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朝堂,有些不同。
诸位官员于明德殿外早已等候多时,可迟迟不见公公宣见。
大人们纷纷猜测:莫不是龙体有恙?还是又留恋高床软卧?
大家都认为不一会儿就会有公公来宣告今日皇上罢朝。
终于,一个公公急匆匆地来到殿外,但却是宣告早朝开始!
随着明德殿大门缓缓开启,官员们心中再抱怨也无可奈何,皇帝迟到耽误了你的时间又怎样?谁让人家是皇帝呢!
皇帝显然还没睡醒,眼皮下面乌青黯淡,单手撑在金銮椅上,揉着额头,时不时的还发出几声咳嗽。
几位大臣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关心”龙体的机会。
“皇上要保重龙体啊!毕竟圣上的龙体便是吾辰盛的福泽,是四海百姓的依托,所以为了先祖基业、为了辰盛百姓,皇上也要注意身体康泰啊!”
“嗯~徐爱卿有心了。”
底下的其他有心人都暗暗不甘,这个徐福酃!动作可真够快的!
接下来就是一些日常报告了。
在即将退朝的时候,有的人终于忍不住了。
杜商走出位列,手执笏板,长辑一躬,“禀圣上,臣有事启奏。”
林普民不耐烦地说道:“爱卿请讲。”
“禀圣上,今社稷已定,万里昌荣,皇子们皆是虎龙之姿,栋梁之材;且自古以来,早安东宫才能早安民心、早安臣心啊!”
此话就像一个炸弹,把朝堂上的人雷的外焦里嫩的。
杜商是正五品官员,他站的位置都快到殿门口了,一个小小的五品官员竟然敢谏言皇帝立储!说他背后没有后台都没人信。
林普民来了精神,眯了眯眼,像是等待猎物入网,“那爱卿……你说,哪位皇子堪当储君啊?”
杜商腰弯的更低了,“各位皇子皆文武双全,谋智过人,微臣惶恐,但微臣以为……三皇子堪当大任!”
说完,便有一种誓死忽如归的感觉,竟扑通跪下了,行了九拜大礼。
接着就是一阵令人窒息的安静。
孙西丰心里更是慌张的不行,这个杜商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提到立储了?搞不好会弄巧成拙,让皇上疑心啊!
这时,皇上突然大笑:“好好好,爱卿一腔为国之情,朕甚是感动,嗯……这样的忠臣却离朕如此之远,朕现在都看不清你的脸呢!这样吧,擢升你为大理少卿,官至正四品!”
杜商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直直地望着那金銮龙椅,竟连君臣之礼都忘了。
“哈哈哈……爱卿莫不是不愿领恩?”
杜商这才反应过来,右手扣左手,额头扣其上,大喜:“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时大殿上的大臣们都惊呆了,一时也摸不透皇上的想法。
这时,林普民又开口了,“其他爱卿有关于立储的想法吗?若是有,今日就畅所欲言!”
大臣们更惊了,这立储的事他们自然很着急,从十几年前就着急了,可是那是一提到立储,皇上就会龙颜大怒,今日怎么?
大臣们左右顾盼着,都不敢贸然开口。
但最后还是大皇子党的一名四品官员率先开口,既然对方都推荐了,我方可不能落于下风啊!
后来越来越多的官员附议自己党羽的储君人选,当然,这些都是一些从三品以下的官员,那些高阶官员可不会就这样把自己暴漏出去。
最后的最后……还是不了了之,储君之位岂是他们想动就动的。
在出宫的路上,孙西丰派人拦住了正要上马车的杜商,把他“请”到了自己的马车上。
孙西丰双手放于膝上,双目紧闭,悠悠开口,“杜商……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杜商心虚地不敢直视孙西丰,“不知尚书何意,尚书不是说要把握时机进言吗?梓业此次也是冒着项上风险进言的。”
“可我不是也说过,进言之前会给你们眼色吗!你此番在皇上身体有恙时突然进言,以皇上那个多疑的性格,估计会认为是三皇子纠结党羽,逼君立储呢!若是今日没有大皇子那边的几个傻子冲上去推荐大皇子……三皇子就此也就完了!”
“多谢尚书提点,梓业愚钝!”
“好了,下次再如此孟浪,就等着吾等死无葬身之地吧!”
下车之后,杜商整了整衣袖,回头看了一眼孙尚书那镶金宝顶马车,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这日,宁语正在跟叶傅母学习茶道,谁知吴定羌竟然找到了府上。
韵儿匆匆来报后,叶傅母就识相退下了。
宁语心里想着,那轻池园的案子怎么还未破呢,这个案子有好几月了。
宁语前去正厅迎客,毕竟不能在她自己的院子里接见一个男人吧。
远远看到吴定羌的时候,宁语都快石化了,不是说好保护我这个目击者吗?可他现在竟然戎装官府进入相府!身后还有一队金吾卫!
周围的街坊不知道的还以为相府有人犯事了呢……
吴定羌于正厅外止步,将自己的佩剑交给相府的仆人,才阔步进屋。
“小女见过吴少将军。”宁语心中再气还是规规矩矩行了礼,毕竟人家还是有官衔在那呢,“将军好大的气派,来相府都是戎装加身,队列护卫,这让别人看去,还以为我们相府哪里犯了罪呢!”
本以为吴定羌会拿乔,可没想到吴定羌的脸上竟露出了难色,一脸窘迫。
“……宁大小姐,这是在下的失误!因为轻池园之案久久不破,一时心急就直接穿着戎服进了贵府,给宁大小姐带来麻烦,还望宽恕!”
见他这么谦恳,宁语倒是不好意思说些什么了。
“哪里,只是将军这一不小心,可能就把我置于凶手眼下了啊!夜间巡街的时候可得多派点兵力在相府周围啊~”宁语打趣说道。
“好!本将军答应你!在下应该保护证人。”他竟然一本正经答应下来了!
“少将军请坐吧!”宁语请吴定羌坐下,“少将军到现在都没有什么明确的方向吗?”
吴定羌眉头紧锁,“这个案件除了那具女尸,其他什么都查不到。”
“那衣物呢?那尸体上的衣物可能得到什么蛛丝马迹?比如布料及贵贱等,至少可以缩小范围啊。”
他摇了摇头,“那女尸死亡已久,身上的衣物虽然还在,可是那就是平常的葛布,几乎哪都能买到,而且女尸头上未曾有一物装饰,赤足,无鞋。”
宁语蹙眉,“手法那么干净吗?”无奈这个时代能获得的信息也只有这些了。
“而且京城也未有人报案。”
“能进入轻池园的,肯定是大户小姐,这不正常啊!大户小姐失踪了,岂有隐瞒不报之理?会不会这只是个寻常丫鬟?不小心撞破了主子的秘密谈话就被灭口了?”宁语胡猜着。
“敢问宁小姐当日发现时,还有没有其他人在旁边逗留?”
“没有,那个地方都是轻池园的园角了,我若不是去寻我这个仆人,我也不会跑到那个鬼地方。”宁语指了指身旁不苟言笑的阿柯,“再说了,那尸体都腐烂了,凶手怎么可能还在旁边守着!除非是她想回去确定那尸体是不是腐烂的无法辨认了……”
宁语原本严肃的脸突然阴沉下来,阴森森地问道:“等等,吴少将军,听你这话,你是怀疑我了?”
吴定羌直勾勾地看着宁语,“宁小姐你很聪明,推理的也不错,可是你把自己说漏嘴了呢!”
什么!宁语感觉头上一个惊雷都炸了,事实证明武夫就是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