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芜院里,李氏坐在桌旁,看着无精打采的女儿,不禁叹了一口气。
“当初娘和你说的话,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吧,被大皇子抛弃了!”她右手搓着左手的食指,“当初娘就说,男人……尤其是这皇家的男人,情意在他们的眼里算什么呢!什么都不算!”
“你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就你侬我侬,没有价值的时候就一脚踹开,甚至置于死地。”
被扎到了痛处,宁淑别过头去,“娘,你别再说了。”
李氏为难,但却再次开口:“不行!娘以前心疼你,总是顺着你的心意,现在……娘就要骂醒你!当初宁语回来的时候,娘和你说过了啊,她一回来,你就不是相府嫡女了,不是相府嫡女,相府日后就不可能帮扶的未来的夫君,那他自然会抛弃你。”
“只是娘没想到,他居然能做到这么狠!……也是你自己的错!”
宁淑听到这句话猛地抬起了头,不解地看向自己的娘亲,“娘……”
“你错就错在太心软!拦着娘除掉那个绊脚石!如果当初我不是看你那么反对,我一定要把她毒死!”
“娘!害人终害己!你以为你上次投毒长姐不知道吗?!我感觉长姐甚至知道我也参与其中了,可是长姐并未向爹爹告状……另外,娘~如果说女儿被庚……被大皇子抛弃是因为自身的出身,那淑儿为何就非要作践自己去附和他呢!为何就不可以是他为女儿我改变呢!”
“你……”
“娘,你别说了,这件事说到底,还是他对我的感情不够深,是他的错!关于宁府嫡女一事,您以后也别再提了,好吗?”
“淑儿,你这次因为这嫡庶之分丢了大皇子,下次……还不晓得丢的会是什么呢!你怎么就这么傻呢!我怎么就生出个你这个没用的女儿!”
这时,心儿忽然推门而入,“夫人、小姐,出大事了!“
书房内,宁致远看着眼前的曹伯,惊讶地问道:“什么?你没听错吧?是来提亲?”
“是呀!老奴也惊到了,再三询问,确实是三皇子派来提亲的!哦,对了,提亲之人是文大人。”
“文秉?”
“正是,是来向二小姐提亲的。”
“文秉……他怎么会来替豫王提亲?算了,你去布好客厅,万万不可失了礼仪。”
“是。”
宁致远来到大厅,远远就看见了文秉,真是不知道为何三皇子能说动文秉帮他提亲。
“哈哈哈,贤弟,你今日为何而来啊?”
“宁兄这是说笑了,想必管家已经说清楚我的来意了吧。”
“那为兄想知道,这豫王殿下到底给公卿老弟你下了什么迷药?竟然会让你为他上门提亲。”
“致远兄,这次我来确实是有些唐突,我确实是站在你这中立一方的,可这次,我来绝对不是因为朝堂之事,只是单纯的被豫王殿下感动了。”
宁致远眯着眼看向这个自己最信任的同僚,“哟,怎么说?”
“是这样的,昨日流觞会一结束,豫王殿下就去了我府上,他刚提出让我提亲的时候,我也是很惊讶,当场婉拒了他,可谁知他苦苦哀求,说……说他对咱家淑儿一见倾心,非她不娶!你说说,我能怎么办?”
“公卿,你真是越来越不害臊了啊!什么咱家淑儿,谁跟你是一家啊!哈哈哈哈……“
一听宁致远这样说,文秉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豫王殿下之所以找我来,是因为他也知道你不想卷入这党派之争,他找他那边的哪一位亲信都不合适,所以就派弟弟我来喽!”
见宁致远脸上没有不悦之色,他便恭恭敬敬起身,“好了好了,在下文文理阁大学士文秉文公卿,代三皇子豫王殿下向令爱宁二小姐提亲,欲与之喜结连理,敢问丞相意下如何?”
见此,宁致远也起身拱手,“请入座。”
按照礼节,来提亲的人应该位于大厅东面,坐上座。
“公卿你不要着急,等贱内出来共同商讨,毕竟这是儿女的终身大事。”
“这是当然。”
石芜院里,李氏惊讶地望向宁淑。
“淑儿,你何时遇上这三皇子的?为何他说……对你一见钟情啊?”
“这……”宁淑想起了那次船上的事,面颊不觉地又飞上了两朵红霞。
“心儿,那文大人可还说过其他事?”宁淑紧张地问到。
“啊?这倒没有,关于小姐你的,就这些了。”
看来这个林穹还是个君子,没有到处和别人宣扬。
“女儿啊,你想什么呢!你倒是给娘一句准话啊,一会娘出去了,倒是怎么说呢?”
“娘……”
“好了,娘看这件事也不错,若是那文大人求的是正妻之位,娘就帮你应下!让那大皇子看看,你没了他,过的一样好!好!就这样,娘出去了!”
说完,李氏就扭着她那风韵的腰肢走出了房门,这几日的阴霾瞬间一扫而光。
“小姐……你……”
“算了,你先出去吧……现在,嫁谁都一样了……”
大厅内,李氏姗姗来迟。
“贱妾来迟。”
“无碍,快入座吧。”宁致远挥手示意李氏入座。
“公卿啊,刚才你和我说了许多,纵使我相信那豫王是真心爱慕淑儿,可……哪有次女嫁于长女之前啊!”
“致远兄这又是在找借口不是!你应该也知道,皇室之中次子先于长子娶亲的也大有人在,我们这种朝臣之家,早就不在乎这些了。”
说的确实是事实,他们这些朝臣之家,只要家中有适亲之子,便可以为家族联姻,久而久之也就不在乎这些虚礼了。
“这……“宁致远还是不能下决定,他看向李氏,“你怎么看?”
其实也就是问淑儿怎么看,刚才李氏拖了那么久才来,想必是询问好淑儿的意见了。
李氏微微点了点头,转头柔声问道:“敢问文大人,三皇子这次求娶小女,是迎为正妻吗?”
对,这件事,刚才宁致远倒是忘了,这时李氏一提,他也望向了文秉。
“哈哈哈……这说的是什么话!丞相宁氏之女自然是王府正妻了!王妃之位静候佳人!”
李氏心里早就喜得不行了,立马看向宁致远,点了点头。
“好!那公卿这就回去禀报,想必纳采之礼不日就会送到!”
接下来的进展,神速地让闭门不出的宁语都惊讶的不行。
一定是那日在乌船里发生了什么,想不到这个娃娃脸动作还挺快!短短五天之内,纳采、问名、纳吉、纳徵、请期,全做完了。
更有意思的是婚期就定在十月初八!和大皇子的婚期定在同一天!也不知道他的意图是什么,但是宁语觉得能借这个事恶心恶心林庚,也是不错的!
孙府。
“殿下啊,殿下!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呢!那个宁淑是个庶出的!而且……你现在就算把宁致远拉拢过来也没有用了啊!“
林穹眼光一寒,“舅父,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要管,反正宁府撑不了多久了!”
“舅父,我知道你以前和丞相不和,可您就不能收收你这脾气吗?把丞相拉拢过来,我们可就是胜券在握了啊!而且……我娶她,不完全是因为这个……为人君,首先要为君子。”
宁语这天正在院里枫树下教阿柯写她自己的名字呢,一个“阿“都没写完,就有人传话说金吾卫又来了。
这么快就有动静了?
“吴将军,敢问今日来,是找到什么证据了?”
“是!”
他重重摔下一只手钏,“宁小姐,这个手钏,是不是您的?”
“是,我的手钏的样式确实是长这个样子。”宁语看着桌上的那一只,那就是那日流觞会她带出去的那只,一模一样的款式。
“这只,是从事发的那个死水湖里捞出来的,和小姐你的,一模一样!而且听说这对手钏是极品,坊间很少能碰见一摸一样的,听说当时是王家小姐的首饰,也就是令堂的遗物。宁大小姐……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将军都说了,这手钏成双成对,而且极难寻到一样的……”宁语回头吩咐道:“韵儿,去!把我的那对拿给将军看看!”
“是!”韵儿一路小跑地就奔向后院了。
“宁大小姐,你还在挣扎!”
“吴将军,你不信?”
……
就在这样无聊的对话中,两人早已在茶杯下互换纸条了。
吴定羌的茶杯下盖着一张纸,然后不经意地将两个茶杯推到一起,宁语再不经意地把错的那杯拿起来。
韵儿很快取来了一个锦盒。
“呐!将军你自己看,这里面是不是一对?”
“这……”
“我就说嘛,将军先入为主,看语儿怎么看都像疑犯,这对手钏真是不详,上次流觞会,我就因为这个手钏等了这个丫头好长时间,中间就连孙小姐都知道我的手钏丢了一只……唉,真是丢人!现在又……算了,韵儿,这个就收好吧,我再也不戴了!”
“原来是末将莽撞了,冲撞了小姐,还望小姐见谅。”
“无妨,将军也是为了我京城的安危,语儿一定会尽力配合,若没别的事……”
“哦,末将告退!”
“将军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