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像继承了我死缠烂打的优点一般,拉着我不让我走,非要等来几个人扫扫那个二维码看是不是正确的。bug修复很简单,就一行代码的事情,反正也不着急投胎。
“老奶奶,我这投了这么多次胎,有什么规律吗?我实在不知道有啥规律可循。”利用等人的时间我便问老人。
“不要想着从我这里知道什么,天机不可泄露。”老人一脸神秘。
等待是漫长的,平时那么多人赶着来投胎,今夜却没有一个人从这经过。我们父女与老人一起坐在奈何桥头,凉风袭来,盛夏的夜晚我却被冻的瑟瑟发抖。
“爸爸,我们还要等多久啊?”宏似乎有些不耐烦。
“嗯,只要来人就好了,我们测试一个东西就走。”我回答,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座桥。
“下辈子投个大熊猫就好了,整天衣食无忧还被当神仙一样供着多好!”我低声咕噜着。
“世间万物都有定数,年轻人,你在阴间的时日不多了!”老人感叹。
啥意思,我在阴间的时日不多了?阴间轮回完了我又会去哪里?当神仙吗?我需要一个能解答我所有问题的答案,但身边偏偏就坐着这么一个知晓万物生长规律及投胎规律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能人,但她就是守口如瓶,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我叹了口气,便不再询问。
每次回到阴间都有不一样的感受,人情冷暖不能说已经看透,起码看个百分之六十还是不惭愧的。做过老虎做过猪,也曾经以另一种身份回到那个我一直期待的家,但是自己对人世间的眷恋却越来越少,甚至对下辈子的命运都了如指掌,生无可恋。
不知道这样轮回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帮老人解决好问题后,我与宏再次踏上通往那座灯火通明的宫殿路程,这次不知道等待我的将是什么。
并不繁琐的投胎过程,又将我和宏像两个包袱一般被扔到了人间。
睁眼一看,便是在水里,没错,是两条金鱼。宏的身上是像被夕阳染红了半边天那种颜色,又伴着略带透明的触角,很精致很美丽。我则是与她一模一样的颜色,在水里我们难以分辨。
以前在人间地时候我是个旱鸭子,根本不会游泳。没想到这辈子竟然会变成一条鱼,水就像我的空气一般必不可少,没有水便无法生存。
一条并不清澈的河,我看不到尽头,不知道这条河有多宽,也不知道它有多长。
心情突然变得愉悦起来,变得无忧无虑起来。人间妻子和女儿宏的面容就像我摘掉眼镜那般模糊,看不清也道不明。不管了,先暂且游吧。我每天与宏会穿越自认为很长的河流,会在心情愉悦的时候浮出水面在空中翻个跟头再一头扎进水里,我身上溅起的水花在空中总能画出一个透明的圆圈。
“爸爸,我们这次才算是投对胎了!”宏在我旁边,努力摆动着它的尾巴。如果身体再长一点,肯定可以与美人鱼相媲美了。
我使劲的点点头。我享受这样自由自在的生活,不用看别人的脸色,可以顺着河漂流,也可以做一条逆流而上的鱼。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两年之久,慵懒的午后,阳光透过水面直射到我们身上,像开出了一朵金黄色的花一般绚烂。
看到了前面的食物,我便与宏一起奔跑比赛,看谁先跑到。我当然是让着她的。宏的尾巴开始高频率的摆动,我故意放慢脚步,让她吃到那块挂在空中的食物。
等等,食物为什么是挂在空中的?
来不及我思考,宏使劲一跃便一嘴吞了那块食物。随后我分明看到她的嘴里漏出了血,她不能言语,嘴巴无法张开。我霎那间恍然大悟,这原来是鱼饵。
我看到了链着食物的那条金丝线,金丝线的那头穿过水面被坐在岸边的一个戴着帽子的年轻人手中握着的鱼竿挂着。
我游过去想咬断那根挂在宏嘴上面的丝线,我的嘴刚一触碰那条线,还没来得及撕咬,便被那岸边的人用力甩的鱼竿将我的身体甩出去好几米远。
“呜呜…”我能听到从宏嘴里发出的声音。
她嘴里的血顺着她被拉上去的踪迹染红了河水。
我又迅速游过去想用嘴叼住宏的尾巴,但宏上升的速度太快了,我根本来不及。
看着宏摆动着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中,不知是不是本来就在水中的缘故,我眼睛里再流不出有温度的液体。迟疑良久,我方才有了感触。这样也好,她可以早点去阴间等我,免受人世间的皮肉之苦。
没有了宏的日子,我便不在使劲摆着尾巴逆流而上,我也不会在空中去翻跟头溅出来水花,因为旁边没有人拍手叫好,更没人为我鼓掌。
我估计宏已经上了餐盘,想必也是秀色可餐的。只是我们身上实在没有什么肉,况且身躯不是很庞大,做成人类的食物其实不是很划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