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文定王兄气色红润,喜逐颜开,想必今晚入宫定是大有所获。”被称为静海王的男子道。
此人比刘洪弼矮半个头,年纪略轻,脸颊清瘦,且带有疲色,但双目精灵,气度雍容,和刘洪弼站在一起,气质倒也不差分毫。
“哈哈,来来来,我们入内再详谈,本王确保有好消息奉告!”刘洪弼朗声大笑道。
“廖总管带人到门外把守,严禁任何人闯入,否则人头落地,其他人则留在此处!”他回头向身后诸人吩咐道。
静海王此刻也向吴凡颔首打眼色示意,让他跟其他人留在此地。
待刘洪弼携静海王踏入前厅后,立马有人上前将厅门关上。
王祈安留意到留在门外的三人,除了吴凡之外,还有此前在烟雨楼见过的“鬼哭神嚎子午环”牟巍然,另一位是背插双斧的矮壮汉子,双臂肌肉虬结,一望而知必有过人之处。王祈安此前听说文定王府“五战将”分别擅使剑斧钩环掌,谢暹和牟巍然自己已经见过,此人武器明显是背后双斧,莫非就是“五战将”擅长斧法的高手?
被称为侍卫长的吴凡大约三十五六模样,中等身材,手执长刀,腰挂长剑,此时立于台阶之下,气定神闲,一派高手风范。
牟巍然的武功自己在烟雨阁已经见识过了,另外这两人比之只怕丝毫不弱,若行藏暴露,单是眼前三人,已足以置自己于死地。
王祈安眼神不再停留在三人身上,避免引起对方感应,他闭起双目,屏息凝神,转而将功力灌注双耳,倾听厅内动静,刘洪弼和静海王的对话渐渐清晰起来。
“今晚皇兄终于答应在佛骨盛典举行期间将城防司调配大权交于本王之手。”刘洪弼语气兴奋道。
“恭喜文定王兄,如此一来,届时整个兴王府城防将置于王爷控制之下,城外空有五万驻军,一旦信息被隔绝,怕也不足为惧。”静海王大感绝妙道。
“此时还言之过早,近日本王那王弟洪熙和洪雅来往亲密,怕已连成一气准备对付本王,他们两个加起来控制着禁卫军近三分一的兵力,不容小觑。如本王能将洪杲争取过来,倒也不怕他们。”刘洪弼冷笑一声道。
“不过为确保万无一失,本王特邀静海王前来,正是想借你之力,出其不意,完制敌人。”刘洪弼续道。
“文定王兄信里明言一旦成事,将从前线退兵,并承认吴朝独立地位,此话可是当真?”静海王问道。
“本王一言九鼎,如静海王能依我所求,派遣三千精锐前来助我,异日荣登帝位,本王自会依诺拥护于你,此事不须赘言。”刘洪弼肯定道。
王祈安听得心中大凛,原来刘洪弼真会趁佛骨盛典之机举事造反,而且听其语气,显然筹备已久、准备充足、计划周详。
而与刘洪弼正在商讨的静海王,他已经大概猜到是谁。
他记起曾听父亲提过交州此地和镇戍者静海军节度使吴权。此人来自交州,侍卫长姓吴,又被称静海王,怕是与吴权脱不了干系。但依父亲描述,吴权与他年纪相若,依此判断,此人极有可能是吴权之子。
王祈安所料不差,此人正是吴权次子吴昌文。镇守交州后期,吴权不再附庸于南汉,拥兵割据,自称吴朝皇帝。
吴权死后,其长子吴昌岌继帝位,吴昌文则出守交州,称静海王。
吴权脱汉自立一事,使南汉脸面大失,极为震怒,不断派兵镇叛,双方战战停停,多年来从未间断,使吴朝国力消耗殆尽。
因此此次刘洪弼以从前线退兵,承认吴朝政权为条件,换取静海王出兵暗助他举事夺位。
“既得文定王兄承诺,我回交州后立即抽调三千人马,派人率领,潜来兴王府。”静海王吴昌文说道。
“此事得万分小心,否则难收奇兵之效,你可使人分批前来,我自会安排人接应进城。此事若成,我必保你我边境长久平安,甚还可出兵助你平定安南全境‘十二使君’乱局。”刘洪弼信誓旦旦道。
“多谢文定王兄,希望文定王兄早日改天换日,弟王愿附冀尾。”吴昌文也是胸怀大志之人,一听有机会荡平境内割据势力,开疆拓土,大为振奋。
王祈安知道今晚查探玄一计划宣告失败,但却意外获悉如此重要机密。外面高手密布,他只能静待刘洪弼等离开才有脱身机会。
只听厅内两人又密议了各种突发状况的应对之策以及接应地点暗号和后续联络方式等等,近两个时辰后才见其商量完毕,准备离开。
正当两人步出厅外,此时只见一人从外面匆忙赶来,见到刘洪弼,向其跪拜行礼后,起身附在他耳旁低语几句。
“府内有要客前来,就让廖总管代本王送静海王一程!”刘洪弼听完来人禀告后,召来廖仲信陪同吴昌文两人离开,自己则率人往另一方向而去。
王祈安运功察觉四周无人后,才闪身出来。
虽然他很想知道刘洪弼口中的要客是何人,但府内高手肯定已经随刘洪弼从皇宫回来,此刻危机处处,一不小心暴露行藏,势将脱身不得。况且他还得尽快通知空法寻木等人,免得其误判形势,在佛骨盛典时卷入朝局变化纷争。
王祈安翻出墙外,认清来时方向,动身掠去。
但距离自己潜入的落脚点竹园只有二三十丈时,一道身影落在小径处,恰好挡住了王祈安的既定行进路线。
直到此人现身,王祈安才生出警觉,来人武功之高,令他大为惊凛。他停下脚步,双目紧盯这不善之客。
来人须发半百,虽然脸挂和蔼笑容,却看得王祈安心中悚然,因为他已经知道此人是谁。
此人正是王祈安在烟雨阁所见之“逍遥半仙”许长山,他万没想到第一个碰见的王府高手竟会是他,如其真如传说般玄功已臻化境,自己恐怕再无走出王府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