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里,薛风给樊耘讲完最后一个知识点,望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淡声说道,“今天就讲到这里,你早点回家休息。”
樊耘一边埋头看着课本,一边说道,“你先回去吧。我现在回去肯定也休息不了,那些死者家属天天堵在阮宁栀家门口闹事,我都怕了。
我打算在学校多做一会习题。等那些闹事的人困了累了没力气再闹事的时候再回去。”
薛风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自五天前那些人到学校里闹事后,樊栀都没有来过学校,所以他也不知道她现在情况如何。
如今听樊耘这么说,她的情况显然一直很糟糕。而且他打电话去她家,一直都是占线状态,大概是她为了躲避那些人才把家里的电话线给拔掉了。
薛风追问道,“阮宁栀这几天都没有来学校,难道就一直乖乖待在家里受折磨?”
樊耘轻笑一声,“薛风,她是全校闻名的阮宁栀,你觉得她有可能会乖乖地待在家里吗?她跟她妈现在躲在老罗家里享着清福呢。
你别看老罗整天骑着个破自行车,其实他很有钱,他家是豪宅,那种大平层豪宅,你知道吧。我偷偷帮阮宁栀搬行李那天进了老罗的家,可把我给吓一跳,他这是隐形富人啊。
不过这事目前就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老罗专门嘱咐过我不要把阮宁栀母女俩住进他家的事情说出去。
如果不是你今天忽然问起,我当然也不会主动和你说。而且我也只和你一个人,所以,这事你自己知道就好,可别张扬出去了啊。”
樊耘啰啰嗦嗦地陈述着,完全没留意到薛风的表情不太对劲。
薛风关注的点根本不在樊耘所说的罗清文的豪宅上。
他皱着眉沉声问,“阮宁栀真的搬去罗梦马家里住了?”
樊耘如实答道,“是啊,我骗你干嘛?虽然我也不知道她和阿姨为什么要去老罗家里住,可这就是事实。”
薛风面色冷了下来,又问,“她和罗梦马在一起了?”
不然樊栀和她妈妈以什么身份和理由搬进罗梦马的家里?
樊耘摇头,“不会吧,我看着不像。那罗梦马现在几乎都不怎么搭理阮宁栀了。
不过,他们两个之间肯定是有点事情瞒着我们的,我看他们现在的相处模式总有种怪怪的感觉。”
樊耘说完,薛风立刻又问,“罗梦马的家在哪里?”
樊耘直接从书包里拿出一张纸,说道,“这是阮宁栀上次写给我的地址,那上面还有罗梦马家里的电话。”
薛风一把抢过那张纸,拎起书包就走。
樊耘在他身后追问着,“喂,你该不会是要去找阮宁栀吧?”
薛风没回答,他走得飞快,身影一早已经消失在教室外的楼道里。
樊耘看着空荡荡的楼道,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心想,看薛老大这心急火燎的模样,应该是喜欢阮宁栀喜欢得不得了了吧。
不然怎么一听见阮宁栀住在情敌家里,他就坐不住了呢。
——
薛风一路上把自行车骑得飞快,十来分钟,他就到了罗清文家的小区。
尽管心里烦躁不已,他却没有直接闯上门去找樊栀,那样不合适,也有可能会吓到到樊栀。
他想了想,便到路边的电话亭打罗梦马家里电话。
电话很快打通。
在等待接听的那几分钟时间里,薛风已经想好了不同人的人接起电话时,他要说的说辞。
他心想,最大可能会是罗清文接电话,毕竟一家之主通常都会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报纸。
很快,电话被接起了。
薛风耳边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女孩子声音,“喂?请问找哪位?”
是她。
听到久违的,却又无比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薛风的心跳微微有些凌乱。
他本着情绪,气冲冲地跑过来,本来是要对樊栀进行问责的,可如今听到她的声音,他一下子又没法将心里反反复复地念叨了好几次的话骂出口了。
他静默了好一会,才答道,“是我,薛风。”
樊栀无比意外,薛风会在这个时间点上打电话过来。但还是捏住了鼻子,故作低沉地问薛风,“请问薛同志你打电话来是找罗老师,还是罗梦马?”
她想,刚刚薛风应该听不出来她是谁吧。她就装不认识他好了。
薛风静了一瞬,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了。这个笨蛋,还在跟他装傻?
他直接挑明,“我找你。阮宁栀,下来吧,我在罗老师家小区门口等你。”
这下,樊栀是直接惊讶得说不出话了。
这人,是怎么知道她住在罗清文家里的?而且还大晚上的直接找过来。
她想问,他找她到底有什么事情。
可是她话都还没有说,薛风直接说了一句,“我等你,快点来。”然后就把电话给挂掉了。
樊栀放下话筒,怔了一会。
其实不必问,她也知道大概就是她那大嘴巴老爸樊耘告诉薛风,她住在这里。
可问题是,薛风到底有什么事,要这么着急地来找她?
对现在的她而言,真的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她生怕一个不小心会被那些死者家属发现她住在这里。
可薛风……
唉,她叹一口气。
然后直接从沙发上站起,转身却发现罗梦马正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看着她。
她微微对他笑一下,想了一下才说道,“刚刚樊耘打电话过来让我下楼一趟,说有东西要交给我,我现在要下去了,若我妈问起我去哪里,麻烦你告诉她一下。”
罗梦马点了一下头,什么都没说,又直接回房间了。
樊栀露出无奈的表情,她感觉,罗梦马现在应该很讨厌她,甚至连话都不想跟她说了。
唉,算了吧,青春期的男生都比较幼稚,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差,对她因爱生恨也情有可原。
樊栀一边想着一边出了门。
薛风就站在小区正门旁边的一棵法国梧桐树下,高大的树干阴影将他严严密密地遮住了。
可樊栀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
他穿着蓝白接拼的校服,背着黑色的书包,姿势笔挺地站在那里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