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丑跟白明差一轮,也属虎。大丑一下生就傻,不会吃奶,是用奶瓶子喂大的。白莉比他大九岁,放学后就哄他。大丑三岁了还不会说话,白俊都七个月了,白莉背着大丑,抱着白俊在大院里玩。那时的鲍家大院有东、南、北三个门,白家的北屋是门洞子。各家都没有院子,大院里都是马棚子和马槽子,那是在这院住的老板子们搭的。那时城里的贷运主要是马车,马车又都是各家的,直到1956年公私合营了,成立了运输社,这些车老板子才带着他们的大车入社。入社后这样的格局又维持了十来年。
那天,白莉想跟女孩们玩跳皮筋,就把白俊放到了马槽子里,把大丑放在了马槽子边上,结果大丑摔下去了,摔断气了。大丑被送到医院后,抢救过来了,不仅活了,还会叫妈了。直到上学后不会写字,家里才确认这孩子是傻子。白莉心里就有了一个坎儿,始终认为是她给摔傻的。后来爷爷说,老白家一辈出一个傻子,白青山那辈还有个老四是傻子,七岁时让狼给掏了,白莉才迈过了那道坎。
鲍家大院的格局发生变化是*****期间,院里的老板子的子女长大了,结婚需要盖房子,一家栅院子家家都随着,一家盖小房,家家都跟着。六中和朝族学校的大墙被扒得残垣断壁,砖都垒到了各家的小房上。1968年,李回阳开始引进了第一组新疆细毛羊,一公四母,三年后就繁殖到了20多条。
李向阳开始卖羊了,一组羊一千元,卖了两组,成了院里的暴发户。他又去内蒙倒山羊,卖羊奶和羊肉,结果没人喝得起羊奶,羊肉除了回族没人买,赔了。
大丑上不了学,李向荣就从她大哥那耍赖买了两只母羊,让大丑跟他大舅放羊。买母羊光赚不赔,母羊在羊群里就能打拦,三年,就发展到了七条,最多时11条。
离鲍家大院七里地是飞机场的跑道,跑道南北都是沟,沟里水草繁茂,大丑和他大舅就在那里放羊。大丑开始时不干,他大舅就用鞭子往死里抽他,到现在,大丑只要听到他大舅吆喝一声,就乖乖地跟着走。
这几年,文革结束了,他大舅上班了,李家的羊由老虎放,老虎比大丑小一岁,大丑便不服天朝管了,总跟他妈滞扭,拧劲子,耍脾气,不给买果子就不撒羊。
那一群羊一年打羊毛、卖羊羔、杀扒子卖肉也就收入400多元钱。除非卖种羊,就是卖见羔子好的母羊能赚大钱外,也就挣个羊倌工资。李向荣没文化,她从不卖种羊,羊群里有一个大犄角,是她从她大哥那抓来的两条羊中的一条,经常下母羔,偶尔还下双胎。养到四年时,有主儿出一千元卖那只羊,她非要一千二,当时一千是最高价,那主儿走了,第二年,大犄角吃进塑料袋,不倒窖死了。大犄角下的第二胎母羊叫大秃子,和他妈一样,养了四年,当时羊掉价了,有人给八百,她要一千,结果第二年长了癞,贵贱没人买了。
李向阳告诉他妹子,牲畜有灵性,要么你不卖,不能用价砸,这两只羊都是她砸死的。这下好了,李向荣是谁来买羊也不卖了,连扒子都不卖。所以,白家养羊细算是赔钱的。正中了那句话,庄稼老,就是怪,贱不买,贵不卖。
这一年的五一刚过,大丑和老虎把羊群赶到了机场跑道南沟边。老虎那群羊中的大扒子是头羊,可能是闻到了什么味,领着两家的羊群爬过了沟坝,直奔跑道奔去。原来跑道的铁丝网外面,部队扔了一车烂白菜,那只头羊便奔着那里去了。机场在飞机起飞前有巡逻车巡逻,发现羊群进了警戒线,立刻派战士过来清理。老虎看见来了荷枪实弹的士兵,把羊圈了起来,就吓跑了。大丑不知道害怕,过去要羊,被士兵们连羊带人都带走了。
老虎回家报信后,李向阳没发慌,他骂老虎熊,说部队士兵不敢打老百姓,也不会动羊一根毫毛,你要是被抓走,还能吃上大米饭和馒头呢,机场里边的草够羊群吃个七八天的,等草吃没了,就该放人了。
李向荣见她大哥不出面,不听劝,去机场要大丑和羊去了。她以为大丑有毛病,跟部队说几句好话,部队会可怜他的。结果,大丑是放回来了,李向荣被扣了。大丑捎回部队警卫连的文书,让两天内交100元罚款放人放羊,超一天加罚10元,无钱以羊扺帐。
这下把李向阳气得发疯了,他跟白青山跳着老虎神说:“大丑是傻子,部队拿他没法,她去了不是自投罗网吗?她不听我劝,罚款你出!”
白青山只知道干活,原来白莉管钱时,他知道上哪要钱去,白莉自从下乡后,钱就归媳妇管了,放在哪谁都不知道。他又耽心媳妇一着急再犯精神病,急得团团转。他不好意思再找汤潮了,上次借的200元钱虽然汤潮没让他写欠条,但是他不能不记着。没办法,他又要去卖血了。
白莉上了英语培训班,和金浪又到一起了。金浪毕业后进了教师进修学校外语研究室当工作人员,这次培训班她们全室三个人都投入到这项工作了。白莉和金浪在找汤潮时处成了姐妹,金浪陪她找了两天,开始对汤潮有看法了,说汤潮不是一个负责任的男人,心胸狭窄,不值得她爱,便离去了。这次她们见面,她对白莉关照有加,并告诉白莉她有对象了,是飞行员。
昨天晚上,白莉得知她妈被机场扣了,还要罚款,今天一上班就找金浪了。金浪全力以赴帮忙,去机场找到对象欧其鹰说:“这件事要是摆不平,证明你在机场人缘不好,咱们就不要再处下去了。”
欧其鹰是彝族人,姓欧其,单名鹰,老家是云南弥度县的,为人正直善良,听金浪这么说,便找飞行团政委作思想汇报。飞行员有思想压力就不能上天,训练任务完成不了是最大的事,警卫连扣几只羊,罚几个钱和这事比起来,根本不算事。政委出面找场站站长协调,站长下令马上放人放羊。
白莉被金浪亲自领到机场接回了李向荣,娘俩赶着羊群回到家后,她发现爹不在了,心里生了阴影,到镇医院一看,果真看见她爹在釆血室门前的椅子上,等着化验结果出来后献血呢。白莉哭了,把她爹拽回了家。
大丑见爹妈都回来了,又拧劲子了,要买光头。李向荣说:“你在部队没吃馒头吗?惹这么大事还要买果子,没钱了,钱都交罚款了。”
大丑说:“光吃馒头能吃饱吗?也没有海米!”
“那不是有菜,还有汤吗?”李向荣在那关了一天一夜,知道警卫连的伙食,说道。
“我才不吃他们那些玩意儿呢?再下点药药死我呢?”大丑说道。
白青山看着自己的傻儿子,眼泪止不住扑欶欶地流下来……
白海来信了,他们司令员调到南京工程兵学院当院长了,他也随司令员去了南京。
汤潮给他写了回信,让他把握住这次绝好的机会,争取让院长保送他进学院,毕业就是中尉,以后前途无量。并告诉他妥善处理个人问题,看院长的眼色行事,既不能得罪他女儿,也不能得罪他家其他人,更不能得罪他本人。要做到察颜观色,见机行事。同时要抓紧一切时间学习知识,学习理论,学习政治,对改革开放政策要好好理解……
艾华和林羽结婚了,没有操办,只找了汤潮、李红和几个同事,那四个“孩子”也参加了。乔妮被李红送进了省聋哑人艺术团学跳舞,学费食宿费用挺高的,艾华给出了一半。席间,她让大家随着她的节奏击掌,她便按着节拍跳起了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中的斗笠舞,不知情的饭店服务员们,为这位美女的翩翩舞姿吸引了,在为他鼓掌时,她不珧了,在本上写下了,她们不会拍递到艾华面前。艾华跟服务员们解释后,把门关上了,大家再按她教的节奏击掌,她也不跳了。又在本上写下了,好好练,妈妈带妮去北京。艾华把脸贴在了她睑上,写下了,一起去北京!乔妮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美得叫人不忍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