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是一位颇为年轻俊朗的男子,风度翩翩,身上没有一丝江湖气。他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口,未曾上前一步。
楚思晴隔着纱幔打量着他,决定赌一赌。
“少侠可否上前一步说话?”
“那在下冒犯了。”
那名为越无尘的男子这才低着头往里又移动了几步,而后看到了轻纱后的楚思晴,还有她怀中的小梦。
越无尘不解:“这位姑娘是怎么了?”
“少侠可有办法相救?”
越无尘瞧着她急切的样子,也不管什么礼节了,直接走过去探过小梦的鼻息和脉息:“这位姑娘刚刚是不是消耗了大量的真气?”
“是,她伤得重不重?”
“姑娘莫慌,这位姑娘只是因为太累了,一时之间真气无法聚集,难以恢复罢了。还请姑娘扶好这位姑娘,容我为她疗伤。”
楚思晴知道,这是一个大胆且冒险的做法,稍有不慎,就会坏了梦魂宫主的大事。可是,为了救人,也只能这样了。
“少侠可否答应我一件事?”
“姑娘请讲。”
“今日之事,能否替我保密?”
越无尘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怀里的女子,大概是明白了,承诺道:“姑娘放心,在下定不会与任何人提起的。”
“那就拜托了。”
越无尘也并非什么武林高手,他的内力称不上深厚,所以过了大概半盏茶的工夫,小梦才慢慢恢复了知觉,脸上渐渐有了红光。
看到她醒了过来,越无尘开始收回内力,最后稳定了气息,他的人又退回了纱幔之后:“事出紧急,在下冒犯了,还望姑娘莫怪。”
“多谢少侠相助。”小梦嘴上说着谢字,可是掌中已在蓄力,“敢问少侠尊姓大名。”
“在下越无尘。”
姓越?
小梦收回了些许掌力,又问道:“可是山丘岳?”
越无尘道:“不,走加戉,即越。”
小梦又问:“少侠的姓氏当真是少见,不知望岳城主越昂驹是少侠的什么人?”
越无尘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姑娘是武林人士?”
没有回答,有时候也是一种回答。
经过刚才的接触,小梦有自信此人并非自己的对手,哪怕现在自己没有完全恢复,但是哪怕只用三成功力,便可将其除之而后快。
一掌,只需要一掌。
她缓缓从帷幔后面走出来,带着浓浓的杀意。
可当她真的看清楚越无尘的相貌之后,她的杀心竟然慢慢地减了下去。
这个男人,望岳城的少主,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一身白衣掩不住他的气质,温润如玉,谦恭守礼,眉宇之间,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难道少侠不是?”小梦的手还悬在一侧,只是由掌握成了拳。
“如果可以,我倒真不希望自己身在江湖。奈何,我实在别无选择。”越无尘提及此时,双目微垂,满面惆怅。
分明是一个感时伤逝的翩翩公子。
小梦还在犹豫,还在克制:“我实在想象不出,望岳城还有如阁下这样的少主。”
“说实话,我自己也想象不出。”
“那少侠便是承认了?”
“不错,望岳城主,就是家父。”他的回答有些勉强,似乎难以启齿。
望岳城,这个自己与独孤鹰扬都放在末位的地方,如今却先到了眼前。自己与楚思晴的秘密,同样暴露在这个人的眼中,他能够猜到多少,又会不会说出去?
留,还是不留?
越无尘无害的模样,让小梦完全无法下手。
这是她第一次,对一个人,下不去杀手。
越无尘见她半天没有说话,觉得有些奇怪,余光又注意到她紧握成拳的手,想起刚才楚思晴要他保密的承诺,再没有嗅觉的人,也多少能够察觉到了:“姑娘想杀人灭口?”
这一问,平淡如水,没有半分紧张。
小梦见他如此淡定,倒是意外,掌中之力全部收回了:“少侠既知我的心思,为何还不出手?”
越无尘哈哈一笑:“我自知并非姑娘的对手,对姑娘出手,岂不是自寻死路?”
“怪只怪你今日见到了我与她的关系,这件事不能传出去,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虽然你救了我,可我也只能恩将仇报了。”
谁料,越无尘竟然还是气定神闲,甚至笑得更加洒脱了:“我已经跟梦兮姑娘承诺过不会将今日之事透露给任何人,如果姑娘还是担心我会泄露二位的秘密,尽管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那么姑娘可否在我临死之前满足我的一个心愿。”
“请讲。”
“在下前日在城中听闻一段动人琴声,多番打听才知是梦兮姑娘所奏。不瞒姑娘,我今日前来不过就是想听梦兮姑娘为我再奏一曲,如果姑娘能够答应,那我便没有遗憾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生死之事竟然敌不过一首琴曲,云淡风轻,是真实还是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