入目便是满目的白色。
“小姐,你醒了!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保姆小美抱着孩子,看到她睁开眼睛,顿时高兴地叫起来,怀中的小浩洋看着母亲在看他,在小美怀中高兴地直跳。嘴里嚷着“妈妈妈妈”。
秦雨筠转头看着外面的天空,刚经过一场大雨,空气变得无比湿润,天空也被洗涤的干干净净。像现在的她。
“小姐,你吓死我了,我一回去就看见你满身是血的躺在床上。幸好发现的及时,医生说再晚一会儿就救不回来了!好险呐!”小美感叹着。
秦雨筠看着小美,温柔的笑了,“小美,谢谢你,照顾我这么久!”她顿了顿,又接着说道:‘等我一出院,我就要走了,小美,到时候,你也走吧!我会给你一笔钱,你再去好好找一份工作!”
“小姐,你要去哪儿啊?你还在月子中呢!”小美担心的问,她十岁就开始住在秦家,给秦家当佣人,现在让她就这样离开秦家,离开小姐,她有些舍不得。
“我也不知道!只想离开这里!”
秦雨筠在医院呆了半个月,医生一确定她没有大碍了,她就出院了。
回到家,她拿出一直放在抽屉里边的离婚协议,怔怔地看着,眼泪落在纸上,形成一个一个水圈。
拿出笔,缓缓在她该签字的地方签了字。她放下,抬头看着窗外的天空。久久不语。
是她太傻,这样拖着,到最后自己伤痕累累,还是签了字。
苏莲落在顾子鹏来的那天就死了,大概是苏莲落快不行了,他才一定要离婚吧。不过,怎样都好,她与他,从此再无一丝一毫的关系。
拿起小美帮她准备好的最后一点行李,她走下楼,回头看了看富丽堂皇的秦宅,这个承载了她所有喜怒哀乐的地方。然后转身,毫不犹豫地上了早等在外面的出租车。
七年以后
尽管顾子鹏找来最好的医生,却还是救不回苏莲落的命,苏莲落还是走了。她一死,顾子鹏整个人都颓废了。他将自己所在屋内,整日整日的抽烟喝酒,沉浸在对苏莲落的满心愧疚中。
整整两个月,直到袁秘书发现他晕在了房中,送往医院,医生说是胃出血,他喝酒喝得太厉害!
醒来,看着医院的天花板,他怔愣好久。才转身抬起一旁袁秘书给他准备好的鸡汤。鸡汤!一双满含心疼泪水的眸子在他脑中闪过。他喝了一口汤,却总也咽不下去。
第三天他就强烈要求出院。没有去公司,他直接开车去了秦宅。他清楚地记得他伤了秦雨筠,想起两人的过往,他终是放不下她。
秦宅大门紧锁。他打开大门,走进去,诺大的客厅是那样的装修精良,却安静得没有半点生气!
他走到茶几旁,却发现上面早已沾上了好大一层灰。好像很久都没有人住的样子。意识到这一点,他心慌意乱。忙跑上楼。打开她的卧室。却已经人去楼空。那张他们曾经一起躺过的床上,静静的放着他这一年以来一直想要的离婚协议。他走到床边,缓缓拿起那薄薄的纸,静静看着纸下方她那娟秀的字迹和上面那已经泛黄的水圈,心痛不已。
他可以想象她边流泪边签字的场景,她一定很难过吧,刚刚为丈夫生下孩子,就被他逼着离婚,为此不惜伤她。她离开,是否因为她已经心灰意冷!
看着眼前空荡荡的一切,他流泪了。
他一直不敢承认,他已经爱上她,是的,他爱她,没有人知道他在新闻报纸上看见她被人打得摔下楼以致早产消息时,他有多心痛,那一晚,他躺在另一家医院,在苏莲落病床旁的一张床上一夜未眠。起身无数次,想要去看看她,可身旁苏莲落却泪眼朦胧的看着他,她哀求他,让他陪着她,因为不知道她是不是随时会死掉。想起苏莲落为他所受的一切委屈,他温柔地将她抱进怀中,在她看不见的时候,心痛的闭上双眼。对不起!对不起!我身不由己!我欠她太多,只好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