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南飞身前往王府。
这王爷真是难为人啊,这王家又不是宁家,王家是将军府邸,府中都有守卫巡逻,哪能像去宁府那样穿梭自由啊,再说了我又不熟悉王府的地形,根本不知道宁小姐在哪呀。
所以就见到迦南在王府各个院落的屋顶上飞身探寻,同时又弯着腰隐藏着自己的行踪,生怕被王府的兵丁发现。
终于,就在他快要放弃时,他看到了韵儿从花园走过,这下好办了,跟着她就行了!
韵儿穿着杏色罗衫,端着一个大红漆案,漆案上摆放着一些鎏金暖炉和熏香什么的,看来应该是王夫人为宁语添置的。
她丝毫没发现旁边屋顶上一直有个人尾随着她。
韵儿穿过一个个院落,走过幽深小径,经过池塘木桥。
迦南一直小心翼翼地在房檐上跟着她,从这个房子轻轻跃到另一个房子。
尽管他已经很小心了,可是在寂静的夜里他跃起的声音还是可以听见的,再加上他认为韵儿不是习武之人,所以他就放松了,可是韵儿还是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站在桥上转身往身后看了看,神色疑惑。
吓得迦南连忙趴下。
不过韵儿回头并没有看见任何人,看着刚刚过去的府丁,自言自语道:“唉?应该是我多疑了吧,在舅爷府里怎么会进贼人呢。”她摇摇头,转身打算继续走,却忘了这木桥有台阶,下桥的时候一脚踩空了,整个人一下往后仰去。。
趴在屋顶的迦南,看着韵儿就知道接着她一定会摔倒的,连忙捂住自己的嘴————他害怕自己笑出声……
果然,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韵儿摔坐在桥上,暖炉熏香什么的全都滚在了桥上,韵儿也来不急揉揉自己的屁股,更顾不上看看自己扭到的脚,连忙趴在桥上用手去拦即将滚落入湖中的暖炉,可是还是迟了一步,暖炉还是滚了下去……
韵儿看着泛着涟漪的湖面,气的将手砸在木桥上,“都怪你!都怪你个臭台阶!这下怎么办?那是王夫人的手炉,我要怎么向夫人和小姐交代啊!”说着说着韵儿的杏眼中就泛起了泪,声音带带上了哭腔。
什么?那丫头哭了?这怎么办啊,辛一这么疼他这个妹妹,说起来,还是因为我她才会摔倒的。
本来还在偷笑的迦南一听韵儿哭了,顿时就不淡定了。
他一跃跃到了木桥上,温柔地蹲下,“对不起啊~”
可把韵儿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你是……贼啊~抓……呜呜”韵儿张口就要喊人,把迦南吓得连忙捂住了她的嘴。
“嘘嘘嘘……喊什么啊”迦南恨铁不成钢地压低着声音和她说话。
“哦~刚才是你啊!都怪你!”说着说着韵儿感觉更委屈了,这次即使小姐不骂她,还是免不了让小姐丢面子。
“好了好了,诺~”迦南十分不情愿地伸出胳膊。
“……干什么?”
“嗯……我没有手帕……把袖子借你擦擦眼泪喽……要是你哥知道了,还以为我欺负你呢。”迦南把头侧向一边,咋着嘴,黝黑的俊脸上在月光下竟然有一点点绯红。
“谁要你假好心,你来这干嘛?是不是晋王的间谍!”韵儿一下拍掉了迦南的胳膊。
迦南竟然没理她,眼直勾勾地看向湖面。
“我和你说话呢,你要是不说清楚,我就……”
“扑通~”韵儿的话被突然跃进湖里的迦南吓得戛然而止。
“喂!”韵儿吓得连忙趴在木桥的栏杆上,往湖里寻找他的身影。可是湖上除了他引起的水圈,其他什么都没有。
他武功这么好,难道是遁水逃走了?不行,我要去告诉小姐这件事!
韵儿挣扎着起身,扶着栏杆把剩下的熏香摆到托盘上放好,踮着脚下了木桥,这是湖里传来了“咕咕咕”的声音。
韵儿疑惑回头,竟然看到了在湖中露头的迦南。
他闭着眼甩了甩头上的水,用左手擦了一下脸上的水,“呸,没想到这湖还不浅啊,这是你要找的那个炉子吗?”说着他的右手举起一个闪着鎏金色的暖炉。
韵儿睁大着双眼,呆呆地看着迦南,而迦南也在湖里一起一伏的看着韵儿。
“啊……是的……这是我要找的。”韵儿脸上露出了笑容。
迦南看见她笑了,心里也就放心了,“那你还看什么!我脸上又没有金子!还不过来接着,我举着快累死了!”
本来还在感动的韵儿听到他这句话后,嘴角不禁抖动了一下,他的嘴里还能吐出象牙?
韵儿撇了撇嘴角,瘸着脚,走到湖边,接下了暖炉,向迦南伸出手,想拉他上来,谁知迦南就像没看见似的,自己按在草地上就爬了上来……还喃喃到:“这岸还真有点陡啊~”
“多谢你啊……可是你来这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呃……”这可把迦南问倒了,王爷叫我来看宁小姐这件事肯定是要保密的,我要找个借口圆过去,可现在这个丫头知道我来过,回去我还是省不了挨一顿骂,我要怎么圆过去呢?
“呃……”迦南摸遍了身上发现自己什么都没带,连个配剑都没带,这也没办法说我是替辛一来送东西的呢?唉!
“你呃什么呀,好好说话呗,我这么吓人啊?”
“这……我是……心里让我过来看看你的!”
“………………啊?你……看我?”韵儿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一直红到耳后根。
迦南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舌头刚才打了结,把辛一说成了心里,还傻傻的肯定:“嗯,……看你……就是看你”
“……哼!”说着韵儿就转身一瘸一拐地快步走了,剩下湿漉漉的迦南在夜风中凌乱。
这……这是应付过去了?她脸红什么啊?哎!可我回去还是免不了被王爷训一顿。
宁语院外,韵儿红着脸低头走着,刚才迦南那句话一直在她耳边响起,又想到迦南跳进湖里为她捞暖炉的样子,脸就更红了。
“咳~”
一抬头竟然看见宁语在院外。
“小姐!你怎么在这啊!着凉了可怎么办啊,快快,进屋吧。”
“我出来,还不是因为你,你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我不放心,就出来看看。”
“是韵儿不好,刚才扭到了脚,耽误了一会,让小姐担心了。”
“没事,我们进去吧,我扶着你,韵儿~”
“啊,在。”
“你刚才在想什么呢,低着头走那么慢?”
“……啊?没有啊,没有,我们快点进屋吧。”
宁语只道是小姑娘长大了,有心事了,或者是有喜欢的人了,也就没多问,只是低头掩嘴笑了笑,是福贵呢,还是舅父府上的那个手下呢。
晋王府里,迦南一进书房就扑通跪在了林续面前:“属下办事不力,求王爷责罚!”
“怎么了?你能力一向让本王放心,这次出了什么错?”林续放下手里的书卷。
“属下的行踪没有隐匿好,半路被宁小姐的丫头发现了,属下也就不好再跟下去了,所以属下没有弄清楚宁小姐的住处。”
“不仅没弄清她在哪,还让她的人发现你在跟踪她?而且她的人还认识你。”
“是……不过属下我找了个十分周全的理由,那丫头并没有生疑。”
“你身上这么湿是怎么弄的?”
“我……我不小心掉湖里了。”这个理由真是丢人啊!
“哼。不说实话”林续不禁轻笑了一声,“算了,起来吧。以宁语那个性格如果知道了定要生疑的。你先下去吧。”林续一手扶额,一手摆摆手示意迦南退下。
迦南心里窃喜,“是!”
“慢着,这也太便宜你了,罚你半月吃素!”
“啊!”什么!不让我吃肉!“王爷你还是让我去罚跪吧,或是杖罚,千万……”
迦南还想说些什么的,可看到王爷那冷的能杀人的眼神,到嘴边的话也咽下去了,“是!多谢王爷。”
“慢着。”
还有什么惩罚啊?迦南身体一僵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掉进湖里,但是热姜汤必须喝!”
“是!”哼~我就知道王爷心疼我。
迦南喝完去厨房喝了姜汤后,回到他和辛一的屋子,以前这个屋子是他自己住,现在辛一来了他也有个说话的人了。
“吱~”迦南轻轻推开门,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正准备脱下衣服的时候,墙边忽然幽幽的飘来了辛一的声音,“你回来了啊~”
“啊!”迦南吓得瘫坐在地上,“我的妈呀,你吓死我了!你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就坐着等你回来喽。”
“那你怎么不点灯?”迦南摸索着走到桌前,拿起打火石,“嗞~”火花瞬间点亮了这一方小桌。
只见辛一瞬间遮住了眼,并起身向床铺走去。
“辛一啊,我发现好几次了,你每次一人在家的时候,晚上都不点火,就算点灯,也离灯远远的,你是不是……”
辛一惊恐的看向迦南,“不!不是!不是!”
“哈哈哈哈哈……我还没说呢,你真是有趣啊!”说着迦南坐到了辛一旁边,勾起辛一的下巴,“你……是不是……”迦南直勾勾地看着辛一,“你是不是害怕浪费灯油啊?”
紧张的辛一听到这句话才把紧绷的身子放松了下来,“啊……是……是啊。”
“哈哈哈……你身为王府的侍卫竟然怕这,没事,用完了让管家再拿就是了。好了,我要睡了,身上这湿衣服真的不舒服。”
说着,迦南就脱下了湿漉漉的衣服,一下子钻进了被窝。“你也快睡吧。”
“哦,好。”辛一喃喃地应到,眼却直愣愣地盯着那跳跃的火苗,颤抖的褐色的瞳孔里满是害怕……
两年前,父亲被债主追到家里,当时妹妹被娘带到外婆家去借钱,债主看要债不成就开始抢家里的米面,桌椅,父亲在和他们争执的过程中被推到缸上……死了。那群人害怕惹上官司,就一把大火烧了他们的家,当时他就躲在父亲死的那个水缸,爬进水缸的时候,父亲的眼就那样……那样直勾勾的瞪着他,随着那大火,火红的鲜血烧染了他的整个生活。
后来母亲回来了,却没见到妹妹,母亲对他说妹妹在外婆家,要把他也带去……于是后来他也被买进了牙行。
他一直在找机会逃出去,终于,他做到了,而且遇上了王爷,当时他饿到敢抢迦南手里的包子,被迦南打的就剩一口气了还不松手,后来……他就被迦南推荐给林续了。
可当时他却没办法带着韵儿一起,不过幸好最后妹妹也遇到了宁语。
他一直很努力,想成为出色的暗卫。在训练中他项项都很优秀,可他唯一的缺点就是……他竟然怕火,他发现他连点灯的勇气都没有,他害怕……他害怕被其他暗卫发现他的这个弱点,一直在掩饰,因为他不想让王爷赶出夜侍。
“唉~”辛一长吁一声,攥住衣服的双手越来越用力,褶皱的衣服浸满了手心的汗水。
“啪~”迦南一个翻身,一巴掌拍在辛一背上,“大晚上的不睡觉,叹什么气啊!睡吧睡吧!啧啧……”
辛一被拍得吓一跳,看着床上睡得正香的迦南,紧绷的嘴角也有了一丝弧度,未来那么长,这不是有人在陪着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