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州城有郡王世子镇守,同为北荒郡门户的齐州又怎么会连个高手都没有。
来者容貌虽然苍老,皮肤也有些干瘪,但观其骨相,年轻时必然也是帅小伙一枚。
然而最吸人眼球的却是他手中所握的武魂——青霜剑。
“北堂凌蛟?你居然还没死?”
人的名树的影,北荒郡近百年来出类拔萃的人物,都被图睦巴托暗中查的仔仔细细。
特尔木虽然没见过,但从对方的年龄、武魂和所展现的修为就能猜个大概。
“哦?本以为和我同一时代的那些金环武士已经死绝了,想不到你这个后辈还能喊出我的名字。”
北堂凌蛟竟有些唏嘘,他蛰伏在齐州城数十年,本以为可以清茶淡饭了却残生,想不到大限将至前还能再上一次战场。
特尔木也有些心酸,蛮族的修炼方式太过霸道,只有出生时生命力最旺盛的男婴才有资格以这种特殊的方式修炼。
完全是靠压榨生命力和潜能来提升实力。
金不过五,银不过七。说的就是寿命。
也正因为如此,图睦巴托才迟迟不肯放出银环武士上战场。
“这小子以天阶修为出手在前,前辈紧跟着又站出来,莫非大燕国想彻底撕破脸面不成?”
“笑话!他只是地阶中期武者而已,靠着秘法才暂时摸到天阶的门槛,并不算违规。多说无益,既然来了,就把命留下吧。万里寒霜!”
北堂凌蛟气势大盛,浩瀚的天地元气倒灌,方圆三十丈内除了李昀心和特尔木,其他人全被压趴在地上。
剑尖缓慢划过空气,留下一道漆黑的弧线,乳白色的剑气席卷而出,以赤兀布和为首的五名银环武士表情瞬间定格,顷刻间碎成满地冰屑。
特尔木惊骇,剑气未至,自己的皮肤已经被完全冰封,刺骨的寒意还在往肌肉和骨头里钻。
顾不上别的了,保命要紧,这是特尔木此刻唯一的想法。
皮肤崩裂,血流如注,就在剑气即将临身的时候,特尔木竟全靠蛮力挣脱了天地元气和寒霜的束缚。
“既然如此,协议就依然有效,我已经受了重伤,算是和这位小兄弟扯平了。”
北堂凌蛟颔首,说到底还是自己这边占了便宜,天阶就是天阶,哪怕你是用秘法暂时提升上去的,也要遵守规矩。特尔木为了保住命回去报信,哪怕明知道自己是在胡扯也只能暂时忍下来。
李昀心眼看着特尔木跑出城门,刚想追上去给庞榭报仇就被北堂凌蛟按在了原地。
“不用追了,寒气已经深入腑脏,他就算跑回去也还活不了几个月了。”
蛮族收兵的速度很快,天阶已经出手,普通士兵不再是这场战争的主角。图睦巴托虽然下了收兵的命令,但只是暂退十里安营。后面怎么打,还要等信使从父王那回来才知道。
。。。
齐州城伤亡过半,若不是庞榭和北堂雪回来的及时恐怕已经失守。两人身后跟着的几千人正好在关键时刻填补了城防的空当。
北堂凌蛟屈指轻弹,将庞榭脚下的冻土击碎,这才把人搀了出来。
“伤的很重,不过这小子体格好死不了。修养个一年半载就能恢复了。”
庞榭的右肩整个塌了下去,昏睡了好几天。
要说打架杀人李昀心是内行,可换成照顾伤员。。。
到最后还得麻烦齐俊毅派守军中的军医帮忙照看着。
休战期间,所有人都暂时松了一口气,但大家都没闲着。阵亡了那么多将士,名单需要统计,抚恤需要计算。
这个年代的户籍信息虽然不太完善,但花费些时间总是能找到战士们的家人的。
齐俊毅立在山脚下,望着眼前的墓碑沉默不语,碑上写着“张之泊”。
如果不是问了几个张小四的同乡,齐俊毅连他的大名叫张之泊都不知道。
这个有趣的年轻人终究是死了,在金木罕冲向自己的时候,他拖着疲惫的身体挡在了最前面。
若是他听自己的话回营地中休息,他本来是不必死的。
齐俊毅还记得他冲上去时说的最后一句话。
“城主大人,我家婆娘改嫁给谁都行,就是骑兵营的安麻子不行,那小子不是好人!”
安麻子是谁?齐俊毅不认识。这三个人之间到底有什么感情纠葛也无从考证。
但眼前的山坡上,看不到尽头的墓碑让城主大人的思想产生了变化。
齐俊毅一直认为战场上飞驰的马儿和英勇的牺牲是专属于男人的浪漫,大丈夫建功立业理所当然。
但此时此刻,这片没有生机的土地和拂过发梢的寒风让他明白,和平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
慕容烁还在赶路,刚刚越过中州郡和北荒郡界限的他对眼前的一切都很好奇。
在他的印象里,每年听到北荒郡的消息无非是两种,要粮或者要钱。
所以他想当然的认为北荒郡贫瘠的可怜。
可随着路程的推移,这银装素裹的世界深深的震撼了他的心。
慕容烁翻身下马,捧起一团洁白的雪用舌尖轻轻沾了一下,随后在一片下属的反对声中把手里的雪全含进了嘴里。
“这里太美了,你们看前面村庄飘起的炊烟,简直像画儿一样。”
此刻的慕容烁再不是那个故作威严的太子,而是一个身高180的孩子。
身边的史官默默掏出小本本,在上面记录太子的一眼一行:“慕容一千零三十七年,X月X日,太子烁奉皇命抵御外敌,行至北荒郊外,剜雪而饮,远方祥瑞之气蒸腾,几乎贯穿天地,此乃大捷之兆。”
紫雷军统领叶惊鲤探着脑袋看了看,开口道:“你们这些读书人真是信口开河,连敌人的影子还没看见就说什么大捷之兆,啧啧。”
史官把塞进怀里一半的小本本又抻了出来,舔了舔笔尖又加了一句:“然而紫雷军统领口出妄言,竟质疑太子此行的成败,若是结局有变,定是叶惊鲤胡言乱语扰乱天机所致。”
叶惊鲤怒了,驾着马颠到太子身边。
“殿下,你让我一刀劈了他行吗?我已经忍了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