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有什么需要可以帮助您的?”简秋终于拨通了客服的电话,听到这舒心悦耳的女声她略略的松了一口气。
“我要找一个人,他的电话打不通,每次都提醒关机,可我确定他现在是活着的,请帮我查一查他的手机号码是不是出了问题?”
“小姐,我想应该不是的,这个问题有两种可能,一个是他的手机出了问题,所以关机,另一个就是他本人废弃了你所拨打的这个号码,小姐可以尝试问你其它的朋友问他还有没有其它的号码再联系一下,可以吗?”
“谢谢。”
简秋无力的放下了手机。
她就知道问了也是白问。
结果果然是白问了。
她问过洛绪了,可洛绪也不知道。
已经整整两天了,没有一个人能联系到赫连轩,也没有人知道他去哪了。
从走廊一端的公共阳台走回病房,小鼠已经醒了,一张小脸较之手术之前更加的苍白,她走过去,坐在了床侧,握住了小鼠的小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妈咪,没有,我很好。”
似乎,每一次问他,他都是这样的回答。
可,孩子一直都不好。
手术后最初三天的正常值全都变成了不正常。
每一次看到那些检验报告上的数据,她的心都在颤抖,只是,每每在面对小鼠的时候强压着心底的那种恐慌。
“那就好,妈咪也可以放心了。”她安慰着小鼠,更是在安慰着自己。
她记得小鼠手术的那天早上赫连轩打过来电话请求她不要手术的,他说他请教了旁的权威的医生,那位医生一点也不建议小鼠做手术,可她当时没有听他的话,结果换来的是小鼠的病情比手术之前还更加严重。
“妈咪,穆叔叔刚刚来看我了,买了好多玩具呢,妈咪,你不要不开心,你不开心,外婆和穆叔叔还有靖叔叔就全都不开心,小鼠的主治医生也不开心呢。”
简秋摸了摸小鼠的小脸,强挤出一抹笑意来,“妈咪没有不开心,只是有点累,不想笑罢了,来,妈咪给你笑一个。”简秋说完,强挤出一抹笑来,却是笑比哭还难看,不过,小家伙很捧场,一点也没有揭穿她。
“妈咪笑起来真好看,以后,都要常笑哟。”
“知道啦。”她抬手捏了捏小鼠的小脸蛋,小人又瘦了,原本就瘦,如今就剩皮包骨了,好在,他个子不小,至少耐看些,“明天要多吃饭,好不好?”
“嗯,我一定多吃的,不然,外婆会着急。”
“你知道就好,你外婆最疼你了。”
“还有妈咪也最疼我。”
“臭小子,就数你嘴最甜。”低头亲了亲儿子,就是这么片刻间的功夫,简秋已经做了一个决定。
她要暂时的离开F市离开小鼠了。
去找那个男人,若是真的能再要到一个孩子,那么,小鼠一年后还是有救的。
医生说,这是如今唯一的办法了。
这总比她白白的等在这里什么也不做要来得实际些,也现实些。
“妈咪,我会好起来的,宋医生说了,他不离开咱们医院,他会一直一直的陪着我,直到我出院的那一天,所以,我要尽快出院哟,不然,他的家人在另一座城市里一定会很想很想他的,你说是不是?”
简秋笑了,手揉着他的头发,全然的揉乱了,稻草一样的顶在小人的小脑袋瓜上,她看着就觉得这样才真实,这样的小鼠才是她的才会长命百岁,“小鼠,妈妈想跟你谈一件事情,很严肃的事情。”找不到赫连轩,就请不到那个更权威的医生,所以,她如今必须要下定决心了,前面已经浪费了时间,如今,看到这样虚弱的小鼠,她是再也浪费不起了。
一年的时间,若找不到那个男人,若与他没有一个孩子,她也会彻底的失去小鼠。
她无法想象失去这孩子的那一天她会怎么样。
她只知道她不接受,永远也不接受失去小鼠的日子。
没有小鼠,她也活不成了。
“妈咪,你说吧,我听着呢。”相对于她的紧张,小家伙却很平静,一点也没有被她的严肃表情所传染了。
简秋搂了搂小人,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妈咪遇到了一份好工作,薪水很高,不过呢,这份工作要求妈咪要离开F市一段时间,而你病着,不能跟着妈咪到处跑,所以妈咪想把你交给外婆带着,然后你每天负责与外婆一起跟妈妈通电话,行吗?”她耐心的细致的解释着她要远行的‘原因’,却绝口不提她是为了他才要去找那个男人的。
找那个小鼠的亲生父亲。
小鼠眨了眨眼睛,象是有些不舍,不过也只有一瞬,他就笑开,“妈咪放心把外婆交给我,我会照顾她,她也会照顾我,我们两个每天都会打电话给你的,让你听到我们的声音,你就放心了。”
眼泪,刷的流出。
这样懂事的孩子,她如何舍得下他呢。
紧搂在怀里,紧了又紧,“小鼠,你的功课妈咪已经跟校方打过招呼了,老师每周都会把作业给你送过来的,你闲了就做,忙了不舒服了就放着,不可以每天看书看很久哟,不许让妈咪在外面担心你。”
“知道啦。”小家伙点了点头,然后又小声的嘟囔着,“可是我很喜欢读书呢,不知道还能读多久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声,最后那一句连简秋也没有听到,又或者小人压根就没想让她听到,他早就知道自己的病情了,只是,不想让简秋知道,不想让简秋也跟着他一起忧心。
娘两个说了又说,一句话都要重复说几遍,可是简秋还是不放心,“妈咪明天就走,行吗?”
“妈咪你都问了我三遍了,行,我同意了,反正外婆在呢。”
“好,今晚妈咪陪你一起睡。”要离开了,她舍不得儿子,可是出去找人,她又不能把儿子带在身边。
那地方太冷了,这个季节要穿很厚的羽绒服,冰天雪地的,别说是一个病孩子了,就是一个正常的孩子去了也一定适应不了。
“好的呀,妈咪今晚要给我讲故事。”小鼠搂着她的脖子,一付很舍不得她的样子,自从病了以后,这孩子似乎比生病前更粘她,不过,小男子汉的威风也没减退,只是总喜欢搂着她的脖子罢了。
“嗯,妈咪一直讲到你睡着了为止。”
于是,病床上,一个讲一个听,两个人盖着被子,那画面特别的温馨暖融,若不是知道小鼠病的严重,任谁都不会相信那是一个病到晚期的孩子。
可以匹配的骨髓一直没有找到,简秋早就不指望了。
一个多小时后,小家伙睡了,简秋没动,就是呆呆的看着儿子的小脸,一遍遍的只想把小人深深的印在心里,以免离开后太想太想他。
“秋,东西都收拾好了,你去补一觉吧,小鼠交给我就好了,你放心,我在他在。”杨巧云拿着简秋的行李进来了。
“妈。”简秋直起了身形,一下子靠在床前的杨巧云的怀里,不管小鼠多大,不管她是不是一个孩子的妈了,在母亲的怀里她才有踏实感,“妈,小鼠就交给你了。”
“嗯。”
“我想现在就走。”留下来只是耽误时间,她和小鼠的时间现在可以用金子来换算,每一分每一秒都代表着生命的延续,她耽误不起。
“这么黑了,还有车吗?”
“有的,有一班火车。”坐不起飞机,那就坐火车吧,她的钱都要给小鼠留着,她可以吃不好睡不好,可是不能委屈了小鼠,小家伙太坚强了,若是没有他的坚强,她也坚持不下去。
“行,那你去吧,一路顺风,一定要顺顺利利的找到那个人,唉,只是秋儿,我有时候真不想你找到他,你说你若是找到了他,也怀了他的孩子,那允臣怎么办呢?妈呀,还是喜欢允臣那孩子做我的女婿。”杨巧云抚着简秋的背,轻声细语的述说着。
简秋闭了闭眼,她明白杨巧云的心思,可她现在脑子里有的全都是小鼠的生,其它的,全都放下了,“妈,等小鼠好了,一切再从长计议。”
“那还怎么计议呀,你都给人家生两个了,再怎么想都会嫁给那男人了。”
“妈,那可不一定,说不定他长得很丑呢,或者是缺胳膊缺腿的残疾人,到时候,即便我想嫁给他,他也不好意思娶我呢。”
“你呀,可不许这么咒人家。”
“为什么不许?谁让他当年欺负我了。”想起那一次,简秋就咬牙,她美好的第一次,以为会给自己的丈夫,结果,就那么糊里糊涂的就没了。
“唉,若是真给人家生了两个,那你和允臣的缘份也就断了,就算到时候你同意允臣同意妈也不同意,你和他,太不门当户对了,那样到老是不会幸福的。”
“简秋,能不能不去?我再想想办法。”忽而,身后的病房的门开了,穆允臣站在门间,一双眼睛全都是红红的血丝,自从那天知道小鼠的病复发了,从那时到现在已经几十个小时了,他一直没合眼,半分钟都没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