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世子亲自去暗房救下了苏曼,太妃心中很不爽,幸亏得了郡主的劝解,太妃念及苏曼所受的罪乃是无妄之灾,这才没有再追究什么。
唉,世子啊世子,仿佛与从前自己所认识的不一样了。
荣轩自方才看到苏曼,神色便有些松动,不由得低声喃喃自语道:“你到底是谁?”
南风听见了这极细的声音,立刻回答:“她是苏曼啊,世子,你该不会看着她这些日子很安生就怀疑什么吧?”
“本世子问你了吗?”荣轩瞪了他一眼,厉声呵斥,转身离去。
南风看着如今有些奇怪的世子,转而看向苏曼已经离去的方向,随即看了看天空,这到底是怎么了?
仲秋渐渐逼近,天气也渐渐凉了。世子府门两头大石狮子栩栩如生,因着今日是王妃寿辰,故而下人也替它们绑上了大红彩球。
前来贺寿的皇亲贵族也是大有人在,世子府前车如流水马如龙。
世子的生母和硕王妃一直都崇尚礼佛,前些日子因为身子不爽夜里惊梦,醒后寻高人指点,王妃便一直都在太庙里诵经祈福。苏曼身为最低层的还婢女,自然没有见过王妃,不过听说这位王妃很挑剔。
待人严苛,而且赏罚分明。不过世子与郡主都是她的掌上宝,听闻郡主溺水,她在太庙中也是寝食难安。
出了上次的事情之后,太妃本不想操办,可是荣轩孝顺,太妃拗不过便依了他,只道不要大操大办。
这世子府顿时下人都忙了许多,每个人的事情也多了很多。苏曼浣洗的衣物也是逐渐多了,这位王妃可真是讲究,每天几套衣裳,而且都是华服,绝不重样。
可真是任性,苏曼有时候摸着那衣裳料子,滑腻得很。
然则自己也只是清洗衣物,听说小厨房的人可有的忙了,几道菜来回被退回来,掌厨的下人几次吓得战战兢兢,差点没有挨板子。
苏曼托着腮帮子望着天空,如今她整日都被困在这个地方,行动的范围更是小之又小。来到这里,竟然还没能领略过这个时代的风俗民情,实在是可惜。
“发什么呆呢?”芸娘终于拧干了最后一件衣裳,听说今日乃是王妃寿辰,刚才送去衣物的婢女们回来,一直都说着世子府到处张灯结彩,红绸满挂。
“没什么,就是无聊。”苏曼低着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从前身为白领待在办公室,每天就面对电脑,这手涂着护肤霜,滑嫩着呢。可如今,唉,都快起茧子了。加之每日泡在水中的时辰过长,手部纹理有些松散。
都说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苏曼噘着嘴看着自己这张脸,实在不好看。
听芸娘说,若是往后入冬,这生冻疮更是日常。
想到这以后风霜雨雪的,自己还要泡在冷水中,苏曼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不行,她不想呆在这里。
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自己如今身份卑微,哪里有地方可以诉苦。浣洗这件差事,着实难当。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苏曼喃喃自语着,都和自己没有一毛钱关系。什么肤如凝脂,这日子一天天变冷,只怕自己皮肤皲裂哦。
“我真不想天天干同一件事,烦人。”苏曼抱怨着,不由得伸手敲打着肩膀,这手臂肌肉都紧了很多,一直都是同样的机械运动,幸好她有事没事晚上会做一些瑜伽动作缓解肌肉酸涩。
她时常拉着芸娘与她一同做,不过若是在屋子外头,芸娘断断不肯这样,因为总会有路过的婢女与下人用怪异的眼神盯着自己看。
有时候芸娘也会提醒苏曼,可是苏曼才不管不顾别人的眼色,她只要自己身体舒适。
暗房大难不死之后,苏曼深刻觉得自己必须善待自己的身子。
故而有事没事就练瑜伽,芸娘腼腆,只有二人在屋内时,她才会学自己。
如此空闲的时候实在不可错过,苏曼配合着腹式呼吸,莲花坐姿坐在草地上,感受着日月精华,嘴角微微上抿。
这里的空气纯天然无污染,不用担心雾霾真是好。
既来之则安之,苏曼做好了拉伸动作,芸娘在侧见状手摸着后脑勺,旁边几个路过的婢女分明发出了笑声。
“苏曼,苏曼。”芸娘叫唤着,试图提醒她。
苏曼不在意,管别人笑呢,缓缓地她站起了身子睁开了双眸,左脚站立,右膝弯曲,右脚贴在左腿内侧,双手在身前合掌向上。
“你又在整什么幺蛾子呢?”佩蓉自打穿过月洞门走在甬道上远远就瞧着苏曼行为古怪,摇了摇头。
“姑姑,苏曼这是锻炼身体,舒展身体的柔韧度。”芸娘时常听苏曼在耳畔如此嘀咕,没曾想脱口而道。
佩蓉咳了咳,站在廊檐下,就差翻白眼。
苏曼立马收回手,像往常一样站立着,满脸笑道:“姑姑,这是树式站姿瑜伽的基本动作,可以愉悦身心,姑姑要不要也来试试?”
佩蓉斜了她一眼,莫名其妙,想到自己的来意:“我管你是槐树还是松树,现在统统给我撂一边去。今日是王妃寿辰,世子十分重视,府上前厅人手有些稀缺,之前我总听旁人说你不喜欢浣洗这差事,今日我便成全你,你就去前厅帮忙吧!”
苏曼将头一扭,看向芸娘有些不可置信,伸手指了指自己,刚才还怨天尤人来着,竟有这样的好事发生,不由得眨了眨眼睛问道:“多谢姑姑体恤,那芸娘呢,是否与我一同前去?”
佩蓉双手交叉环抱,瞥了她一眼:“这样的机会实在难得,本姑姑想着上回你蒙冤,实在委屈你了,故而特意将此机会留给你。怎么,你不想去,那我便让芸娘去。”
芸娘知道这些日子苏曼天天呆在这里,烦躁极了,赶紧推着苏曼往前走:“你去吧,日后我也会有机会的。”能走出这里自然是不错的,毕竟浣洗婢女是最低贱的。
苏曼虽然有些雀跃,但是想到佩蓉怎么会突然转了性子,自己又不好戳穿,自己还得多堤防,转身握着芸娘的手道:“等着我。”
芸娘点了点头,看着苏曼如同一只温顺的小麻雀跟在佩蓉姑姑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