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乐修说自己找她喝酒没有什么理由,只是单纯的想要找她喝酒。赫连婧琦听着只是淡淡一笑,抬手就把酒往里送,她那样的笑声表明了一切,她并不相信他说的话。
那个笑声然秦乐修转了头,看着她,虽是一脸不知她为什么笑的样子,但是他丝毫不介意,说道:“若真有的话,我大概——是想谢你吧。”听到这话赫连婧琦似乎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顿时就笑了起来,慢慢地视线从他身上移开,摇着头说道:“你是想祁瑾青想疯了吧。谢我?你恨我才是真吧。”听着她的话,秦乐修转头看着她那一脸不屑的笑意,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说:“我想过,若是你不想让我跟阿青相见,我相信你有很多办法,甚至你当初都可以不说出来阿青在你手上。”
赫连婧琦的眼睛往他那边淡淡的一瞥,什么都不说,就这么笑着听着。秦乐修继续说道:“你甚至,可以用阿青来威胁我做任何事情。因为……你既然抓了他,那么我可以很确定的说,你在一定程度上是了解我的。”赫连婧琦转头看向了他,耸了耸肩慢慢地起了身,走了过去,面带笑意的看着他问:“你可记得我们初次见面?”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提起这件事情,但应该是和要接下去说的话有关系。秦乐修当即回答:“自然记得,是在九年前的元宵前夕,是不是。”赫连婧琦眨了眨眼睛,笑着点了头,慢慢地转了身,面朝外侧对着秦乐修说道:“不错,那次是我初次见你,那时候你一直在我边上说话,我当时的想法便是不能与你多接触,一旦多接触了你日后定然会是我路上一块巨大的挡路石。那日回宫之后我更是确定了这一点。”
听她这话,秦乐修有些诧异,那时候的赫连婧琦应该才五岁,那么小的年纪竟也会考虑到这种事情吗,而且她说的是,更加确定了她的想法,这种事情在当时要如何确定。感受到旁边以外的目光,赫连婧琦一声轻笑:“你不是听说过我的一些传言吗,若是联想一下,不难猜到吧。”秦乐修呆愣愣的看着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脑中是一团乱,理不清,也有些茫然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看着他那一脸迷茫的模样,赫连婧琦也是淡淡的笑着摇了摇头,转头一看那桌上还有一些民间的精致糕点,再看看自己手上竟然还拿着那只鸡腿,那手上的东西放回原来的纸上,从桌上拿起一块嫩黄色的糕点放在眼前细细的端详,形状是放大版的桂花,很是好看。秦乐修的脑子还在转,转头就看着他拿着一块糕点在那看的认真。看她那么认真的样子,秦乐修看着不由得笑了起来,靠在边上的柱子上看着她,很难得看到她在其他事情上面这么认真过,而且看的还是一块糕点?
“为什么这个要做成桂花形状?”赫连婧琦看着那块糕点看了很久,最后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这问题问的秦乐修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她怎么会问这种问题,然而她就是问了。秦乐修看了看她手上的那块糕点,因为天色的原因他看不太清楚那块糕点的颜色,只能按照她说的回答:“因为是桂花糕。这个工坊的糕点卖的很好,人多的时候不是很方便分辨,所以他们就干脆把糕点雕刻成花的模样,也是赏心悦目不是吗。”
赫连婧琦听着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慢慢地把手中的糕点放下,继续喝酒。秦乐修看着他放下有些意外,这糕点拿了那么久看了那么久就只是为了看看,而不是用来吃吗,他看看桌上的糕点说道:“你方才看了这么久,只是为了看看?”赫连婧琦转过头看他一眼,点了一下头,说道:“晚饭过后我便不吃东西。”秦乐修听着回想了一下他们晚上一起在饭桌上,那时候分明她刚坐下不久就起身离开了,压根就没有吃饭啊。
“喂,你没吃晚饭吧。”秦乐修的表情带着质疑,不可能在他上桌前她就已经吃过了,那些菜分明就是没有动过的样子。赫连婧琦冷笑一声,回答道:“你还是不要管这么多了,管好你自己便好。若真关心,你便不要同我做对。”秦乐修听着也是一笑,抬手就将酒往嘴里灌,往边上的围栏上一坐,脚一放手也往膝盖上一搭说道:“你以为我愿意啊,还不是因为阿青在你手上,你若不好我怕我的阿青也不好了。”
听他这话说完,赫连婧琦便是唇角一勾,靠近他些,歪着头说道:“你这人也就祁瑾青是你的软肋了。我当初抓他的理由也很简单,就是因为我若是不抓他,那么现在你我的关系就不会是现在这样,如果我没有动祁瑾青,那么你便会出现在三阻拦我的事情,这让我不得不感到头疼。”说话期间她的表情变得很冷漠,说完话的时候又是一个勾人的笑意,似是挑衅。
她说话的时候,秦乐修一直看着她认真的在听,她说完的时候,他实在是不知道,究竟她是以什么样的方法来判定什么人对她日后有威胁,对她有阻挠,这一直他都在思考这个问题,然而就是没有答案。
“怎么,刚才那个问题还没有想清楚吗。”见他不说话,一脸凝重的神色,不难想到他在想的是什么。秦乐修还是没有说话依旧在想着自己在想的问题,赫连婧琦也没有继续管他,在另一边的围栏上坐下,双脚都放到围栏上,抬着头,慢悠悠的喝着酒。
梦园再一次沉静下来,里面就好像没有人存在,旁边也只能听见微风从耳边吹过的声音,雪落在地上树上的声音,月光很弱,没有其他亮光,两个人各坐在亭子的一边,谁都没有说话。秦乐修还在纠结自己没有想明白的问题,赫连婧琦抬着头看着天空,不知道想的是什么,只能看见她的手时不时的会握成拳头,然后又慢慢的松开,脸上却也没有过多的表情,就是那样勾着唇角邪魅的笑着,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秦乐修想了许久后才开始动起来,转了头看向另一边的赫连婧琦,她没有在看自己,抬头看着天,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他想了很久,他想到一些头绪,或许那民间的传言并不是空穴来风,亦或者说坊间的传言一向都不是空穴来风,而是事实存在却并非事情的全部真相。有人传言,赫连婧琦是妖精转世,拥有一种特殊的能力,所以才能在灭国之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先蛊惑了独孤宏田没能让他下杀手,说是皇上的意思,最后带到皇宫蛊惑了帝王,让其认女入家谱,最后因为这个人害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对于她身怀妖术这一点,秦乐修一向都是不相信的,可是若不是如此她又究竟怎能断定谁对她有利,谁没有,谁该死,谁该活着。她说过,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为自己,从来不是为别人,有时候是心情使然,有时候是为了自己的想法,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她的正当理由。很多次,秦乐修问她为什么要杀他们,她只说自己喜欢罢了。这样的回答很随便,却很符合她的风格,让人听着觉得生气却又没办法。
“这么一直看着我,是有了答案?”赫连婧琦并没有回头,依旧还是那样的姿势,却能感觉到秦乐修从刚才开始一直盯着自己看虽然不知道他究竟在看什么,但是大概想想应该是有了答案,并且有话想说。秦乐修慢慢地脚落地起身,靠近她问了一句这一年最大的案件,也就是李太师的谋反案,他淡淡的开口问:“李太师——是否无罪。”赫连婧琦回过了头看着他,没想到他想问的是这件事,还以为他会要问一些关于祁瑾青的问题。
不过,既然人问了,她回答便是,她一向想说便说,毫不隐瞒。赫连婧琦笑着仰头看着他,她的笑容让人看得迷离,笑的甚是邪魅,仿佛这笑容背后是一个巨大的阴谋,让人不寒而栗。她只淡淡开口,轻启朱唇笑道:“不错。”就这么简单的两个字让秦乐修的心“咯噔”一下,若非真谋反怎能把三大官员以及一富商四家灭满门。且不说富商和那五品的关口守御也就是那将军,这李太师乃是当朝一品官员,还有那曲尚书乃是兵部尚书从一品,都是高端人物,怎么能说抄满门就抄满门,这么随便吗。还是说她的能力真的大到除了当今皇上之外,谁都能动了吗。
秦乐修的视线一直在赫连婧琦的脸上,她的笑容是那么没有压力,让人感觉做这件事情的人根本就不是她的样子。赫连婧琦把酒壶放到边上,头一歪看着他:“怎么?”秦乐修的眉头皱了皱,看着她,眼中那不敢相信的眼神让她尽收眼底,他说:“若李太师他们当真无罪,皇上怎会如此轻易……”
“父皇听的不过是我的一面之词,他也只相信我说的。既然把我带回来,用了我,自然是要让他付出代价的。”赫连婧琦的语气很轻巧,似乎说的不过是最平常的事情,如同家常便饭。秦乐修很难想想眼前这女子,突然能理解那个蛇蝎心肠如何而来,什么叫蛇蝎美人,眼前此人就是。
说到了这话,赫连婧琦脸上的表情也有了些许变化,眼神变得冷漠了些,嘴角的笑意越发令人胆寒,她慢悠悠的起了身,往亭子的外沿走去,停在屋檐的边缘,伸出手去接那空中飞舞的雪花,淡淡的开口:“我不过是要了他几名当朝官员罢了,有何不舍。他当初要的——可是本宫的整个国家。”
这句话听完,秦乐修的双眼瞬间瞪大,眼中的瞳孔都不由得放大了,他看着她的身影,能看到她的侧颜,嘴角浅含笑意伸着手看着雪花飘落到自己手中,她的脸上没有刚才说话时那样的感觉,仿佛刚才说的话不是出自她的口中,仿佛她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