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杜某所知,知机老道也是能言善道的人,会算命上卦,又会皆病救人……”
“老朽就没有这份能力了,”赵凌军接道:“我的底细来历,小桃红姑娘已盘诘得很清楚了,三位既认识她,问一下就全知道了。”赵凌军江湖经验丰富,扮傻装懵的本领十分到家,沉着镇静,神色不变。
杜明华手中长刀一探,挑起赵凌军长衫下摆。
他出刀快速,乃去刀回,只不过眨眨眼的工夫。
但已着清楚了腰中只有一把尺半短刀,未见赵凌军赖以成名的文昌笔。
“你真的不是常在金陵夫子庙前摆摊卖卜的赵凌军?”杜明华似是相信了赵凌军的谎言,虽然心中仍有怀疑。
赵凌军呢?心中暗念佛号,咬着牙未闪末动,他心中很明白,一动就是个火并生死的局面,杜明华刀快如风,刚才如要存心伤人,知机子至少要去去半条老命。
文昌笔这件兵刃的错觉,蒙住了杜明华的理智,当然,赵凌军的老练沉着,应对得宜,也是渡过难关的原因。
“听说你在中原道上打家劫舍,无恶不作,”杜明华道:“但目下的江南地面上,不兴这个,盗窃抢劫,都会要你老命,走吧!”
赵凌军抱拳一个罗圈揖,放步向前行去,杜浩然果然未予阻拦。
“方兄,你看他是谁?”杜明华道:“是否还有可疑之处?”
一个黑衣人撕下蒙脸布巾,笑道:“有!杜元和他交谈时,我一直仔细的观察他,我认识赵凌军,但记亿却不是很深刻,只能说他体型很像,眼神可疑,但一口河南省的口音,就不像知机子了。”
原来这人是“血剑”方杰,青竹楼的掌柜,三圣会掌控了江南道上地盘之后,青竹楼就由真正的生意人接手了,方杰也调入三圣总会,出任巡行护法,专伺寻觅潜隐各地反抗三圣会的敌人,生擒搏杀,可以擅专,也负责发掘三圣会中弟子的竹逆劣迹,是一种很有权势的职位。
“就这样放走他,可能是大意了一些,”杜明华道:“要不要追上去,再查问一次?”
“在下亦有此意,”方杰道:“会主非常在意赵凌军,如若证实是他,可是一件很大的功劳。”
另一个一直末开口的黑衣人突然接了话,道:“能够活捉了他,就不难查出他的身份,否则就杀了他,也可消去心中之疑,我们已错杀了很多人,多一个又有何妨?”
此人论断冷酷,杀机充盈,完全是一种视人命如草芥的心熊。
赵凌军没有走远,行出不远,就地一阵翻滚,把一件新长衫沾染上一层泥土,又潜回在几人不远处,伏地静听,把三人一番交谈,倒是听得清清楚楚。
赵凌军本有着很高的认人能力,早已认出了杜明华和力杰,但另一个是何许人物却未认出来,主要的原因是不敢放肆多看。
“林兄说得是,”杜明华道:“兄弟突然想到,刚才我们轻易的任他离去,是我们被他一顶高帽子压得杀意大减,江南地面上,除了赵凌军外,善此不着痕迹的骗术高手不多,他让你听得舒服,却又不显自卑。”
赵凌军想起来了,一句林兄,使他想起了绿林道上一位凶名极着的人物,“八步追魂”林光壁,三个人都不好惹,真是一个也难应付。
“这阵工夫,只怕他已走得很远了,”方杰道:“要追也得快一点。”
“走!”林光壁第一个飞身而起,只向正南方追了过去。
正南方位,正是赵凌军的去向。
杜明华、方杰紧随而去。
赵凌军可以清楚听到了三个衣袂飘风的声音,因为他潜隐之处,离三人也不过七八尺远。
估计三人行田三四里外,赵凌军才缓缓站起身,忖思:你估算出老道的易容术、变音术,却未估出我练过潜行隐迹身法,练得虽不高明,但还是骗过了你们六只眼睛。
他只在心中暗想,并未说出来,他明白仍在险境,不能得着忘形,立刻转身向东方奔去,走得快,几乎撞在一个人的身上。
赵凌军停下脚步仔细瞧,还末着得清,因为那个人全包在一件黑市中,夜里看上去有点恐怖,也无法肯定它是人或是一棵枯树。
“甚么人?”赵凌军摸出了腰中的尺半短刀,横刀待敌。
“黄老爷子,这么快就把我给忘凄了?”随着飞开了一件黑色斗蓬,一身蓝色动装的小桃红,就站在两三尺外,右手中也多了一把宝剑,笑道:“老爷子,冤得我好苦啊!人家对你那么好,还钱、送衣,又叫人送水洗澡,你却活活坑了我呀!”
“坑你?姑娘整停在下死去活来,差一点去了老命!”赵凌军道:“难道在下就不能用点技巧自保么?”
“你的技巧,就是编造一片谎言欺骗一个弱女子?”
“你还算弱女子啊!”赵凌军打断小桃红的话接道:“那真是天下奇闻哪,姑娘手段既毒,人又诈得厉害,想必是神女峰上明月观的女道士了。”
小桃红道:“你是在胡猜呀!不过,猜得挺准的,看来老爷子不是简单人物!走吧!咱们回桃花院,我要好好的招待你。”
“好意心领,这桃花院不用再回去了。”知机子道:“姑娘年纪不大,但却机诈阴险,出手恶毒。”
“骂得好难听啊!”小桃红扬了扬手中宝剑,笑道:“不过,我不会计较你口舌之能,但桃花院非要你回去不可,否则,就是奶的大不幸了,赵凌军,你心中该明白,三圣会多么需要你的合作呀!”
“那看姑娘的本领了!”赵凌军道:“老夫可以死在奶的剑下,也不会让你有活捉我的机会。”
“我担心的也是这些了,杀你不难,活捉就有些烦恼了,”小桃红道:“你不是很喜欢我么?回到桃花院去,我先陪你上床,以后的事慢慢再研究办理,三圣会非常的重视你,你如肯合作,可能会介于很高职位,说不定也把我调到奶的身侧侍候你,坐拥如花美妾,锦衣玉食,日子过得多好啊!为甚么死心眼,非要寻死不可?”
厉害呀!厉害!赵凌军心中暗暗忖思:不择手段到了这种地步,人性中所有的弱点,他们全利用了,明月观僻处深山绝峰之上,人迹罕至,应该是个一群不染的清修之地,怎会调教出这样的女弟子?个个都像经历过风月碎练,江湖磨难,练出了一身本领,也练得一身污染。
“好话说尽了,”小桃红道:“既是无法让奶就范,只好动用武力了。”
赵凌军心中暗忖:明月观中,技艺诡异,剑法定有非常多的变化,虽然经一年苦练,武功大有进境,但能不能应付下这个丫头,仍是全无把握。不过一定要全力以赴,宁可战死。埋骨荒野,也不能让她生擒回去,受尽折磨,那份痛苦,已逾越了能够忍受的极限。
心念及此,立刻凝神提气,全神戒备,脸色也变得十分冷肃,一副慷慨赴义去、生死不懊悔的架式。
小桃红却轻松得很,不知是艺高瞻大,还是年少不识愁滋味,缓缓举手一剑刺了过去。
赵凌军短刀横击,竟是硬封来剑。
剑上全无力道,一和短刀相接,随着刀上之力,向上斜斜飘去,却随刀身转,剑势又向前滑去。
这是甚么剑法?赵凌军在江湖走了数十年,还未遇到这样的剑法。
冒着手腕被斩的危险,赵凌军并未弃刀,一弃刀就任人宰割了,一吸气,身子直直的向后退了三尺,竟然避开了一击。
“老匹夫,真有点底子啊!”小桃红火大了,老爷子也变成了老匹夫,随即发动了快速的攻势。
但见寒光流转,一出手就攻了八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