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珩没接莫子煦的话,而是眯起眼眸,“南宫寂面对他未婚妻被烧死,居然见死不救……”
说完,唇角浮了抹讽笑。
莫子煦冷嗤,“什么见死不救,我看呀,那把火八成还是他放的!”
萧珩的目光,飞快移到莫子煦的脸上。
莫子煦眨了下眼,“怎么,本公子难道说得不对?阮三小姐,可比阮四小姐可爱多了!南宫寂又不能退婚,一定是一把火烧了呗!”莫子煦冷嗤一声,“得到阮家二房的册子,再找个移情别念的借口放火烧死阮四小姐,啧啧啧,好手段呀!”
萧珩眸光微缩,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车垫,“你的意思是,南宫寂得了那本册子,才会一把火烧了阮四小姐?”
“有可能!”莫子煦随手捏了块糕点,放嘴里轻轻地咬着,“南宫寂那小子,从小就心狠手辣,什么事做不出来?”
萧珩看了莫子煦一眼,否认道,“我倒觉得,南宫寂并没有得到册子,他烧死阮四小姐,仅仅是因为其他的事情。比如,他移情阮三小姐了,又退婚不了阮四小姐,便由此除了。”
莫子煦咽下糕点,冷笑一声,“南宫寂的心胸,可不是一般的狭隘,不喜欢阮四小姐,大不了让人做个妾呗,居然杀之后快!”
“所以,册子的事,继续查!南宫寂,阮家大房,阮五小姐,都不能放过!”萧珩唇角微扬,露了抹浅笑,“这三家迟早要回京,不如,我们先回去候着他们。”
“回去也好,这乡下没啥好玩的。”莫子煦挑了帘子,透过琉璃车窗往外瞧,马车外,天地一片白茫茫。
赶车的小厮,并不认同莫子煦的话,这里明明有件好玩的事嘛!
阮五小姐为什么要打那人,还没有弄清楚真相呢!
……
阮贞是被恶梦惊醒的。
梦里,她又被大火烧着。她在屋里,她打不开门。透过门缝,她看到屋前不远处,有个白衣人正冷漠无情地看着她。
大雪飞扬,视线模糊,她看不清那人的脸。
谁?
谁无情地看着她被火活活烧死?
谁?
听着她痛呼,无情地转身离去?
“小姐,你究竟梦见什么啦?瞧你,又惊得一身的汗。”翠玉一面拿布巾沾了温水给阮贞擦身子,一面轻声问道。
她家小姐自打醒了后,这一连两晚睡着总是喊着“开门,开门!”
小姐在梦里被人关着?
阮贞看她一眼,微微一笑,“没什么,梦见,一座院墙里开着漂亮的红梅花,我想进去看看花儿,但那院门关着,我喊人开门,没人应答,我就急了。”
她不想说起过去,随口拈了个借口说道。
翠玉没有疑心什么,只“哦”了一声,心说,她家小姐还是个孩子啊,看不到梅花也着急。
翠莺捧着干净的衣衫过来,笑道,“小姐,京城家中,咱们的玲珑苑里就有不少红梅树呢,这时节,想必都开花了吧,回去正好欣赏个够。”
“那是春梅,得过年才看得到,现在才冬月,还早。”翠玉笑道。
阮贞在两个丫头的服侍下正穿着衣,就听屋外的院中,有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并伴随着惊讶的声音,“三夫人,三夫人,大夫人来了,说有要事找三夫人呢。”
阮贞听出,这是庵堂里住持的声音。
住持是金陵人,俗家姓田,出家的法号叫智善,今年也才四十来岁年纪。
身材苗条,五观端正,瞧着样子,早些年也是个美人。
本是个八品小吏的妻子,二十年前,丈夫病亡后,唯一的女儿也接着病亡了,继婆婆带着一家子吃起了绝户,霸了她的家产不说,还要将她嫁给本族的一个残废做填房。
填房也就罢了,残废也罢了,关键还是个病秧子,还是个六十来岁的老头儿。
当时才二十多岁的智善不同意嫁,不同意的下场便是,被婆家合伙赶出了家门。
她娘家更狠心,认为她是个灾星克死了男人和女儿,丢了家里人的脸,不让她进娘家门,走投无路的她选择了出家。
阮家太夫人去金陵走亲戚时,路过一处小庵堂,见智善正被老佛姑排挤欺压,又听说她本是秀才之女有些文墨之才,身世可怜,阮太夫人心生怜悯,便问她是否愿意到京城城郊阮家的庵堂里当住持,智善想寻个清幽的场所度完余生,便同意了前往。
别看她年轻,但为人极为正派,二十年来,她将阮家的庵堂打理得井井有条,几件白事办得周周到到,从没有不好的名声流出,很得阮家人的信任。
翠玉和翠莺听出住持的声音中透着焦急,不禁着慌起来,齐齐看向阮贞,小声问道,“小姐……,大夫人怎么来了?会不会是因为……,咱们打的那个人?”
哎呀,为啥要头脑发热去打人呀!
两个丫头的脸色,渐渐地变白。
阮贞已经穿好了衣,走到梳妆台边梳起了头发,不以为然说道,“横竖有我,你们只当,什么也没有发生。”
翠玉和翠莺对视一眼,好吧,她家小姐替她们扛着呢。
外间堂屋,阮三夫人正对智善说道,“你且先去前院,我看下五小姐就去。”
“好呢,三夫人请快些,大夫人的脸色很不好看。”
“晓得了。”
阮三夫人进了屋,发现阮贞在梳头,“女儿,你醒了?”
阮贞微笑道,“再睡下去,晚上就得失眠了。”
这会儿已经快黄昏了。
阮三夫人走上前,帮阮贞将头发梳好,“一会儿你自己吃晚饭,我去跟你大伯母说件事,她来庵堂了。”
阮贞检查着发髻上的珠花,在镜子里看着她娘,“娘,我也要去。”
阮三夫人想到阮贞揭发大房婆子纵火的事情,忙按着女儿的肩头,沉声道,“听话,别去,娘一会儿就回来。”
“娘,我无聊嘛。”阮贞撒着娇,转身抱着她娘,“那是大伯母,又不是老虎,她还能吃我不成?”
阮贞猜测着,阮三夫人大约是怕阮大夫人给她穿小鞋,所以不让女儿前往。
便说着安慰的话。
阮三夫人想了想,也对,不去的话,倒显得心虚似的。
“那好,一会儿别乱说话。”
“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