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有什么问题?”林续摸索着茶杯的杯沿。
“这……”林尧再度站起,双手背在身后,望向窗外,“这几件事还需要后续仔细查一下,牵扯的人太多,目前查出的问题暂时只有冀州知州贾鑫兴。”
“贾鑫兴?”
“是,我这次下去,发现有很多地方施的粥都掺有糠麸,暗中顺着粮食发放的线找上去,结果……找到这个贾鑫康身上就断了,突然没了一点线索。”林尧无奈地摇摇头。
“也许你看到的只是冰上一角,像贪污灾款这种事不少见,可现在竟然都查到贾鑫兴身上了,说明这次的事不小啊,极有可能可以扯出朝中的那些老树根。”林续嘴角微微挑起,端起茶杯,眼角饶有兴趣。
“可是……”林尧顿了顿,眉头紧锁,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可是,皇兄,这贾鑫兴以前可是丞相一手提拔上来的,和丞相的关系……甚是要好啊。”
“……先查下去吧,毕竟事情还不明朗……”林续收紧了握着茶杯的手,“况且,我们掌握这些信息又不是真的为了扳倒他们,只是日后手里有个底牌罢了。”
林尧没有说话,只是轻轻转头看了看他,如果真查到宁致远身上,他会怎样呢?
轻池园里,一片混乱。
“啊……噗……啊”霆宗在水里一阵乱扑腾。
“王兄,你……别……动了!”在身后揽着他的白止一脸无奈。
他再这样乱动下去,我们都上不去。
而宁语早已跑到明日亭,趴在栏边,着急地看着湖上。
“霆宗哥!你再动的话,就别上来了!”宁语大吼。
幸好有暮亭兄,要不然照他这个样子,我非得喝饱了。
果然,霆宗终于消停了,任凭白止揽着自己上岸。
然而,岸上的那个曾小姐可没消停。
“哟!不会水还下去逞英雄!果真是兄妹,一样的自以为是。”
这个声音……曾从莺?
宁语回头,果然,“曾小姐是来陪曾大小姐一起的吗?”宁语盈盈转身。
“怎么了,宁小姐不也是陪着这个窝囊公子一起来的吗?”曾从莺瞪着她那绿豆大的眼睛,给旁边坐着的一女子扇着扇子。
“莺儿!莫要无礼!”座上的那位小姐娇斥道。
宁语定睛打量,这个小姐比曾从莺要有些仪态,不过还是同款的眼睛,不停地在往宁语身上大量,果然一窝的老鼠……
“曾大小姐好啊~”宁语嘴上问着好,不慌不忙地坐在曾从雪身旁。
表哥已经被暮亭兄救了上来,应该无大碍。
“曾小姐,你刚才那话可是有点过了啊!要不是曾大小姐的手镯被抢了,我兄长也不会一时心急而跳湖追贼啊!”
“那宁小姐的意思是,这还是长姐的错咯?”曾从莺哈着腰,故意在曾从雪的耳边提高了声音。
“这不敢,刚才那话又不是从曾大小姐的口中说出的。而且,早就听说过曾大小姐体贴聪慧,落落大方,曾大小姐都没说什么……”宁语轻笑,话锋一转,“对了,曾大小姐,不知您对家兄的印象如何呢?”
“这……”曾从雪竟然害羞地拿团扇遮着脸。
宁语深吸一口气,有戏啊!
“还望宁妹妹多帮从雪提点一下。”曾从雪从团扇后露出两只含情的小眼睛,“希望宁小姐不要受到她人的影响。”说完有意地往后侧瞄了一眼。
曾从莺扇着扇子的手突然一顿。
现在就“妹妹”的叫上了?
“曾大小姐放心,语儿的眼睛还是知道放在哪里的。”宁语笑道。
“小姐!少爷上来了!”韵儿突然叫道。
“霆宗哥!”宁语急忙奔向正在朝这边走的霆宗。
曾从雪本来也想跟上去的,但又感到不好意思,就停在了凉亭。
“表哥!你明明不会水……为什么还跳下去啊!”宁语咬紧牙根,压低声音。
“我……我……”
“你什么啊?”宁语随着他的大喘气也在一旁一起一落的。
“手镯……”
宁语无语,一拍脑袋,“不就是个手镯吗?手镯比命重要啊?!”
“还有我们的荷包!”霆宗终于喊出了最想说的那句话。
“啊!”宁语比霆宗叫的声音还大,“就是我给你的那个荷包?!”
“……嗯。”霆宗心虚地低着头,不敢看她,拧着衣服上的水。
“……”宁语不淡定了,那个荷包是临走前舅父塞给她的,还有之前宁语来王府前带来的银票,这琳琳总总加起来……
“语儿先不要生气,让霆宗兄回去换衣服才是要事。”白止在一旁安抚道。
“你看,对不起啊,暮亭兄,光顾着这荷包了,今日可真要谢谢你了,语儿又欠了你一个人情。”宁语抱拳一躬。
白止的眼神闪了一下,“语儿还真是当我是兄弟了啊,哈哈哈哈……无妨,我本来是来找一友人,可惜刚才被爽约了。”白止无奈似地摇了摇头。
远处一个身穿绛紫罗衫的男人静静隐入了人群,手上五个手指的戒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这样啊,暮亭兄,今日我就先陪兄长回去了,这样吧,改日我定登门致谢。”
“是吗?那暮亭一定静候大驾光临了。”白止学着宁语拱手的样子,打趣道。这要是换作别人,他一定会客气客气的。
宁语笑着和白止告了别。
而另一边,霆宗狼狈地向曾从雪道了别。
“曾小姐,这手镯,真是不好意思,改日我去寄月小阁再给你买一只。”霆宗难为地挠着头。天啊,丢了荷包,还得赔人家手镯。
可他的举动在曾从雪的眼里,就是不好意思,就是害羞了。
“王公子,您不必客气,倒是从雪连累了您,这手镯不应您来赔。”曾从雪扭捏着转身说到。
“真的吗?!太好了!谢谢你,曾小姐!那我……先走啦?!”话音没落,他就脚底一抹油,溜向宁语了。
“这……”曾从雪一转身,人竟然就不见了!
没一会,宁语就带着霆宗回到了相府。
一进门,曹伯就迎了上来,“哎呀!小姐啊!你可回来了!哈哈哈,来,福贵,去通知少爷,他肯定也要高兴坏了。”
“好嘞!”福贵屁颠屁颠地跑了。
“曹伯,爹爹和你说了吗?这位是我表哥,厢房安排好了吗?”
“安排了,现在正在打扫呢!住在西厢房,和大少爷挨着。”
“那就好,对了,你赶紧去找一套爹爹的衣服,表哥这衣服……”宁语看了看浑身湿透的霆宗。
“哎!”曹伯急忙应下。
“那霆宗哥,你先跟曹伯去吧。”
“好,哎,真是倒霉,我一会就去向姑父请安。”霆宗皱着眉头弹了弹发梢的水。
刚回到清苑,宁潇就急忙冲了进来,“长姐!”
“哎!”宁语甜笑着应下。
“长姐!我可想死你了!”两月不见,总感觉潇儿好像又长高了。
“是嘛?真的假的?淑儿呢?”宁语往他身后看去。
“这……二姐说,她不舒服……”
“这样啊,那我去看看她吧!走!”说着,宁语就拉着宁潇往外走。
石芜院里,宁淑正在和李氏说话。
宁淑插着瓶中的花,“娘,你本来不是说不去的吗?怎么今早还是去了?”
“呵,你以为我真是给那个宁语面子啊?我是给你爹服软,如果不这样,我可能还在面壁静思呢……再说了,我要是不去,老爷怎么能看见那王夫人对我的苛刻,又怎会对我心生怜惜?”
“……”宁淑无言,静静地看着瓶中的花,“娘,我总觉得上次我……做错了。”
“哼!你又是这个样子!”李氏恨铁不成钢地拂袖而去。
“娘!”宁淑无奈地看着李氏的背影,喃喃自语,“要不是我把娘的解药给换了,长姐也不会落湖,差点丢了性命……”
傻孩子,就算你不换,娘自己也会动手的,你这个孩子!李氏把宁淑的话都听了进去。
“二姐!”
潇儿?宁淑停下插花的手。
“彭!”房门被推开,“二姐!长姐来了!”
宁语从宁潇身后走出,“淑儿啊,你是不是不想我啊?怎么我回来了,你都不去看我。”
“啊?”显然,宁淑被宁语的态度惊到了,“怎……怎么会呢!淑儿……只是,只是有点不舒服。”
“是吗?潇儿,你看看你怎么照顾姐姐的,算了,你先下去,我和你二姐说说话。”宁语拍着宁潇的肩膀,话说,现在潇儿都比她高了。
等宁潇出去后,宁语拉着宁淑坐在了紫木软榻上。
“长姐?”宁淑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淑儿,我有些话想和你说。”宁语拉住淑儿的手,“淑儿……”
宁语盯着宁淑,似乎下定决心要说些什么大事,宁淑也一脸紧张地盯着她,觉得口干舌燥。
“淑儿……我们后天去万宴楼吃猪蹄吧!”
“呃……”宁淑的嘴角都快抽筋了,“……呵……呵,好啊!其实,长姐……”
“好!一言为定!今天中午吃什么呀?!淑儿别忘了让姨娘嘱咐厨房做醉闸蟹哦!”宁语兴奋地打断了宁淑。
“长姐,你听我说……”宁淑反拉住宁语,想和她说些什么。
“哎……你听我说,我表哥也来了哦!那天可以拉上他。”宁语像是没看见宁淑张嘴似的,转头暖暖地笑着,歪头看向宁淑,“好嘛?”
宁淑看着眼前的长姐,竟然不知如何开口了。
宁语拍了拍宁淑的手,“淑儿,我先走了,我还没去见过阿爹呢!”
“唉!”宁淑伸着手想拉住她。
可是……小凤凰怎会那么容易被人拉住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