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穗磕头说道:“启禀皇上,四皇子昨天夜里起高烧不退,太医们都束手无策,洛太医是小儿一科的圣手,望皇上许他去凤梧宫为四皇子诊治。”
崇佶反问道:“四皇子又发烧了?不是还有鲁太医吗?”
何穗说道:“洛太医精通小儿科,当初三皇子不足月,体弱多病,也是洛太医妙手回春的……”
“住嘴!”崇佶骤然一个厉声,吓得何穗一个寒颤,缩着身子不敢言语。
崇佶正是烦闷的时候,怒道:“皇后身为后宫之主,懿妃有孕在身,非但没有多加照拂,反而三番四次扣留太医,延误懿妃治病。如今,懿妃正在产子,皇后又来要人,居心何在?”
“皇上……皇上息怒……”何穗一个劲儿地磕头,坚硬的青石路上,沾染了点点血迹,仍听她额头撞出咚咚之声。
苏胜平日里得了凤梧宫不少好处,此时弯腰上前,与何穗低声说道:“姑娘让开吧,不要再惹皇上生气了。”
何穗没有办法,只能跪到一旁,让御驾从她跟前走过。
漫长的甬道到了尽头,苏胜见皇帝闭目沉思,便轻悠悠地说道:“皇上,恕奴才多嘴,何穗是宫里资历最深的宫女了,莫不是四皇子真的重病,她怎敢当众拦住圣驾,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啊。”
崇佶闭目不语,良久,眼皮子才抬起来,说:“宫里精通小儿科的太医何止洛岩一人,皇后近日愈发偏执了,行为举止与之前大相径庭。”
苏胜点头哈腰,说:“皇上说的是,可她毕竟是皇后娘娘,那么多奴才看着,皇上好歹要给些面子……”
他没有再说下去,道理皇帝自然会懂,若皇后连要个人都不成,往后如何在嫔妃间立足呢。
崇佶想了想,说道:“你着人去凤梧宫看看,若真是四皇子病重,便去翊坤宫要人吧。”
“诺。”苏胜得了旨,即刻就差了心腹小太监去跑一趟。
御驾转了两个弯后,就到了奉先殿。此处是供奉大凉历代先祖的地方,昼夜燃着高烛,香火不断。殿内的掌事太监早早地迎候在殿外,引着皇帝去了主殿内。
崇佶望着殿内牌位,朝身边的人说道:“你们都下去。”
苏胜朝众人使使眼色,一并退了出去。
崇佶亲自添了香火,又在明黄锦缎织就的蒲团上跪下,磕了三个头,正襟跪定,说道:“列祖在上,赵氏子孙崇佶叩首,自朕登基以来,仰承先祖遗愿,励精图治,兢兢业业,一刻不敢懈怠。然,南有流寇作乱,北有金贼侵犯,战事不断,将士折损,朕自知有愧于百姓。朕之一脉,子嗣不旺,嫡子失智亦不敢言,懿妃难产辛苦,皆因朕之杀伐过重。今若懿妃平安顺产,朕当大赦天下,以此慰藉,望列祖保佑我大凉福祉绵长。”
说完,崇佶又虔诚地叩了几个响头。
忽闻殿外脚步声阵阵,似有窃窃私语声,崇佶唤道:“苏胜。”
苏胜守在门外,听了召唤,疾步入内,嘴角一扬,笑着说道:“恭喜皇上,方才有翊坤宫太监来报,懿妃娘娘顺利生下了一位小皇子。”
崇佶喜出望外,再次拜过列祖,提步出殿,说:“走,去看朕的五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