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用和念念见下面？”
在机场的时候，乔晨曦忍不住问了一句。
纪云宸难得没有硬撑，他安坐在轮椅上，由青年侦探推着，边上还挂着个吊瓶。
医生是强烈反对出院的，纪云宸只能勉强算是脱离了危险，但需要大量时间静养，这个时候出院无疑就是一个定时炸弹。
但纪云宸的态度也摆在那里，甚至免责书都要签了，必定要走。
拗不过，医生便退而求其次，他联系了兄弟医院，让纪云宸回去后一定要去医院定期接受检查。
为了不让纪云宸乱动影响伤口愈合，他单独找了乔晨曦谈话，让乔晨曦说服纪云宸坐轮椅。
纪云宸这次倒是很配合，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问。
“周恺跟着他，没事。”
纪云宸虽然精神还好，但身体确实虚弱了很多，毕竟他刚做了一个大手术。
部分肝叶切除，胃部也做了一些局部小手术，并不是纪云宸本身脏器的病变，而是之前受过伤，但没有去注意，导致外伤性不可逆的损伤。
医生在给纪云宸包扎伤口的时候就发现纪云宸的凝血功能异常，而后检查出几个标志性的特征，才基本确定纪云宸的情况。
不过最后还是进行生化检查以及CT确认后，才决定进行手术。
但纪云宸究竟做了什么手术，乔晨曦是不知道的，应纪云宸的要求，医生只很模糊地给了一个概念。
青年侦探有详细问过，他也知道应该如何照看纪云宸。
“但好歹和他说你回来了吧？我还和他约好，你回来后要一起惩罚你。”乔晨曦一心向着自己的儿子，但也还是挺气愤纪云宸这次的行径，故意说给他听。
纪云宸微挑眉，他抬眸望了一旁的乔晨曦一眼，冷不丁反问道，“你们统一战线了吗？”
莫名被纪云宸这句问得瞬间臊红脸，乔晨曦故作镇定，“是你太过分了，等把小鬼头接回来，你得好好向他认错。即便是大人，犯错也要主动承认错误。”
“好。”
看着乔晨曦闪烁的眼神，纪云宸却是当即回了声好。
乔晨曦当即愣住，青年侦探则是笑得一脸暧昧，和他头上的绷带形成鲜明的对比，看起来怪好笑的。
乔晨曦一下没忍住笑了出来，纪云宸多看了她一眼，苍白的脸上似乎才稍微有了些血色。
在登机前，乔晨曦还是给纪知念打了个电话。
此时的纪知念已经不在海岛市了，周恺带着他去了更远的地方。
“乔阿姨！是不是有爸爸的消息了！”
纪知念心心念念纪云宸，听到是乔晨曦的声音，瞬间就精神了。
乔晨曦失笑，她是走到窗前打的，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和青年侦探交谈着的纪云宸，温和地说道，“嗯，爸爸回来了，我们正打算回去，你和周老师在哪儿？”
“啊……”闻言，纪知念先是很高兴，但很快发出失落的喟叹，“我和周老师已经不在那座城市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纪知念这么说，乔晨曦反倒松了口气。
她笑着说道，“没关系，我会帮你把爸爸看牢了，你就跟着周老师，不要调皮捣蛋，乖乖的知道吗？”
从来没教过纪知念，乔晨曦其实也没有任何育儿经验，她说完才赫然发现自己来来回回似乎一直在重申同一件事情。
纪知念却是十分受用，他一下就乐了，“只要是乔阿姨和爸爸在一起，我就不担心。乔阿姨一定帮我把爸爸看好了哦，不能让奇怪的人把爸爸抢走哦！”
听着纪知念稚气十足的话语，乔晨曦哭笑不得，“好好好，周老师那边结束的话，就早点回来吧。”
“我会让南妈准备你最喜欢吃的糖水和舒芙蕾。”
说到最后一句，乔晨曦投向停机坪的目光刹那温柔似水，声音都轻了许多。
“乔阿姨快别说了，我要馋死了！啊，我和恺老师现在要出门，要再打给我哦。”
“知道了，快去吧。”
挂断电话，乔晨曦长长吐出一口气。
回到纪云宸身边，两人对视一眼，似乎什么都不用说，便知道对方眼里的意思。
“咻……”升空的飞机贴近登机楼上方的玻璃呼啸而过，天已经完全放晴了。
三人回到熟悉的城市，但没有直接回纪家别墅，而是先去了纪云宸名下的另外一套公寓。
青年侦探被袭击的那套已经完全暴露，自然是不能继续住。
“纪先生，你先安生在这里休养两天，我会去搜集你想要的信息。”青年侦探跑前跑后，终于是把需要的设备都连接好，这样纪云宸足不出户也可以知道外面的局势。
乔晨曦则是一直陪在纪云宸身边，但却又有些心不在焉。
青年侦探换一身行头，把头上的绷带拆掉只贴了一记大创可贴就出门了，看起来仿佛是一个二流子。
不过这倒是不会有什么人去注意他，不得不说青年侦探的伪装术在脑袋受伤后，并没有退步，反而多了点东西。
“该吃药了，伤口还很疼吗？”
乔晨曦掐着表，给纪云宸端水送药。
其实她自己手上还缠着厚厚的绷带，伤口自然还是会疼的，位置的特殊性让乔晨曦动一下便饱尝钻心之痛。
纪云宸松开鼠标，侧身接过药，也没问是什么，直接吞下去。
吃完药，纪云宸便轻轻拉起乔晨曦的手，将她拉到近前。
一句话没说，纪云宸抱住乔晨曦的腰身，将脸深深埋进乔晨曦的衣服中。
任何语言似乎都是多余的，他只想静静地拥有怀中的这个女人。
一切都想是做梦一样，他在确认这不是梦，是他的真实。
他终于把人给等回来了，诸多磨难，在此刻都变得微不足道。
乔晨曦被抱了个猝不及防，但她没推开纪云宸，她又怎么忍心推开纪云宸。
不管是她还是他，都等得太辛苦了。
“你就是我最好的止痛药。”
纪云宸说着，双手便轻轻在乔晨曦后背摸索起来，乔晨曦登时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赶紧抓住纪云宸的手，用眼神抵制他。
“现在不行。”
“为什么不行？”
禁欲得几乎怀疑自己过早失去能力，纪云宸在海岛市立医院那个晚上没继续，是因为他那时确实没有体力，也不想给同样伤痕累累的乔晨曦带来更重的身体负担。
但重新抱得美人归，纪云宸也是一个正当年的正常人，甚至可以说因为压抑欲、望很久，他此时更加炽热。
他抬头望向乔晨曦，眼底燃烧着一团难以扑灭的火焰。
乔晨曦不禁被纪云宸的目光慑住，她颓然发现，她手上竟用不上力，她无法推开这么看着她的纪云宸。
但理智还是慢慢爬了回来，乔晨曦在纪云宸撩起她的上衣背部时，骤然感觉到的冰冷空气让她清醒不少。
她再次按住纪云宸的手，斩钉截铁摇头，“现在还不行，你这种身体状况，不行。”
乔晨曦倒不是排斥纪云宸的接触，而是出于为对方身体的考虑。
她此言一出，纪云宸突然笑出声。
“我很想。”终于抽回手，目光流转间，纪云宸眉目间竟是没见过的柔和。
乔晨曦刹那红了红脸，但似乎觉得不给如此坦诚的纪云宸一点回应说不过去。
她想了想，便俯下身，在纪云宸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这一吻，纪云宸一下僵住。
“好好休息一下吧，你太累了。”轻声在纪云宸耳边说着，乔晨曦环住对方。
逐渐感觉到纪云宸的身体变软，乔晨曦眼底明灭不定。
又过了一会儿，她低头看了一眼靠在她肩膀上的纪云宸，他闭着眼睛，呼吸平稳。
刚才给纪云宸的药里，乔晨曦加了纪云宸一直不吃的安定药品。
她需要纪云宸稍微睡一会儿，这样她才能离开他的视线。
为什么乔晨曦要这么做？既然她已经恢复记忆，她要去找纪融天确定一些事情。
但如果她这么和纪云宸说，纪云宸一定不会同意。
可乔晨曦非去找纪融天不可，而且只能她自己去。
小心翼翼将纪云宸平躺在沙发上，乔晨曦找来一件毛毯给他盖上，不忘细心地掖了掖被角。
“我很快回来。”
伸手轻轻描摹了一遍纪云宸的轮廓线，乔晨曦深吸一口气站直，转身便朝门口走去。
她一直都不想做只能被保护的对象，从恢复记忆的那一刻到现在，乔晨曦其实已经连续改变了很多次想法。
只是她没有向纪云宸提，也不可能向他提。
“叮”，进电梯，按下一楼楼层键，乔晨曦眼见着电梯门关上，心中百感交集。
苦难并没有在五年前结束，而是延续至今。
但乔晨曦感谢纪融天当时救了他，无论他是出于什么目的。
至少，她现在还能活着见到她的儿子，见到她最爱的人。
跨越了五年的岁月，却只是白驹过隙，但乔晨曦知道，她是另一个“乔晨曦”时所产生的感情，也不是虚无缥缈的。
正因为都是真情实意，所以她反而比失忆的时候更加痛苦，尽管她的心境同时开阔起来。
人有的时候，越是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却越无从下手。
缓缓攥起拳头，乔晨曦沉郁地深呼吸，试图让自己放松。
“厉哥哥，我还能这么称呼你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