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长途跋涉,王祈安将司马昶所授的影幻御御诀和近日和各大高手交手的细节仔细琢磨,并按太昊思神术“养神篇”所叙述方式反复试探刺探元神的存在,终于有所领悟,不觉间功力修为大有精进。
这日,王祈安终于抵达兴王府。
南汉朝廷异常重视与其他地方割据势力和南海诸国的商业发展,入城无须提供证明,也不需缴纳银两。
王祈安此前从未来过兴王府,看着两边店铺林立,酒肆客栈、青楼茶馆,食档布坊遍布,道上车马络绎不绝,地摊上珍玩小吃杂耍等,熙来人往、喧嚣热闹的场景,不由一阵暗赞此地盛况甚至不比汴京府差,他明白自己有要务在身,没有余遐驻足赏玩,向路人打听清楚文定王府位置,快步前行。
虽然他身着粗布麻衣,一身平民打扮,但身材高挺,器宇轩昂,在人群中还是很显眼,不时引来旁人侧目。
王祈安对城里的一切感到新鲜好奇,虽然一边赶路,还是一边遛目四顾。
长期的修行,哪怕在这种游玩心态松懈的情况下,也让王祈安得身体自然保持着对危险的警觉。当他经过街道一座两层茶楼时,立马生出不舒服的感应,先后有数道凌厉的目光投注到自己身上,他不由提高了警觉,此时他听到有人发出了“咦”的一声,虽然轻微,几道目光压力相继消失了,估计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就转移了,但其中一道却一直牢牢跟随着自己不放。
按理说,王祈安从未到过此地,不应该有人认识他,难道沧龙帮势力大至如此,派人在此盯梢并认出了他?
形势未分,王祈安暗自提高戒备,并未体现丝毫慌乱,依然装作毫不知情,信步往前。
但很快,他嗅到了危险,警兆才生,身体迅速做出感应。他感到一道的剑气直朝他后背奔袭而来,迅疾而凌厉,来者不善,绝对是个高手级人物,还好他早已经做好了戒备,就在剑气快要及体的瞬间,他闪电般前跨,新近掌握的影幻御虚诀此刻派上用场,迅速拉开了与敌人的距离,接着转身,右手所执枪身准确无误的抵住了对方剑尖,“叮”的一声脆响发出,双方咋合即分,形成正面对峙。
这时,双方才算真正打了个照面。王祈安没想到袭击自己之人竟是一名女子,只见对方一袭紫衫,身材颀长,虽然头戴帷帽,但风姿绰约,透过垂下了的薄纱依稀能看对方脸庞轮廓,是一位动人美女。
虽然险些命丧对手之下,但王祈安本非好斗之人,修养极好,兼之见对方是一名女子,因此抵挡对方一击之后,只是双目紧锁对方,保持戒备,并未动怒反击出手。
“姑娘何人,为何袭击在下?”未知对方是否沧龙帮派来之人,王祈安试探性的问道。
面对王祈安的问题,对方并未作答,只是上下仔细打量了他后,薄纱后的脸上先是微露错愕表情,紧接着抽剑回鞘,转身离开,迅速消失在人群中,袭击,收剑,离开,整个过程未发一言,留下莫名其妙的王祈安怔立在原地,感觉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紫衫女子从施袭到离开,不过片刻之间,因此虽然发生在闹街之中,但并未引起太多路人注目。
王祈安身怀要事,虽然莫名其妙,心有不满,但也不想节外生枝,见对方退走,也就就此作罢。
正当他转身准备继续赶路时,路边一把声音响起,有人叫住了他。
“这位兄台请留步。”
王祈安转头见到一位大腹便便,服饰华丽的中年男子正朝自己走来。
“兄台可否借一步说话。”来到自己面前后,该中年男子微笑低声道,并做了个往路边请的手势。
王祈安不知对方为何叫住自己,但见其笑容可掬,不似有恶意,于是和他一起离开闹街中心,转至路边人少窄巷。
突然遇袭,然后此人如此凑巧出现,形势未明,敌友难分,王祈安不由提高警惕,暗察四周,但表面不露声色,故作轻松道:“我们素未谋面,未知阁下有何贵干?小子应朋友之约,时间紧急,还得赶路。”
“兄台无须多虑,虽然唐突,但在下并无恶意,只是碰巧目睹了刚才惊险一幕,见兄台处变不惊,身手不凡,心中敬佩,不由生出结识之意。”中年男子双手一摊,脸露笑意,表示并无敌意。
王祈安和紫衫女交手时间极短,电光火石之间,一触即分,一般人哪怕见到也不知道发生何事,但作为当事人,王祈安深知其中凶险万分,自己出招分寸的拿捏、时机的把握只要稍有差池,将是另外一个结局,甚至此刻可能已经尸横街头。王祈安心中暗凛,此人的眼力居然高明至此,能看清刚刚两人交手的一幕,已经是顶尖高手的级别。看来外面的世界真是卧虎藏龙,自己此行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本人廖仲信,乃是文定王府总管事,敢问小兄弟莅临兴王府,是否也是为了佛骨盛典而来呢?”廖仲信自我介绍道。
“若为此事而来,那么廖某算是误打正着了,因为佛骨盛典一事正是由文定王全权筹办,本人则专门负责接待赏脸远道而来的贵客嘉宾。拥有兄台这样武功人才的,当非无名之辈,不知可否见告?”廖仲信紧接着道。
“什么佛骨盛典?阁下想必是误会了,本人进城只是应朋友之约,并未听说过什么佛骨盛典。如果没其他事情,本人还有事情在身,要先走了,抱歉。”王祈安心想,又会如此之巧,一来就碰到文定王的人,他虽然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接近文定王府,但还无法断定对方是有意还是无心,另外,本已经和空法大师约定好计划,因此情况未明之下,他并不想节外生枝,于是回应完正准备迈步离开。
“未知兄台怎么会得罪了九玄教的人,据廖某人所知,他们极少在江湖活动,也没听说什么门派和他们有结怨的,当然,一般人也不愿招惹他们。兄台以后可得格外小心了,据说他们是有仇必报,目前还没有听说得罪了他们的人,能安然无恙的。”见王祈安丝毫不愿透露身份,且举步欲走,廖仲信忙岔开话题继续问道。
“九玄教?从未听过,难道跟沧龙帮有关?”王祈安心中犯疑,心里嘀咕。
他表面上淡淡应道:“本人还是第一次听说九玄教之名,并未和他们打过交道,更别说得罪他们。不知阁下何出此言?”
“兄台难道不知刚刚袭击你的乃是九玄教的人吗?若我没有看错,此人应是九玄教五色使者中排行最尾的的紫衫使者。前年,我奉命拜访该教时,与她曾有一面之缘。”
廖仲信看王祈安表情疑惑,不似假装,为了获取其信任,不由耐心解释的道:“九玄教是个神秘的教派,主要活动在湘鄂巴蜀一带,但至今没人知道其总坛具体位置。因其教众不多,而且极少踏入中原地区,更轻易不掺和江湖中事,更多是只闻其名不见其实,了解他们的人并不多。我也是机缘巧合,和该教有过接触,才略知一二。他们名声不显,但这并代表他们没有实力,相反,在知情人眼中,九玄教的江湖中的威慑力甚至超过了五大门派,因为该教奉行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死无疑”的教条,而且说得做到,近十年,所有得罪过该教的人,无论正邪、武功多高、名声多响,全部死于非命,现场留有九玄教标志—九玄鸟图案和其得罪九玄教的罪状。”
廖仲信察看王祈安表情变化,稍顿后续道:“如此张扬的报复手段,按理说会招来很多仇家和不必要的麻烦,但一来该教行踪诡秘、教址更是缥缈难于寻觅;二是实力强横,教主“九玄天后”极其神秘,很少在江湖露面,见过她的人少之又少,被奉为西南(湘鄂巴蜀)第一高手,出道至今未逢敌手,其调教出来的五色使者,每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武功不逊于一派掌门之人。第三是其报复之人,必有触犯该教在前,理亏在先,因此罪有应得,只是有些过不至死罢了。”
“按九玄教一贯的教条作风,兄台定是哪里得罪过他们,才会惹来紫衫使者的尾随袭击。提醒兄台一句,你目前的处境非常危险,九玄教的寻仇风格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防不胜防,今日让你侥幸避过一劫,他日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难道跟他有关?”虽然听廖仲信说得事态严重,但王祈安并未放在心上,不过他心中也在琢磨到底何时曾招惹过那个紫衫女子。
见王祈安沉吟不语,廖仲信还以为自己的话达到震慑的目的,让他开始忧心自己的安危。
于是他接着道:“兄台也不必过于担心,本人倒是有一个方法可以化解的目前危机。”
“哦?你刚刚不是还说他们有仇必报,不达目的不罢休吗?”王祈安不解问道。
“要和九玄教谈和解,其他人或许办不到,但有一个人一定可以。九玄教名头再响,终究不过是个江湖帮派,谅他还不敢和朝廷作对。况且,他们和文定王府还有些渊缘,只要兄台肯加入文定王麾下,以文定王喜交江湖豪侠的风格,看到兄台此等人才必然十分欣赏,到时禀明此事因由,由文定王出面调解,只需修书一封传与九玄教教主,此事必定可以就此揭过。”廖仲信自信满满,几乎要拍胸脯作保证了。
“承蒙阁下如此看得起,在下感激不尽,只是我乃乡间野民,自由自在惯了,加入王府,不守规矩,怕会惹来麻烦,您的一番好意我心领了。我还有要事在身,先走一步了。”王祈安说罢,婉拒了廖仲信的再三邀请,转身走出大街,朝原来既定方向离开。
王祈安不知道,刚刚这一幕,都落在了茶楼二层几个劲装大汉眼里,他们原本只是紧蹑之前的紫衫女子到茶楼的临街桌位落座。王祈安的出现,他们虽然也注意到了,但他们重心不在此,因此并未多加留意。到紫衫女子突然离座向王祈安发起袭击,才大出他们意料之外,两者的关系和王祈安的身手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在紫衫女子袭击未果离开后,他们也兵分两组,一组追踪紫衫女子而去,另一组则留了下来观察王祈安的情况,因此王祈安和廖仲信的接触也全落在对方眼里。看到王祈安离开,其中两名劲装大汉立马跟上,剩下一名则从其他方向离开。这些人服饰颜色款式统一,动作训练有素,行事缜密,分工明细,看来是某个帮派徒众。只是不知道他们为何会盯上紫衫女郎。
甫进城即遇到袭击和搭讪,还与传说中神秘强横的“九玄教”扯上关系,为了避免再引起关注,王祈安无闲暇浏览繁华街景,加快了脚步朝目的地赶去。
因为有了刚才的遭遇,他再也不敢掉以轻心,功行全身保持了高度戒备状态,周围的一切变化尽纳整个感官体系,变得清晰无比。
就在此时,他灵敏的感应到有人在他三十丈左右的后方紧吊着他,对方没有贴得太紧,而且潜藏跟踪功夫了得,直到王祈安特意提高警戒才发现他的存在。王祈安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赶路,一边留意周遭环境,寻思摆脱对方之策。
当他经过一条狭隘无人的巷子时,装作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转身往回走,对手似乎没想到他会突然回头,连忙蹲下身子装作跟路边的商贩打起了交道。王祈安此时突然转入窄巷,一入巷子即展开身法,飞快抢上屋顶隐好身形,不一会,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道人影匆匆走入巷子,就在他发现巷子里面并无人影时,迟疑不决刚往前追还是往后退时,王祈安轻巧的落在刚刚的巷子入口处,出言问道:“阁下何人?为何跟踪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