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红教堂不远的街区上,由远及近的传来蒸汽转轮的轰鸣声,就见到一辆风格粗犷的越野车,像一头发癫的公牛一样,上下颠簸着猛冲过来。开车的人车技很好,在几个漂亮的变向之后,在地上划拉出了长长的两道黑痕,堪堪停了下来。
安娜带着得意的笑容跳下车,旋转着手中的车钥匙,修长的小腿轻轻向后一踢车门关上,伸着脑袋向四周张望。
林恩脸色苍白从另一侧走了下来,当脚踏在坚实大地上的时候他才觉的好受了一点。
几年不见,那个女人飙起车来更像一个疯子了。看来她在带自己回家的时候确实如她自己说的一样,克制的很厉害。
安娜环视了一圈,像是发现了什么,风风火火着就向某个方向跑去。
当林恩还扶着车门平静心情的时候,安娜搂着一个女孩走了过来。
女孩看上去要比安娜更大一点,容颜明艳,身姿娇小,一头浓密的金色短发垂在耳侧,蔚蓝色的眼睛,白净似雪的肌肤,不知道为什么,林恩在第一眼看到这个女孩的时候,就联想到猫这种动物。
安娜的身材要比女孩要高得多,她弯着腰,把脑袋搁在女孩的肩膀上,手向扶着一指:“呐,伊莎贝拉,这就是今天负责帮我们领包的人,你叫他林恩就行了。”
名叫伊莎贝拉的女孩落落大方的伸出手,好奇的望向了林恩,带着笑意:“你好,初次见面,我叫伊莎贝拉,我就跟安娜一样叫你林恩喽。”
林恩苦笑着把手亮出来:“伊莎贝拉小姐,我就不跟你握手了,我现在手上还都是汗。”
安娜伸手把伊莎贝拉的手臂拉了回来:“你就别跟他客气了,你别看他现在这副样子,力气还是有一点的,你一会儿不要可怜他。”
伊莎贝拉没有介意,咬了一下嘴唇,悄悄和安娜交流了几句,带着理解的笑容拍了拍林恩的肩膀:“那我今天的行程就交给你们两个人了,你们可要带我好好逛逛卡迪夫哦。”
林恩问道:“伊莎贝拉小姐不是卡迪夫的人?”
安娜伸手拨弄了一下伊莎贝拉的头发,露出了挂在伊莎贝拉耳朵上的一对翠绿色的耳坠,她笑嘻嘻的咬着那双晶莹的珠宝,嘴里含糊不清的说到:“伊莎贝拉,你别理他,他今天就是一个领包的。”
林恩默默的将车门关上,斜眼扫了一下安娜,没有说话。
伊莎贝拉伸手捏了捏安娜的脸颊,笑容灿烂:“嗯,我是从王都那里来的。好了安娜,别闹了,我们出发吧,卡迪夫的几处地方我可是很想去的。”
林恩闻言连忙拉着安娜为伊莎贝拉介绍起卡迪夫起来。
卡迪夫崛起时间很短,在河谷黑晶矿脉被发现以前,一直处在王国的中上游层次,对于从王都来的伊莎贝拉,那些对于常人来说新奇甚至震撼的高楼大厦早已习以为常,所以林恩三个人直接略过了那些地方,向着红教堂地区,也就是卡迪夫保留最原汁原味的老城区出发。在那里居住的都是卡迪夫的老牌贵族,对最新数十年才出现的蒸汽车辆有一种天然的排斥,这也是安娜将那辆越野车停在红教堂不远处的原因。
红教堂大概是卡迪夫最出名的地标性建筑了,为了保持它的原貌,市政厅每年都下拨一款数额不小的金钱来保养,甚至不允许有过高的建筑出现在它附近。
它的历史可以一直追溯到教廷还统治整个大陆的时代,有着那个时代建筑共同的风格,占地极广,装饰华丽,这里的每一处都透露出了那个诸神还存在的时代风貌。
一间人迹稀少的房间里,林恩有些无聊的站在一扇高窗下面,初冬的阳光透过玻璃上的圣子像照在他身上,暖洋洋的,让人有些不想动。
伊莎贝拉站在一副盛大而绚烂的神战壁画前,眼神专注,认认真真的欣赏着,她似乎对于这种历史久远的建筑十分感兴趣,甚至高窗上的那些玻璃组成的图案她都要看上好几遍。
安娜对于红教堂的壁画早已十分熟悉,不过她对于伊莎贝拉观看壁画的表情很感兴趣,一直呆在伊莎贝拉旁边转来转去的。
林恩一直很尽责的扮演了一个拎包的角色,既然两个大小姐呆在这里不想动弹,他也乐得轻松,事实上他也很少有这样无所事事的时候,无论是在朗达还是在库柏家的庄园,心情总是令人不愉快,感觉自己就像连着线的木偶,一举一动都被别人拉着,半点也不自由。
突然,林恩原本斜靠在墙壁上的背脊猛然挺直,望向了侧厅外的某处。
沉思了一下,林恩转身走到安娜和伊莎贝拉身边:“安娜,你们自己先看着,我也想去其他地方逛逛了。我们就在忏悔室那里汇合吧。”
安娜眯了一下眼睛,挥了挥手:“那今天晚上的晚餐就要你来请客喽。”
“可以,只要你不点那些我是在付不起的那种酒店就可以了。”林恩说到,说完他带着歉意像伊莎贝拉点头致意,转身便向门外走去,他的脚步不易察觉的加快了。
等到出了安娜的视线之后,林恩的脸色凝重了起来,就在刚刚,自己左手里某处,那张神奇的扑克牌存在的地方,有了一丝动静。
难道是在刚刚过去的人中,那张扑克牌对某个人有了感应?
这件事情对于林恩的意义太大,他不得不慎重对待,站在原地仔细的感受起了那一丝动静,林恩确定了一个大致方向,快速的向着那里走去。
随着距离的接近,那张扑克牌的动静在慢慢的变大,而且它总给林恩一个错觉,它好像饿了?!
今天来红教堂的人不多,除了神职人员外也没有多少信徒旅客,所以在转过一个角落之后,林恩很快的就找到了引发左手中扑克牌动静的人。
那是一个穿着教士服饰的中年人,长得白白胖胖的,身体很是壮实,个子却是很矮。他手中拎着一个盒子,哼着小曲踱着步子,慢悠悠的向教堂某处走去。
扫了一下那个中年教士,林恩皱起了眉头,那个教士怎么看都是一个普通人,没有其他任何异于常人的地方,自己左手中的那张扑克牌为什么会对他有感应呢?
不过不管是什么样的原因,自己是一定要接近那个中年教士身边观察一下的,不过应该怎样去接近他呢?
扫了一眼那个中年教士要去的地方,林恩心中顿时有了一个主意。
那间大厅如果林恩没有记错的话,应该叫做赎罪厅,是红教堂中售卖赎罪符的地方。
赎罪符这种东西是教廷统治时期某位教皇发明出来的天才之作,与林恩面对合成兽时使用的那张守护符有所不同,只是一张印有某些教义的废纸而已,直白的讲,这种东西就是当时的教廷用来敛财的。
虽然斯图尔特王国里的教会早已于大陆南部那座圣殿脱离了主次关系,不过这种“优良”的发明倒是一直保留了下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自己倒是不用担心如何接近那个中年教士了,林恩抬脚就向那间大厅走去。
贩卖赎罪符的地方相对于红教堂其他地区,明显经过了改造,多了几分世俗化,甚至连炼金工艺都有,按照常理来说,凭借炼金工会和教会的关系,这几乎不可能。
赎罪厅中的人流数量比外界要多上一点,只是林恩转了一圈,却猛然发现那个中年教士没了踪影!
林恩皱起了眉头,出去了吗?但是左手中那种强烈的渴望却提醒着他,那个中年教士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
就像职业病犯了一样,林恩装作游客,缜密的观察起这间大厅起来,他默默的将这间大厅的结构记在脑海里,开始推演起来。
这间赎罪厅是与其他建筑有着间距的,那么就可以把它看作一个单独的建筑来看待,那个中年人要是离开的话,我绝对不会没有看见,所以他绝对是在这间大厅里。
可是我刚刚把大厅各处都逛遍了,也没有发现那个中年教士的影子。而且赎罪厅是单层建筑,那么就是说,赎罪厅有着常人所不知的另一块隐藏地方,其中最有可能的应该就是地下了。
想到这里,林恩才意识到这件事情有些不简单。建造暗门,却又将它牢牢隐藏起来,这间赎罪厅背后绝对有着什么。若不是心中有鬼,为什么不敢把东西放在阳光下呢?
扫了一下大厅中拿着一张张赎罪符,正在神像下喃喃自语,向着早已不存在的诸神祈祷自己罪过的人们,心中又多了一个疑惑。
暗门是建在什么地方的呢?才能自如的在这些信徒面前出入,而从来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怀疑?
林恩走出赎罪厅大门,敲着眉心,有些不知所措,就在他苦思冥想的时候,他看向了自己的左手。
记得在试验这张牌的能力的时候,自己的眼睛像是有了透视一样的能力,既然现在想不出来,不妨用这张牌的能力试试看?
不过想到这里,他又马上放弃了这个想法,使用这张牌的时候,动静可不小,在白天,肯定更加引人注目,如果能单单使用那双眼的能力就好了。
就像听懂了林恩的想法一样,左手中缓慢的流出了一道微凉的气流,集中到了林恩的双眼上。
不易察觉的,林恩原本漆黑的眼瞳沾上了淡淡的蓝色。
下意识的,林恩便闭上了双眼,当再次睁开的时候,一切都有所不同了!
世界完全变了个样子,在林恩现在的视野中,世界像是被扯成了几个不同的层面,他看到了许许多多奇怪的东西。变化最大的,应该就是人类的样子了,在林恩现在的视野中,肉体就像消失了一样,人都以一种虚无缥缈的样子存在着,他简直就像是直接看到了每个人的灵魂!
在震撼之后,林恩极快的将惊讶压了下去,把目光看向了地下,果然如他所料,那个中年教士的踪迹被他在地底某处发现了。而且,与常人不同的是,那个中年教士的灵魂散发着淡红色的光芒,而且不断地往外面冒着黑气。
只是不知道为何,林恩有一种错觉,那个中年教士,好像很美味?!
就在林恩搜索着暗门的时候,他陡然在地下扫到了某张面孔,他的手一下子紧紧捏了起来,握成了一个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