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栀努力屏住呼吸,才在那几乎让人窒息的气味中忍住没吐。
她走进去,调了温水,毫不留情把水冲向张惠美。
张惠美满身污秽被冲走,她茫然地抬起头,朦朦胧胧中她看到了樊栀的脸。
樊栀的脸有三分像张惠美,七分像阮文强,所以她的漂亮是带着几分英气的。
张惠美望着樊栀,恍然间觉得自己仿佛看见了阮文强一样。
她便苦笑了一下,低声说道,“你怎么会在家,你不是应该和隔壁那小子去游戏厅打机才对吗?
还是说,你担心我一个人过生日会孤单,所以你特意回来陪我?”
樊栀走到张惠美面前,用可怜却又有些鄙视的目光看着张惠美,厉声说道,“你起来。”
以前的阮宁栀从来没有用这种眼神看过张惠美,也不敢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
所以一时之间,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但樊栀并没有给张惠美反应的时间,她捉住张惠美的手,将她从脏兮兮的地上拖起来,让她坐到马桶盖上。
樊栀拿毛巾抹干净张惠美脸上的水,沉声说道,“你先把自己洗干净,我再和你好好谈一谈。”
她是要和张惠美好好谈一谈了。她可不愿意每天回到家看到醉醺醺的她,闻到满屋的烟味。
张惠美嗤笑了一声,她说,“我不想洗,我今晚就在这里睡了。你也不用管我,反正你以前从来都不会管我。”
樊栀根本不给张惠美商量的余地。
她说,“你自己不愿意洗的话,那我就亲自给你洗了。”
张惠美没反应,她呆呆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神态已经很疲惫了,眼神也是无神的。
她其实很困,但是她不想就这样舒服地去睡。好像她只要表现得再可怜一点,再狼狈一些,阮文强就会同情她,就会回来找她。
樊栀也困极。所以她根本没有多少耐性陪张惠美在卫生间里思考人生。
她上前几步,走到张惠美身旁,直接解开了她的衬衫扣子,脱掉她的外衣,再然后是裙子。
张惠美伸手阻止了樊栀,她说,“我还没老到需要女儿为我洗澡的程度。”
樊栀看她一眼,说道,“给你十分钟时间洗澡,我在外面等你。”
十分钟后,张惠美终于洗完了澡。她头发还在滴水,但她没擦干,直接围着浴巾就出来了。
樊栀把冰箱里的蛋糕拿了出来,就摆在桌子上,蜡烛也插好了,就等着张惠美出来点蜡烛,吹蜡烛。
看到张惠美头发没擦干,樊栀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个当妈的,真是一点都不爱惜自己,头发还在淌水,她就不会擦一下。
樊栀看着她说道,“你坐这里等我。”
樊栀进房间拿了吹风机出来。张惠美难得乖巧地坐在桌子前,神态也很正常。她对张惠美的表现很满意。
樊栀拿着吹风机给张惠美吹头发,张惠美伸手去抢吹风机,她说,“不必吹了,我头发少,很容易就能干。”
樊栀习惯性地用教训学生的口吻去教训张惠美,“妈妈,你都多大的人了,难道不知道洗完头发后不及时吹干,会很容易感冒,并且老了以后还会经常头痛吗。”
张惠美淡淡地笑了,“我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事难道不是我告诉你的?”
过了一会,她又说,“以前每一年我生日,你都会给我准备这些,今年我下班回家,没看见你,我以为你不会再理我了,就像你爸一样。”
樊栀立刻否认道,“我怎么可能会不理你,你是我妈,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替张惠美吹干头发后,樊栀点燃了蛋糕上的蜡烛。烛光照亮了张惠美的脸,没有浓妆遮掩,她真实的脸清秀了很多,但也有几分老态。
她闭着眼睛许愿。
樊栀问她,“你许了什么愿望?”
张惠美笑了一下说道,“我还能许什么愿望,当然是希望你今年考上大学。”
樊栀忙说,“这个你根本不用许愿,我一定能考上。你别浪费这个机会,再重新许一次愿望。”
张惠美低下头,喃喃道,“那我就许一个你爸爸快点回到我身边来的愿望吧。”
她还没开始许愿,樊栀又阻止了她,“妈,我希望你不要许这个愿望。你许一个你身体健康,永远快乐的愿望。”
张惠美本来就不相信愿望这回事,如今樊栀提这样的要求,她自然照做。
吹了蜡烛,切了蛋糕。
樊栀剥了一个红鸡蛋给张惠美,母女俩吃着蛋糕。
樊栀打量着张惠美,她现在的精神状态很好,适合谈事情。
樊栀放下蛋糕,认真地看着张惠美问,“妈,我爸要和你离婚的原因是什么?”
找到了原因,才能更好地解决他们之间的问题。
张惠美别过头,眼眶瞬间就盈满了泪水。
樊栀心想,大概就是因为太爱了,所以张惠美才这样死缠着阮文强不放吧。
她说,“我已经长大了,也懂事了。你把你们要离婚的原因告诉我吧,我想知道。”
张惠美思考了好一会才开口说道,“是我先做错了事,虽然最后我悬崖勒马了,可是你爸他不愿意原谅我。两年多了,他还是耿耿于怀。”
张惠美说这话时,语气充满了悔恨。
樊栀问,“你做错了什么事?”
其实这时候,她大概也能猜到了是什么事能够让阮文强如此生气,如此的恨张惠美。
男人最不能接受的不就是妻子红杏出墙。
一旦有过一次,男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妻子的,哪怕那是他依旧深爱的女人,也没有挽回的余地。
果然,张惠美缓缓说道,“那一次我为了升上主任,选择了和上司出差。上司只开了一间酒店房间。
一开始我心里就有犹豫,所以出差路上总半推半就,直至到和上司进入同一间酒店房间,我才意识到我真的没办法下定决心背叛你爸,我从酒店房间逃了出来。
虽然事情没成,但上司还是升了我做主任。也因此,后来有人向你爸嚼舌根,说我为了升职出卖色相时,不管我怎么解释,你爸都不相信我。
他打心底里觉得,我升职了就是我出轨的最好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