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我根据您的吩咐，已经联系了那位长、官，对方表示很乐意接受你的邀请，并想和您单独聊聊。”
秘书这几日都在奔波，人都瘦了一圈。
但比起在JS的时候，他似乎更开心一些，大概是因为在现在这家新秀公司，让他觉得能为纪云宸做更多的事情。
“很好，宴会的事情你来筹备，邀请函要送到JS的总裁办公室。”
这么说着的纪云宸，嘴角微微上扬，如同一个正看着猎物走进自己的射程范围的精准猎人。
“铃铃铃”，这时，默认来电铃声响了起来。
纪云宸看了手机一眼，秘书很上道地行礼离开。
看到是乔晨曦的来电时，纪云宸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
但他还是接了起来，纪云宸永远不会不接乔晨曦的电话，除非他没看到。
“喂。”
听到纪云宸的声音，乔晨曦莫名紧张。
她脑海里一直回荡着周恺说的话，眼前也一直闪过她在网上搜索到的新闻内容。
这么大的事，他居然能若无其事地继续在她身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在B市，她在医院醒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纪云宸的时候，乔晨曦心里就有种奇怪的感觉。
这个人，不应该在B市，他应该有自己的事需要做。
却不曾想，原来那个时候纪云宸就已经离开JS了。
可是他什么都没说，乔晨曦不禁想，纪云宸特意不回纪宅，难道是为了不让她发现这件事情？
越想，乔晨曦握着手机的手便越抖。
大量的问题涌到嘴边，乔晨曦动了动嘴角，却一句话都问不出来。
虽然乔晨曦没联想到可能纪云宸和纪融天之间存在什么交易，但她认为是自己害了纪云宸。
纪云宸就是被她拖垮的，他之前一直说会给她充足的时间，她也确实是在纪云宸所给的期限内无限拖延。
但她没想到，竟会是这种结果。
乔晨曦还以为，顶多就是那个项目无法如期完成，纪云宸会损失一大笔违约金。
尽管乔晨曦就是要报复纪云宸，可是这种巨大的落差却突然让她慌了神。
乔晨曦的潜意识里，似乎还没有将复仇的等级真正拉到最高。
她似乎仅仅停留在“惩罚”的层面，可一旦超过她的预期，乔晨曦甚至会感到内疚。
虽然脑海里无数次想过要如何如何纪云宸，可那些也是想象中的，由强烈的仇恨情绪所引发的。
当乔晨曦冷静下来后，她已经逐渐可以更客观地看待整件事情。
纪云宸确实负了她，也害了她，但一直以来，他们似乎都是互相伤害。
乔晨曦的脑子里乱糟糟的，思考的方面都变得狭隘，甚至开始钻牛角尖。
她的第一反应是对纪云宸有所亏欠的话，便会开始疯狂回想这段时间以来她的所作所为。
并不是乔晨曦已经把仇恨放下，只是此时的仇恨是被乔晨曦放在第二位的，她无暇思考。
人最本能的反应往往不是思想所能控制的，就像现在的乔晨曦。
纪云宸不由皱了眉，乔晨曦没说话，但他却可以听到乔晨曦过于明显的呼吸声。
“怎么了？”
以为是遇到了什么必须联系他的问题，纪云宸最先想到的是纪知念。
否则以他和乔晨曦现今的关系，如果是乔晨曦自己的问题，是绝对不会给他打电话的。
虽然很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但事实就是事实，乔晨曦首先会找的，绝对是纪融天。
纪云宸一问，乔晨曦便更加难受。
她用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眶已经红了。
她突然失去了语言能力，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需要向纪云宸道歉吗？可是道歉有用吗？她也不适合直接向纪云宸说对不起。
这种话，她说不出来。
可内心却快被负面情绪撑爆了，乔晨曦抽泣了一声。
这一声，被纪云宸准确地捕捉到。
他心下咯噔一声，当即问，“你哭了？”
“……”
乔晨曦仍然没有说话，纪云宸拧眉。
“在家吧，等着，我马上到。”
纪云宸意识到这不是能在电话中能解决的事情，乔晨曦几时在他面前哽咽到说不出话？
或许是这段时间以来，纪云宸已经习惯了会对他歇斯底里的乔晨曦，所以面对状态不对的乔晨曦时，他少见地有些心悸。
虽然乔晨曦不断重复会向他复仇，不断地拒绝他，甩脸色以及始终偏向纪融天，但这不妨碍纪云宸想保全乔晨曦的心。
正因为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既然打算让乔晨曦什么都不知道就结束与纪融天之间的爱恨情仇，便更加要在这种关键的时刻小心地处理乔晨曦的情绪。
就如同在守护一个已经有了明显裂痕的玻璃杯，随时都有破碎的可能。
纪云宸旋风一般出门的时候，刚好和从门外进来的青年侦探打了个照面。
“纪先生……”
青年侦探其实想对纪云宸说，他刚从暗网得到了一些消息，但话还没喊完，纪云宸已经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什么事这么急啊？”
纪家，纪云宸冲进门的时候，客厅里散落着一些稿纸。
他一眼便看到抱着自己膝盖，整个人都蜷缩起来的乔晨曦。
她将头深深埋进自己的臂弯，手上还捏着手机，虽然没有哭声，但安静的样子却更加让人心疼。
“哒，哒……”纪云宸缓步向前走，直至走到乔晨曦面前。
他低头看着她，伸手想要去触碰乔晨曦低垂的脑袋，但在快碰到的时候，却停住了。
空气中响起一声很轻的叹息，纪云宸转而坐到乔晨曦身边。
他抬头望了一眼对面墙壁上的挂钟，秒钟走动的声音似乎有让人冷静的作用，长达十秒，纪云宸都没说话。
乔晨曦能感觉到身边有人，她也能猜到是纪云宸，但她没有脸将头抬起来。
事实上，她有些后悔了，后悔一时冲动之下给纪云宸打电话，又很怂地什么也说不出来。
让纪云宸赶回来，难道不是更尴尬吗？
可乔晨曦的脑袋已然无法思考，她只想将自己藏起来，如果能一闭上眼睛就不会醒来，她便不用面对让她痛苦的现实。
却在这时，纪云宸忽然开口了。
“说吧，我听着。无论是什么，都可以。”
似曾相识的话，纪云宸的语调都轻柔了许多。
他如此小心翼翼，乔晨曦终于将头稍稍抬起了一些。
这时，纪云宸才看到乔晨曦通红的眼睛。
他当即皱眉，满眼都是写不完的心疼。
他多想抱抱乔晨曦，抱抱这个脆弱却又强装坚强的女人。
可是，他现在还不能。
“……”乔晨曦微微张口，她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嗓子哑了，呼出一句气声。
纪云宸便倒了杯水递给乔晨曦，看着她喝下去。
润完嗓子后，乔晨曦的声音才回来了。
但她仍旧没有勇气与纪云宸对视，她将杯子放到桌子上，依旧抱着自己的膝盖。
视线盯着虚空的某处，乔晨曦不知道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干涩地说道，“你不在JS了。”
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
乔晨曦的语气没有带太多的情感，仿佛只是在向纪云宸确定事实。
纪云宸微微一怔，他倒是没想到是这件事让乔晨曦有如此巨大的情绪波动。
但很快他的眼神便复杂了起来，因为纪云宸还无法立刻判断出，乔晨曦的信息来源是哪里。
如果是纪融天，那么他们两个之间的交易被乔晨曦知道的话，对纪云宸来说，拿JS交换乔晨曦的意义便大打折扣。
而如果是青年侦探的话……纪云宸倒是相信他不会说。
但看到乔晨曦太过落寞的神情，纪云宸却不忍心转移话题或者偷换概念。
他不会再骗她，这是一开始就决定好了的。
哪怕是善意的谎言，纪云宸都不会原谅自己。
末了，他点头了。
“对。”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一定有原因的。”乔晨曦的声音闷闷的，感觉像是带着哭腔。
纪云宸一直看着她，却是突然间释然了不少。
“你这么在意吗？”
闻言，乔晨曦终于抬头看了纪云宸一眼。
纪云宸风轻云淡地看着她，眼里没有遗憾，也没有责备，只有坦然和关切。
和这样的视线接触着，乔晨曦后怕起来，赶紧别开头。
“我看到新闻了。”没有将周恺供出来，乔晨曦只提到新闻，“你为什么不催我？”
听到这个问题，纪云宸不由微微松了一口气。
如果乔晨曦只是通过这个途径知道他被JS弹劾的事情，那对纪云宸便是不痛不痒的结果。
纪云宸十分轻松地回道，“我说过给你时间，便不会中途变卦。”
“即使丢了总裁的位置也无所谓？那为什么还要我好好工作？”
乔晨曦终于是把话都问了出来，她咬着牙，才勉强把聚到眼眶的泪水给逼了回去。
“是我的始终是我的，你应该做的也迟早要做，就这么简单。”
模棱两可的回答，又似乎已经囊括了所有答案。
乔晨曦却是皱眉紧闭双眼，她真的是，受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