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人在外面可以照顾好自己吗?如果不行的话,我陪你一起到外面住。
还有一个月就高考了,这个时候保重身体健康最重要,你千万别倒下了。”
罗清文想了想又补充道。
罗梦马扭头看了一眼书桌上罗清文正在写着的教案,又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我能照顾好自己。爸爸你只要给我找好房子就行,我一个人住反而能更好地投入到复习中。”
罗清文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行,他说,“我还是陪你一块到外面住吧。也就一个月的时间而已。你自己在外面住,终究不好。吃饭也是个问题。”
罗梦马不再说什么。
不管了,只要能远离樊栀,其他方面的事,他都无所谓。
——
客房这里。
樊栀和张惠美母女二人正在坐在一起,商量着接下来的计划。
因为那一百多名死者家属的无理取闹,张惠美这些天都过得很糟心。
而且公司那边也因为之前的匿名邮件和这次火灾事件的影响,将她辞退了。
被追讨赔偿的事再加上中年失业,让她觉得自己一下子像被一座大山给重重压住了,连气都喘不过来。
樊栀倒是依旧还像以前一样,并没有给她一种仿佛天快要塌下来的彷徨感。
可她还是会担心樊栀。
她伸手轻轻摸了一下樊栀的长发,叹了一口气才说道,“宁栀,要不,我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赔了吧?”
听到张惠美又提起这个话题,樊栀立刻否定道,“妈,该赔钱的人是梁乔蓉,是她偷偷变卖了爸爸的名下资产,还把爸爸所有的钱都卷走了。
即便法院强制执行玩具厂剩余的资产,也大概只能赔五分之一的钱,剩下那几百万块,你怎么赔?
而且你和爸爸已经离婚了,他的债务根本与你无关。”
张惠美低声说道,“他的债是与我无关,可是现在这已经是你的债了啊,你是我女儿,我怎么能见死不救?”
樊栀还是那句,“我已经主动放弃继承权了,他的债务没理由转移到我身上。”
张惠美无可奈何地说道,“我们心里明白又有什么用?外面的那些人根本不会理解我们。
他们心里就只认得一件事,那就是,你是文强的女儿,我是他前妻。我们都曾经和他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如今他走了,他的债自然就会落到我们身上,我们一日不还钱,那些人就一直都不会消停的,那我们以后的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樊栀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安慰道,“妈,我们的日子当然要过,没理由为了一个已经去世的人就不过日子了。
但那些钱,我们也没道理去赔。钱都是梁乔蓉拿走的,等警方的人找到她,让她赔就行。
我不是没同情心,我也知道那些死者家属很可怜,可是,钱又不是在我们手上,我们真的没必要倾家荡产去赔这笔钱。”
上辈子的她没少见那些老赖的例子,即便法院判决了又怎么样,对方一句没钱还不是照样过日子。
所以她也一早打定主意,梁乔蓉一天不出现,她都不会让张惠美花这笔钱。
这些钱全都是张惠美自己的个人财产,凭什么要张惠美拿出来?
张惠美的态度根本没樊栀那么强硬。
虽然一开始她也觉得那些死者家属让她赔偿的事很荒谬,毕竟她早已经和阮文强离婚,而樊栀又还是个没有任何经济能力的学生。
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她的想法却改变了。
她总觉得,自己手头上有钱却故意不赔钱给死者家属就是在做坏事,她良心上过意不去。
她可是亲眼看着那些人从火灾现场里一个个地被抬出来的啊,她见过那些黑糊糊的尸首,内心总会不安。
因此,她会觉得花这笔钱不是蠢,而是为了买一份安心。
只是,樊栀是她唯一的女儿,她要拿那么那么大的一笔钱出来,总得要樊栀点头答应才行。毕竟拿完那些钱,她基本上没存款了,而现在她又失业中,以后的生活恐怕是个问题。
但不拿钱,这种日子她又真的过不下去了。
她叹气,低声说道,“宁栀,你的想法太天真了。那个女人,把所有的钱都拿走了,女儿也带走了,就是铁了心以后都不再回来。
她手上有那么大的一笔钱,想要藏起来是很简单的事情,警察肯定是找不回她的了。我们以后想要安稳地过日子,难道不应该赔钱吗?”
樊栀还是不同意,她扬声道,“梁乔蓉能躲,我们也能躲。”
看着樊栀那倔强的样子,张惠美已经有些心烦了,她语气冷淡了下来,缓缓地说道,“躲?我们能躲去哪里?是不是要每天遮遮掩掩地出门,走在路上都生怕被那些死者家属缠上?
宁栀啊,就当是我蠢,我菩萨心肠吧。但我真的累了,我只想要过安稳的日子,穷或富有都无所谓。
钱对我而言,没那么重要。”
听见这种天真的话,樊栀难以置信地看着张惠美。
她怎么都想不到,张惠美活了半辈子,还会有这样天真的想法。
没钱,她能过什么安稳的日子?
别说想过得安稳了,就是万一不幸地生了个大病,到时没钱看病的她们,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
这些都是她上一辈子用生命做代价所顿悟到的道理。
钱不一定万能,但没钱是真的万万不能。
她仰着头,苦笑了一下,“妈妈,你知不知道,有钱才是能过上安稳日子的前提。没钱,我们只配过战战兢兢的生活。
即便我将来嫁人,也不太可能挑到优质的对象,因为贫穷将会把我的生活牢牢困在那一个圈子里,从此我能打上交道的人都只是那个贫困者圈子里的人。
妈妈答应我,好好地守着你应得的财产。”
张惠美用意外的目光看着樊栀。
面前的这个女儿再一次地让她感到了陌生。
她这个才十八岁的女儿怎么可以变得如此势利市侩?
她无话可说。只能低下头,默默地叹气。
从前她和女儿阮宁栀的矛盾都是小吵小闹,为的都是阮宁栀在学校里闯的那些祸。
可此刻,她们产生矛盾居然是为了可笑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