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了。”
沈丰衣握紧手中包裹的三尺黑剑,看了看周围,冷声道:“但这些人,留不住我。”
语罢,沈丰衣便放下酒杯,站起来欲直接走掉,他忽然想起来,自己最近确实太放松了。
这时,却只听见宁羽突然说道:“蓟川黑无常,极擅藏匿,少有人见其真面目,可今日我偏要你留在这里,你若要走,我便杀了杨柔!你,敢走吗?”
沈丰衣闻言,身子忽然轻轻颤了颤,转过身来盯着宁羽冷然说道:“你杀了杨柔,就不怕杨廷坚找你找你们祁邪山庄算账?!”
宁羽放下酒杯,站起来直视着沈丰衣,漠然说道:“祁邪山庄,从未怕过任何人!”
“对了,我还忘了说了,”宁羽转过身,拍了拍自己脑袋,盯着沈丰衣说道:“公孙茂你认识吧?就是你们口中的丁老爷子,你知道他怎么死的吗?仅仅凭一个高叔斌可没能力留下他。”
沈丰衣两眼盯着宁羽,眼中俱是仇恨和怒火!听到宁羽这番话,他自然是懂了,丁老爷子之死,与祁邪山庄脱不开干系!
他手中握着三尺黑剑不断颤抖,恨不能立刻拔出来宰了这宁羽!
不远处,杨柔看着沈丰衣和宁羽都站起来了,便也向着亭子走了过去。
宁羽转过头,看着向他们走过来的杨柔,扬声叹气道:“多好的姑娘啊,你就舍得这样离去吗?”
杨柔闻言,脸色有些害羞,她看着沈丰衣脸色发青,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沈丰衣强压心中的怒气,看着杨柔认真地说道:“你该回去了。”
“我......”
“听话!”
沈丰衣转过身,对着旁边的宁羽咬牙切齿地说道:“你送她回去,我会在这里待一会儿!她若出了什么事,我定不放过你!”
“这是当然!”
宁羽笑着说道,目光中尽是冷冽,他可不认为沈丰衣今日之后会活着!
杨柔在一旁听得迷糊,却有些感动,她不知道该问什么,她想让沈丰衣留在她身边,可终究还是无法说出来。
最后,她将头上的鎏金玉簪拿摘下来,递给沈丰衣,小声说道:“因为它,你找到了我。”
沈丰衣拿着玉簪,神色有些复杂,他不敢向杨柔保证什么,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今日能否活下去。
杨柔看着沈丰衣,不舍地走进了马车。
“保重。”宁羽临上马车,转头说道,眼神中却满是漠然。
他恨沈丰衣,是因为他当初阻止自己杀那十几个山贼,至于杨柔,宁羽觉得她那天应该拉住唐姝月的,所以她也有罪。但她哥哥现在正与他们祁邪山庄有联盟关系,他不能破坏这个联盟,所以这账他只能先记在心里,等到他们关系破裂了,他便会随时找杨柔算账!
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若不是当初宁羽站出来为那个傻子乞丐出头,他们也不会被狂风寨的山贼发现。
车夫挥动马鞭赶马,马车在秋风中渐行渐远,消失在丛山叠岭中,此地只剩下沈丰衣一人。
“出来吧。”
秋风扰动大地,沈丰衣解开玄冥剑上的裹着的麻布,周围数十个黑衣人陡然从林间窜了出来。
沈丰衣看着为首的那个黑衣人,有些讶然,居然是张坤。
“沈丰衣,没想到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张坤从未真正见过沈丰衣,但沈丰衣曾乔装在集市见过张坤。
“按照祁邪山庄的规矩,你应该死了。”沈丰衣看着张坤,他知道祁邪山庄的规矩可是以命抵命,张坤杀了蒋越,必然是死罪。
“是啊,我应该是个死人。”张坤有怅然。
张坤无论如何也是一位堂主,武艺自然不弱,宁羽救了他的命,但从此以后,他在祁邪山庄中已经死去,成为了宁羽暗中的走狗!
沈丰衣拔出玄冥剑,通体黑亮的剑身散发出淡淡冷光,仿佛被藏了那么久,它终于可以出来缓口气了。
“杀了他!”
张坤低喝,刹那间,一群黑衣人蜂拥而上,陡然向着沈丰衣杀去!
沈丰衣剑刃历光,一剑破开黑衣人的围杀,向着一旁不断倒退,这些人都是祁邪山庄的武者,根本不是他寻常碰到的对手。
张坤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没有出手,以前他有些暴躁,恨不能立刻杀了沈丰衣,可现在他只是淡然,早就看清了生死。
看着自己的名字在祁邪山庄成了永远的耻辱,或许对于他来说,死亡才是一种解脱吧。
沈丰衣一剑挡开一个黑衣人的长枪,却只见另一个方向,陡然又刺出一杆长枪,向着沈丰衣杀去,瞬间擦过沈丰衣的肩膀,留下一道细细的血痕。
沈丰衣再次后退,抓住长枪,一枪刺向另一个黑衣人,瞬间刺穿那黑衣人的喉咙!
漫山遍野的红菊,早已被这群人搅得破败,地上的散落的鲜红,不知是鲜血还是花瓣。
“因为它,你找到了我。”
一刀划过沈丰衣的背后,直接染红他的衣裳,沈丰衣转过身来,反手一剑,斩掉一个黑衣人的头颅!
“铮!”
又是一刀劈在沈丰衣的后腰上,但被沈丰衣别再腰间的柴刀挡下了这致命的一刀。
“喝!”
沈丰衣浑身染血,一剑劈断数杆长枪,一下子跃起半空,斩杀数个黑衣人。
然而代价亦是惨重,一把长剑刺穿他的大腿,鲜血止不住地往外喷涌!
沈丰衣劈开那只拿剑的手臂,却忽然又是一刀划过他的背后,更添一份殷红!
“整天窝在当铺里苟且偷生,连个令州都不敢回去,你就是个窝囊废!”
“轰!”
一杆黑衣人一拳打在沈丰衣头上,瞬间将他打出数丈外!
沈丰衣站起来,再次挥剑,挡住一群人的围攻,却又被打出几丈之外。
张坤走看着地上倒下的三十多具尸体,每一个都是武艺不低的武者。
他缓缓到沈丰衣面前,看着沈丰衣说道:“你很强,甚至连我都不是你的对手......”
“少废话!来吧!”
沈丰衣拄着三尺黑剑,浑身是血,活生生一个血人,他之前若是想走,这些人根本拦不住他!
当初蓟县的县令趁着万宝当铺无人,为了设局杀他,请来了濠州的几大凶人和三百多个小混混,硬是被沈丰衣给活了下来!
他拔出大腿上插着的长剑,撕下一块布勒紧伤口,目光灼灼地盯着余下的四十多人,目光中充满了杀气!
张坤亦是被沈丰衣激起了杀意,拔出弯刀向着沈丰衣杀去,被沈丰衣一剑震开!
他退到一边,厉声喝道:“一起上,杀了他!”
“杀!”
四十多个黑衣人再次向着沈丰衣杀去,沈丰衣站在原地,拔出三尺黑剑,一下子和那一群人厮杀在了一起!
“喝!”
沈丰衣大叫,陡然一剑横扫四方,一招杀死四个黑衣人!
这时,一杆长枪再次杀来,沈丰衣极速转身躲开,却被一棍打中沈丰衣大腿的伤口处,疼得沈丰衣冷汗直流!
沈丰衣咬牙,面露凶光,一脚踩住那根长棍,制住那个黑衣人,而后抡起玄冥剑,一剑斩下那黑衣人的脑袋!
“小丰,一定要记住六哥的话,有多远跑多远,千万别再回来!”
一个黑衣人一剑杀向沈丰衣,被沈丰衣避开,却没想到那黑衣人另一只手藏着一把匕首,一下子向着沈丰衣的脖子插去!
沈丰衣宛如凶神,一把抓住那人的头发,将他一扯,顶起膝盖瞬间磕碎他的头骨,那黑衣人手中的匕首却插进沈丰衣的左肩!
沈丰衣再次后退了几步,余下三十来人继续跟上,根本不怕与他死斗。
突然,一把弯刀划过,欲砍断沈丰衣的右臂,只见沈丰衣将玄冥剑一甩,玄冥剑陡然飞了出去,一下子刺穿两个黑衣人,插在地上!
张坤收回弯刀,看着没刀的沈丰衣,淡然说道:“束手就擒吧,或许宁羽还可能饶你一命!”
沈丰衣单脚跪在地上,冷然看着张坤说道:“像你一样当条狗吗?老子可做不到!”
“你找死!”
张坤闻言,也是被沈丰衣再次激怒,一刀向着沈丰衣劈去,却只见沈丰衣忽然从身后拔出一把柴刀,陡然一下子挡住了他的攻击!
“柴刀?”
张坤看得有些想笑,没想到沈丰衣居然会拿一把柴刀当自己的保命武器!
沈丰衣提着柴刀,目不转睛地盯着张坤,漠然说道:“你们若不是人多,连逼我用柴刀的机会都没有!”
“那我便让你用柴刀的机会都没有!”
张坤大喝,陡然向着沈丰衣杀去,一刀劈在沈丰衣的柴刀上,一下子被沈丰衣震退!
“真是难缠!”
张坤退到一旁,看着还活着的二十几人,这沈丰衣就是个硬茬子,自己必须得尽全力了,不然可能还杀不死他!
“一起上!”
“杀!”
数把兵器齐刷刷地向着沈丰衣杀来,沈丰衣瘸着腿倒退一步,盯着眼前的黑衣人,目光中全是血丝!
“铮!嚓!”
一把长剑正要刺进沈丰衣胸部的时候,被沈丰衣一刀挡开,在沈丰衣胸前划出一道长长的的血痕!
沈丰衣抡起柴刀,向前一砍,看似很钝的柴刀,陡然斩断三杆长枪!
刹那间,只见张坤趁着刀光剑影,突然攻了进来,手中弯刀绕过刀剑,瞬间劈向沈丰衣的喉咙。
沈丰衣怒目圆睁,身体一下子向后倾斜,欲要躲开张坤的攻击,却只见张坤嘴角冷笑,将弯刀一挥,陡然劈中沈丰衣,在沈丰衣胸口又划开一道血口!