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语看着眼前心急的筱影,不得按住她的肩膀,“听我说!你的白止哥哥没有事,只是……”
这种事怎么和她说,她知道了的话应该会吓到吧。
“那是怎么了啊?”筱影抓住宁语放在自己肩头的手。
还没等宁语开口,刚才从屋里退出来的那个人就开口了:“还请二位小姐先行退下,今日白公子不是特别方便见客。”
宁语没有说话,只是松开筱影,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人,“你叫什么?”
“属下枚歌,白公子的随侍。”枚歌抱手回禀。
宁语低眉,移步到枚歌面前,“你家主子这个情况多久了?你为何不制止他?”
“属下……无以禀告。”枚歌一副为难,“还请两位小姐速速离开。”
枚歌右手一摊,大有一副请客出门的架势。
“哼!”宁语一挥袖,大步走进房内。
不能任由他这样下去,迟早人都会毁在这上面的,“白止!”
可再看看软榻上的白止,似乎根本没有看见、也没有听见似的,闭着眼贴在手里的铜管边,大口的吸着,仿佛那是什么甘酿似的。
“啪!”宁语一怒打掉了他手中的底也迦。
“啊?”白止迷茫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一下子跌下了软榻,趴在地上摸索着他的“续命药草”。
宁语心疼地看着这样的白止,他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染上这玩意呢?
宁语蹲下身了,挟住白止的肩,“暮亭兄!你清醒一点!这东西你不能再碰了!”
可是白止根本听不进去,双眼空洞,呆呆地看着宁语,头发散乱在眼边。
“宁姐姐,白止哥哥他这是……”显然筱影被白止的这个样子吓到了,双手无措地站在门边。
“打晕他!”宁语喊到。
“这……”筱影一愣。
“快点!”
筱影大步进来,抿了抿嘴,眉一皱,右手狠狠砍下。
白止就这样跪着栽在了宁语怀里,宁语匆匆将他扶起,顺手将他推到了筱影的怀里。
看着在门外目瞪口呆的枚歌,冷冷开口,“还不过来将你主子抱上床去?!”
“哦!”枚歌连忙进屋,从筱影怀里抱起白止,朝里面走去。
过了一会,他从里面出来,看见宁语和筱影端坐在刚才主子坐的软榻上,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
他主动抱手道谢,“多谢两位小姐!以前碍于主仆的身份,属下眼睁睁地看着主子步入歧途却不能做什么,今日多谢了宁小姐。”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染上这个东西?”宁语拿起那个长得像砚台的东西,用手扣了一块里面黑糊糊的东西。
“宁姐姐,你要急死我啊,这到底是什么?”
宁语无奈地抿了一下唇,“这……在你们这叫作底也迦,是用一种叫‘阿芙蓉’的花做成的,可治头痛、咳嗽、中风、障目,只是……”
“只是,若是无病吸食,就会给人一种欢愉之感、久而久之人的神智就会迷乱,到后来形容枯槁……”枚歌见宁语不忍说下去,就接过了她的话。
筱影惊的长大了嘴巴,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枚歌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公子本是因为心忧而引发了头痛,大夫开的就是这种底也迦,初服效果倒是极好的,可是到后来,因为……因为各种事情不顺,公子渐渐地对这个药上了瘾,属下几次劝阻,可是都没有用”
枚歌无奈地抬眼看了看宁语,“不过公子这几个月已经好多了,从年初就已经逐渐地在控制自己了,可是药瘾一旦上来,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宁语听到这,也沉默了,这种瘾戒起来,哪有那么容易。
“这样吧,等白公子醒来,你就说我们来过了,如果他愿意信我的话,明日巳时万宴楼去找我们。”宁语说到。
“是!”虽然不知道这个宁小姐有什么方法,但是枚歌还是十分愿意相信她的,否则从她们看见殿下那个样子的时候,他就该下手了。
毕竟……殿下就是因为这个女人才决定戒药的。
回去的路上,宁语和筱影都没有多说话,气氛很是沉闷。
宁语看着一路垂头丧气的筱影,摸了摸她的头,“筱影,想什么呢?”
“我在想,白止哥哥他平时是有多少心事啊,怪我以前都没注意到,如果我以前多留意一下,多让他开心一点,他会不会就不会染上那个底也迦了?”筱影的眼里就像是笼了雾一般,抬眼看着宁语。
果真,筱影还是筱影,什么时候都那么暖心,本来还担心她心底的那个人的形象要是垮掉了怎么办,现在看,完全是多余的担心,“傻丫头,这关你什么事啊!别想那么多,我们一起帮他戒掉,好吗?”
“好!”
正午的阳光那么大,大得都能照到人的心里去了,心里热乎乎的。
把筱影送回府后,宁语打算再去轻池园看看。
“韵儿,我估计那个小贼不会那么傻的,怎么可能几天在一个地方下手呢?”宁语望着热气腾腾的湖面。
这个天气,热的空气都有了形状,一起一伏的,好像湖里的波浪跑到了地面上,远方的树木都是扭曲的。
“小姐,你说的也对,可是来都来了,我们还是看看吧。”
宁语嘴上虽然那样说着,但脚下的步子却是没有停下,不一会就来到了上次看见那个小贼的岸边。
“上次看见他就是往这个草丛里爬走的。”韵儿激动地说到。
“走!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宁语突然燃起了斗志。
宁语蹲下看着那个草丛,往里面望去,果然能看出这些树木经常有人爬过,灌木中间因为经常有人爬过,叶子掉的很多,从外面看就像一个拱门一样,而且地上的土很明显有摩擦的痕迹。
顺着那痕迹,宁语一路从小路找过去,找着找着,灌木突然没有了,地上也没了痕迹。
想必是从这,他就不再爬行,而是开始跑了。
“小姐……线索断了。”
“……”宁语皱着眉,“没事,我们再往前面找找,这都快到轻池园的围墙了,估计他的老窝就在这附近。”
再往前走了一会,只看见一个破旧的凉亭,凉亭的红漆早已斑驳的不行,就连下面的围座也是破破烂烂的。
这个凉亭估计是很早以前的了吧,怎么也没有人修缮一下。
往四周望去,除了一潭死水,一面院墙,什么都没有。
“韵儿,找找附近有没有什么掉落的饭渣或者其他有人来过的痕迹。”宁语有感觉,像小贼那种人,肯定是在一个偏僻的地方安了窝,一定有地洞或者狗窝那种地方。
韵儿乖乖地在四周找了起来,而宁语则是忍着死水的恶臭,走到了湖中的假山里,想着假山这种地方最适合遮风避雨。
我天,这个水也是太脏了吧,这是可以媲美我那个时代的水啊,整湖水都是墨绿墨绿的,绿的发黑,上面飘着密密麻麻的榆钱子,还有枯萎的莲蓬和腐烂的荷叶。
宁语低着头走进奇形怪状的假山里,咦?越往里走,宁语感觉越臭,不得已捂住了鼻子,眼看着走到头了,宁语还没有找到任何有人住过这的迹象。
“小姐!找到了!”只听韵儿在外面喊到。
太好了!宁语急忙转身返回,却听见耳边有苍蝇在嗡嗡作响,不自觉地用手挥赶它们。
怎么这么多苍蝇,宁语抬眼驱赶面前的苍蝇。
!!!!
“啊!”一阵尖叫划破长空,但随后宁语却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能叫,万一凶手在附近观察呢!不对,这个尸体能烂成这个样子,估计有好长时间了。
只见眼前的头顶上,一个腐烂的胳膊正直直的横在她头顶,顺着胳膊往左边看去……一个面目全非的尸体静静地卡在了假山里,还是横着卡在那里,像是有人故意塞进去的。
“小姐!”韵儿听见叫声连忙跑了进来。
宁语看见韵儿竟然进来了,本来吓得都不敢动的她,连忙壮胆朝着韵儿走去,一手捂住她的眼,一手揽着她的腰,往外面走去,尽管她的腿还是软的。
韵儿这丫头胆小,若是让她看到了,不知道要做多少噩梦呢!某人这样想,可是某人的胆子并不比韵儿大多少。
“怎么了?小姐,你可吓死奴婢了,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韵儿拉下了宁语捂着她的手。
“呵~呼~”宁语大口地穿着粗气,嘴都白了,咽了咽口水,颤着音告诉韵儿:“快!快去报官!若是在街上碰到了巡街的金吾卫也可以,直接拉过来!就说……就说,这边发现了死尸。”
“死尸!”韵儿声音突然提高,不过随后就归于平静了,“在哪里啊?我去看看。”
“啊?”宁语不可思议地看着韵儿,“你胆子那么大啊!算了,快去报官吧。,路上别声张,别被人盯上了,快去快回!”
宁语还是对韵儿很放心的,韵儿很是机灵,眼色也不是一般的好。
“嗯!”韵儿急忙走了,走了两步又回头看向宁语,“小姐,我在那个墙根发现一个缸后面有个洞,不知道和那小贼有无关系。”
“好,我知道了,你去吧!”
宁语回头看向那个墙角,果然有个缸,而这个缸刚刚也被韵儿推开了,这个缸可不小呢,那个小贼能推动吗?
宁语蹲下来看着这个洞,感觉自己还是可以爬过去的,看向外面,算了算方位,这个南墙外面应该是大隐寺吧,但从这个洞往外看却只能看看暗红的寺院墙。
宁语伏身,尝试着爬过去,衣裙上都弄上土了。
爬出去后,宁语才发现这原来是轻池园和大隐寺两者院墙的夹缝啊!中间大概有两个人的肩这么宽,往左手边望去,一下就望到头了,什么也没有。
右边是一个拐角,宁语走到拐角,小心翼翼地靠在墙上,探头看去。
看见了!是那个小贼!
只见拐过去的那个缝隙的尽头,借着院墙伸出来的翘檐和一些树枝打起了一个遮蔽的地方,那下面铺着一些破布,还有些水碗和火堆。
看这个样子,这个小贼在这生活很久了啊!咦?他的怀里是?另一个小贼?
只见怀里的那个小孩紧紧闭着双眼,没有丝毫生气,而抱着他的那个小贼则是在伤心地抽泣,一直在抹着眼泪。
这……本来还怒气冲冲的宁语见此,不由得心生怜惜,说到底这两个孩子也是可怜人。
宁语走向他们,想问问发生了什么,如果是饿晕了或是生病了,她可以帮上一些忙。
可当那个小贼一看到宁语时,吓得连忙缩进了树枝里。
“你们这是怎么了?你别怕,我不是来要钱的。”宁语蹲下,望着树枝,尽量地展现善意。
那里面的小贼似乎认出了她,连忙把上次偷宁语的银票都拿了出来,塞进了宁语怀里,嘴里说着一大串宁语听不懂的话,脏脏的小脸上都是泪,小黑脸留下了两道白白的泪痕。
“你说什么?”宁语猜他会还回银票,多半是因为花不出去。
他激动地抓住了宁语的衣角,嘴里一直在说话,像是很着急,一手指着他那个躺着的伙伴。
可是宁语确实是一句都听不懂啊,只能靠猜了,“你是想让我给他买吃的?还是他生病了?”
可那个小孩似乎也听不懂宁语说的什么,只是不断地在地上磕头。
“哎,你别急,我先把他弄出去,给他看看大夫,好不好?”总要先看看有没有病,
说着,宁语伸手就抱起了那个躺在地上的小孩,当碰到他时,宁语身体一僵,这……这……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