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睡一会儿吗？”
这么问着的纪融天，其实已经在做着两人份的早餐。
在意大利的时候他就经常这么做，有乔晨曦在身边的时候，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乔晨曦顶着有点明显的黑眼圈，抱着头从过道走出来，一边打哈欠。
“昨晚睡得不太安稳。”
“嗯？”纪融天端着煎锅狐疑地回头看了一眼乔晨曦，而后将煎蛋和培根装盘，先端了一盘到餐桌，“昨天的事情你不用在意，放轻松就好。”
纪融天以为乔晨曦是因为一把手对她过分关注而失眠，面带歉意。
乔晨曦摇了摇头，“跟这件事没关系，我可能需要倒个时差吧。”
隐瞒了要和纪云宸以及沈凉然见面的事情，乔晨曦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水，才走到餐桌前坐下。
纪融天挑眉，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对乔晨曦说道，“今天我有事情要谈，可能要很晚回来，午饭和晚饭你可以找秦先生一起吃。”
乔晨曦默默点头，也微微松了口气。
纪融天不在家的话，她的出行便更容易些，尽管本来就没有什么限制。
端着自己的盘子过来，纪融天忍不住抽手摸了摸乔晨曦的脑袋。
“这么没精神的话，我会担心的。吃完饭再去睡一会儿，好好调时差。”
乔晨曦正喝着热牛奶，她轻轻点头，却是没什么胃口。
纪融天离开后，乔晨曦在客厅窝了一会儿。
她的头一阵阵的疼，但真的去注意的时候似乎又没有，隐隐的不适让乔晨曦整个人都很烦躁。
虽然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好几个小时，乔晨曦却一点外出的念头都没有。
“嘶……最近头痛的频率越来越频繁了，是不是应该找个时间去医院看看？”心绪不宁地揉着太阳穴，也许是因为太累，乔晨曦不知不觉在沙发上睡着。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乔晨曦昏昏沉沉地爬起来，缓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看到通话人是纪云宸的刹那，才去注意时间，没想到已经是约定的时间。
“咔哒。”电话接通。
“你在干什么呢，下楼。”
纪云宸的车子就停在楼下，他降下车窗向上看，表情有略微的不爽。
但这种不爽并不是针对乔晨曦，而是将乔晨曦带到这里的人。
“啊……那个，给我15分钟！”
匆忙说完便挂断电话，乔晨曦赶紧跑回房间换衣服。
“没想到居然一觉睡了这么久！”
手忙脚乱地套上衣服，乔晨曦急急漱了口，往嘴里丢片口香糖就跑出门。
她在走廊的时候往外看了一眼，果然就看到楼下停着一辆眼熟的跑车。
纪云宸看到乔晨曦从楼里出来，亲自下车为她开车门。
其实乔晨曦是想坐后车厢的，但纪云宸打开了副驾驶室的门，她只能乖乖上去，谁叫她让人等了十五分钟。
“你这是刚睡醒吗？”
上车后，纪云宸随口问了一句。
乔晨曦正襟危坐，脸上微红，“不是，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准时。”
“我有不准时的时候吗？”纪云宸从后视镜里瞥了乔晨曦一眼，分明瞅到对方的黑眼圈。
因为时间太赶，乔晨曦没来得及化淡妆，加上睡眠不足显得整个人都很苍白。
纪云宸很快又接了一句，“昨晚没睡好？”
乔晨曦知道自己的脸瞒不住，便默默点了点头。
“你在担心什么？”纪云宸的语气稍沉。
乔晨曦侧头瞄了纪云宸一眼，她差点脱口而出，让她睡不着的本尊就在这辆车上，但还是忍住了。
“没什么。”因为气闷，乔晨曦的语气很僵硬。
纪云宸不说话了，他安静地开着车，也没有说要带乔晨曦去哪里吃饭。
车子在路上平稳地行进，两旁的绿化树木不断向后倒去，仿佛没有终点。
诡异的沉默在两人间持续着，那股一直盘亘在乔晨曦心中的烦躁又悄无声息地袭来。
她似乎在期盼着纪云宸说点什么，但又不希望听到不想听的话题。
沉默的较量中，仿佛谁先开口就输了一般。
乔晨曦憋着，纪云宸则泰然自若。
乔晨曦不知道的是，只是她坐在身边，纪云宸便能得到某种程度的满足，尽管这种满足远远不够。
“……”
车子停在红绿灯前，乔晨曦握了握放在膝盖上的拳头，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就没有什么要向我说明的吗？”
纪云宸好整以暇，他单手支起下颚，幽幽回道，“你愿意听的话，倒是有很多。”
可能没想到纪云宸会这么说，乔晨曦霎时哑口无言，因为她也不知道，她究竟想从纪云宸口中听到什么。
“怎么，不问了？”黄灯闪烁，纪云宸踩下油门。
乔晨曦憋着一口气，闹别扭一样认为纪云宸不应该不知道她最在意的事情。
这时，纪云宸忽然意味不明笑了一声。
“去了一趟意大利，你反倒越来越不坦诚。”意有所指地说道，纪云宸的视线在乔晨曦身上停留了两秒。
“……”乔晨曦刹那凛住呼吸，其实她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但如果能轻易解决，就不会叫做问题。
乔晨曦嘟囔，“什么坦诚不坦诚，根本不需要这种东西。”
车子连续转了几个街口，乔晨曦甚至怀疑纪云宸是带着她在绕圈子。
纪云宸却没有在哪边停留的意思，他在长久的沉默后，冷不丁问乔晨曦一句，“最近头还疼得厉害吗？”
乔晨曦像看什么不可思议之物一般看了纪云宸一眼，顿了顿，撒了个谎。
“谁说我头疼的？”
纪云宸微妙地扫了乔晨曦一眼，“看来身体素质确实不错。”
“……”又被堵了一嘴，乔晨曦扭过头，用整个肢体语言告诉纪云宸她现在拒绝交流！
“到了。”
纪云宸带着乔晨曦进了一家没有挂牌的隐藏餐厅，空间不是很大，客人也不多，但室内陈设和装饰都极为讲究。
“纪先生，您订的菜单不做更改了吧？”
很快有一名着装整洁的伺应生走过来询问，纪云宸颔首，表示不需要更改。
乔晨曦眨了眨眼睛，她还是头一次碰到出来吃饭连菜单都不用碰的情况。
这时，纪云宸轻声对乔晨曦做了介绍，“这家店只接受预定，每天接待四桌客人，客人由店长选择。每日菜品都不一样，由店长准备。今天我拜托他准备特色菜单，但具体会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由店长选择客人？”纪云宸声音压低，乔晨曦也连带着压低。
纪云宸却是笑了，意味深长地望着乔晨曦，没给回应。
“……”乔晨曦很郁闷，“被纪云宸耍”这种念头经久不散。
上菜的速度很快，每一道都十分精致，分量也刚刚好。
乔晨曦一开始还对纪云宸颇有怨言，但吃了两道菜后，心情突然就美丽不少。
她也不想提问了，埋头美滋滋地吃。
高级餐厅乔晨曦也算去过不少，但这种能带给人幸福感觉的料理，她还是第一次尝到。
只是一口，便由胃入心，将整个人的幸福感都激发出来。
不管吃之前是多么糟糕的心情，吃几口后，所有的不愉快都能全部被忘掉。
美食是良药，当真不假。
乔晨曦不禁感慨，这家店确实有选择客人的资格。
纪云宸一边有意无意观察着乔晨曦一边进食，他也没说话。
等菜单过了大半，纪云宸才开口。
“现在能好好听我说话了吧？”
乔晨曦正在喝汤，喝猛了直接呛了一口。
“咳咳咳！”
本来小店里十分安静，乔晨曦的动静很大，引起其他几桌客人的侧目。
纪云宸无奈地向其他人表示抱歉，一边将乔晨曦的水往她面前递了递。
乔晨曦喝了一大口才把气喘匀了，“说，说什么？”
“呼……”纪云宸缓缓吐出一口气，“一些你想知道，我也应该向你说明的事情。”
纪云宸的语气既认真又严肃，乔晨曦不由默默放下汤匙，直直迎上纪云宸的视线。
而后，纪云宸对乔晨曦说了项目还没拿下来的事情，但只是时间的问题，让乔晨曦耐心等待。
倒是没想到纪云宸会如此平静地和盘托出，乔晨曦木了半天。
“既然还没确定，你为什么要提前让我从意大利来这里？”乔晨曦最终还是将这个问题抛了出来。
纪云宸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乔晨曦，眼底聚合的光越来越亮。
“我想提前见你，不行吗？”
“……”冷不丁红了脸，乔晨曦默默咽了口唾沫。
纪云宸继续说道，“念念一直在问我，什么时候你才能回纪家住。那么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住？”
“……什么回去住，我又不是纪家人，而且现在也有住的地方。工作还没开始，我……”
乔晨曦一口气蹦出一大堆不回纪家住的理由，纪云宸却一下当断她。
“你想不想回去住？”
被问得一愣，乔晨曦定定望着纪云宸。
前襟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向上萌芽攀爬，酥酥痒痒。
但乔晨曦没忘记沈凉然的存在，特别晚上她就会和她见面。
不知道沈凉然已经离开纪家的乔晨曦，当即撇开头，斩钉截铁说道，“我不想，不敢想，也不会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